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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后揽着她的人有片刻的僵滞,随后,手更用力的圈在了她的腰间,“你不同意,我不会再试图打掉这个孩子。毕竟,他也是我的孩子。你这话说的,我狠心的程度好像这孩子不是我的一样。”这莫名其妙的,他好像被戴了绿帽子,而且朱胎暗结,他正在想办法杀掉那个绿帽子的证据。

可是,天知道,这孩子也是他的。

“谁知道你脑子里进了什么水,有事儿不和我商量,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吓唬自己。你这样是早衰的前兆,更年期提前。孩子都没生下来,你要变成他爷爷了。”秦栀闭着眼睛冷哼,说起话来倒是不留情面。

元极被堵,顿了顿,“你就真的不怕么?没有功夫护体,孩子的情况也不是太好,就不担心会发生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么?萧四禾的调查都是真实的,并非弄虚作假。那些生下来就有问题的孩子你没亲眼见到,对于你来说,那绝对是噩梦。或许我们可以养着他,衣食无忧,这都不成问题。但你是否想过,整日面对那样一个孩子,你会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平时和她谈心一样。很明显,他在让自己尽量的平和下来,不被她故意的激烈言辞所影响。

“你又怎么知道这孩子一定有问题?我想,那个大夫也不敢肯定,说的是有一定的几率和可能,这个孩子被毒气影响,会不正常。先天有疾病,最大的原因就是遗传因素,外界影响占得比例很小。这个问题我跟你说不明白,但是你得相信我。虽说我不是大夫,但我可以这么说,我比很多大夫见识的更多。这样吧,你若真的不放心,那就多找几个大夫来,我不信所有大夫所言都相同。而且我敢断言,没有任何一个大夫会保证我的孩子就是有问题的。”秦栀睁开眼睛盯着床里侧,她可能是有些担心毒气会影响孩子,但不会有那么严重。大夫所言大多根据经验而来,但每个大夫的经验和见识都不同,找来多个大夫,说法必然不一。

听她说了一大通,元极虽是也认为有些道理,但终究是无法全然信服。

“明日你便着人找大夫过来,多找几个,名医什么的,让他们一同看看再说。还有,你去叫萧四禾再去调查,这回专门调查那些有问题孩子的父母,看他们是不是近亲。”该死的萧四禾,调查也调查不清楚。

“好,如果接下来的情况不好,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话,不要再坚持了。这关乎你的性命,不是儿戏。”没办法,最后元极妥协,不过同时也是一种迂回之法,暂时稳住她的情绪。

依旧背对着他,元极想动手把裹在她身上的被子解下来,她立即扭着身子拒绝,最后元极也只能放弃了。

自从在一起后,她从未像这样发过脾气,倒是让元极也见识到了,真生气起来,简直像一头攻击力满满的野兽,他丝毫碰不得,碰了就得龇牙。

天色逐渐转亮,秦栀才又睡过去,这次睡得较为安稳,因为知道元极已经暂时妥协了。

就算他可能还在想其他的法子,但秦栀也不甚在意,见招拆招,她还真从未发愁过。

虽说孩子可能会受到毒气的影响,但她绝对是第一个过滤的那个人,人类的身体无比的奇特,看似脆弱,但也比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更何况自己肚子里的还是个胚胎罢了,若是它真的受了影响,有极大的可能会在第一时间便自动消殒,根本不用人工干预。

再次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快要升上半空了。身后无人,看来早就起床了。

慢悠悠的动作,穿上了衣服,候在楼下的侍女也上来了。送来了热水,无声服侍。

扫了一眼那两个侍女,较之以往可小心翼翼的很,大概是昨晚被她摔碗吓到了。

秦栀数次住在这里,从未发过脾气,更没有为难过下人。任谁来看,她都是脾气极好的主子,在这儿服侍的侍女也没什么压力。

那时服侍她沐浴,长发纠缠,有时会扯疼了她,但她从未责备过谁。不像有些高门大院的主子,爱惜自己的长发,梳发时掉了一根都会责骂下人。

可昨晚,秦栀忽然之举,是真的把她们吓着了,尽管知道让她发脾气的是元极。可这么一想就更是让人不安,她都敢对元极发脾气,实际脾性可想而知。

洗漱好,长发挽起,秦栀便下了楼。饭菜都准备好了,还有汤药。

坐在桌边,秦栀看了一眼那汤药,虽不是堕胎药,可这玩意也不能喝了。

在她看来,毒气还及不上这些汤药毒性大呢,没有问题也喝出问题来了。

“把它拿走,往后也不要送来了,我不喝。”淡淡开口,随后拿起玉箸,开始用饭。

侍女无法,只得快速的将汤药撤下去。昨儿都摔了,今天要是不听从她的吩咐,肯定还得摔。

似乎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秦栀的饭量无意识的长了不少,而且,苦丝丝的味道也几近于无了。

放下玉箸,刚喝了一口水,门口便有人进来了。秦栀转眼看过去,进来的是元极,身后还有萧四禾。

见到了萧四禾,秦栀就倏地挑起了眉尾。她刻意而为之,所以一时之间那个表情就显得极具攻击力。

萧四禾一眼瞧见秦栀的表情,脚下顿了顿,“世子妃,早。”

“不早了,已经晌午了。萧公子,不知今日你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萧四禾做事是细致的,但这次可是和细致沾不上一点边儿,不生产负能量,却成了负能量的搬运工。

萧四禾笑笑,倒是有那么几丝心虚在里面,“是在下急躁了,这事儿应该一早就请教世子妃的,毕竟世子妃见多识广。不过,在下听从了世子妃的教导,就立即做了补救。这不,一大早,在下便又出去跑了一趟。”要说这最倒霉的是谁,那肯定是他呀。这听了元极的命令去调查吧,谁想到得罪了秦栀。

今儿又顺着秦栀的思路去重新调查,回来之后告知元极,他却看起来并不高兴。

一件事做了两次,他反而里外不是人,看来近些日子真得去烧香拜佛,去一去身上的晦气。

“哦?那不知结果如何。这次萧公子就大大方方的说,我听着。”其实根本不用听萧四禾说,看元极的脸色就瞧得出来。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倒霉透顶,无缘无故生出孩子是有问题的,必然大多是遗传因素。

这古人就爱搞亲上加亲的事情,血脉相近,最容易出事儿。

元极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扫了萧四禾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侍女将一把椅子放在萧四禾身后,他就坐在了那儿,距离他们俩都有些距离。

轻咳一声,他随后开口道:“那些有问题的孩子吧,在娘胎里的时候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像世子妃这样吸过毒气或是吃错过什么药,只有一个生出过怪胎然后没命的女人,她是因为吸烟土过量,生出个黑色的死孩子来。其余的,诚如世子妃所说,亲上加亲。有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双臂,这对儿夫妻其实是同父异母从未见过的兄妹,只不过俩人好的时候并不知道,待有了身孕才知道。”按照秦栀的思路去查,果然差不多都是这样。

秦栀露出就知如此的表情,转眼看向元极,“如果我也生出个畸形来,没准儿我们也可能是兄妹。”

元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瞧她那略得意的样子,“那也不能证明你吸了毒气会没有影响。”

“这个问题需要大夫来确认,多个大夫,也有更多的经验,总比一个人就给我判死刑来得好,最起码我心里能舒服些。而且那样我也比较会被容易说服,你这样是说服不了我的。”万事拿证据来说话,有证据她就信服。

元极无话可说,她的固执超乎他的想象。

萧四禾看着他们俩,倒是忍不住笑,“已经通知了翎山那边,几个大夫已经过来了。世子爷担忧,所以还请了几位太医来。都是名医,肯定不是糊涂虫。世子妃和世子爷都别着急,咱们现在该怎样怎样,毕竟这是好事儿啊。大夫来了,看看他们怎么说。”

“萧公子总算是说了些让人感觉心里舒服的话,而且合情合理。”元极的忧心完全是因为他想象力过于丰富,再加上元莯生产时,他被吓到了。

元极脸色不是很好的扫了萧四禾一眼,他这见风使舵,让他很是不爽。

萧四禾笑的潇洒,心内却无言至极,他招谁惹谁了。这让秦栀怀孕的是元极,又不是他,这会儿可好,好像错都是他的,天大的冤枉。

此事做暂时的和解,元极倒是也说话算话,吩咐山庄的大夫和厨房拟出了全新的菜单,有孕之人才食用的营养餐,清淡丰富。

又调过来几个侍女,开始围着秦栀,寸步不离的那种。

这种态度秦栀还是满意的,纵观所有家庭,应该都是这样的。有新的生命出现,而且很快就会诞生,那是一件多让人开心和感觉奇妙的事情。

相信这世上只有元极是承受着担惊受怕的,用一副内疚又担心她会死的眼神儿盯着她,简直就是奇葩。

翎山和帝都距离这里都有些路程,大夫正在往这边赶,但到底都不是练家子,所以行路的速度会很慢。

秦栀倒是不急,反而元极有些急躁,每一天,秦栀肚子里的那个东西都会长大。而大夫也说过,长得越大,到时堕胎危险性也越大。

喝着汤,秦栀一边盯着元极,他就坐在她身边,而且从进来坐在那儿之后就开始盯着她的肚子,眼睛都不眨,好像在运气似得。

瞧他那样子,秦栀不由得缓缓弯起唇角,“你有话和他说?”

闻言,元极动了动漆黑的眸子,“我暂时并不打算理会他。”语气淡淡,还很傲娇的样子。

秦栀笑出声,放下瓷盅,“他也未见得会想理你呀。面对一个随时想杀死自己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不会去打扰你的。”

被归类为另一个阵营,元极并不是很高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他查了许多,女子有孕情况不一,什么情形都有,有的在前期就丢掉半条命似得。

“没什么感觉,我很好。倒是见过其他女人怀孕时反应剧烈,看着就难受。我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是好事,怎么世子爷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他还真是做了很多功课,什么都知道。

“不要随意的猜测我,你身体没有不适,我很高兴。”微微板着脸,她现在对他的敌意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挑了挑眉,秦栀不置可否,元极是什么心理她知道,但又忍不住的想故意气他。

叹了口气,元极随后挪到她身边,“短短几天,我们俩成了仇敌一样。明明没有功夫,一手就能掐死你,但与你为敌,实在是让人不愉快。你什么都不用做,用言语就能杀人。”简直如同利刃。

“你自找的,我这人可是很讲道理的。”盯着他,他的脸在灯火之中看起来有些挫败。那种被很多情绪覆盖的挫败,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好,你讲道理,错的是我。”无奈认错,元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若真是反驳她,她必然又该用言语那把利刃来攻击他。、

她这张嘴,史上所有的佞臣都比不过。

抓住他的手,扯到自己面前,秦栀摆弄着他修长的手指。也不知怎的,他整个人情绪不对吧,这手指头看起来好像都缺少了生气似得。

看她那样子,元极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蓦地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别再和我闹别扭了,怕了你了。”

抬眼看向他,秦栀哼了哼,“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现在反而说我闹别扭。果然啊,不能和男人讲道理,我说东你说西,我说西你说北,明明自己在绕弯子,却还在说我无理取闹。”

再次被怼,元极便也不做声了,倚靠在软榻的靠背上,任她捏着自己的手。既然如此,他就什么都不说了,这样总不会再被她数落了吧。

“看吧,无话可说了。”视线追随着他,秦栀挑了挑眉,再次道。

无言,元极动手一把将她抱到怀里,张嘴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是,我无话可说了。世子妃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了。”

被他咬,秦栀不禁皱了皱眉,但看他满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却笑出声,“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你的媳妇儿是个哑巴?那时你就有这个梦想,奈何没实现。后悔莫及,但已别无他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捏住她的脸蛋儿,元极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教训教训她。但兴许是迫于她的淫威?以至于下不去手。

挑着眉毛看着他,他现在的心理活动定然很精彩。

“你这个坏东西,若是能将你揉扁搓圆,我肯定不客气。”可是却偏偏奈何不得,又能怎么办呢?

“只要收起你的想象力,咱俩肯定照旧如常。我知道你害怕,害怕我会死,那样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但是,我得告诉你,我没那么容易死。也可以说,我经历过死亡和重生,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了。”压低了声音,贴着他的额头,折腾了他好几天,秦栀也开始放软。

捏着她脸的手滑到了她的脖子,继而又滑到她的后脑,元极扣住她,微微施力将她压向自己,“你赢了。会放线会收线,真的比不过你。”

抬手圈住他的颈项,秦栀长叹口气,“其实啊,一直闹别扭的是你。不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我表示拒绝你还不乐意。你说,你这举动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你也别整天用一副对不起我的眼神儿看着我,好像你出轨了似得。我怀孕,是我们两个人造成的,这件事的责任我们各五分。”

听着她的软语,元极抚着她后脑,便微微歪头轻咬她的耳朵。

他的呼吸吹打着她,痒痒的,使得她说话也不禁笑。

“瞧瞧你的耳朵有多硬,而且是越来越硬。由此可见,你的脾气有多倔强。不过,即便如此,到时所有的大夫过来,如果他们的结论也不好,你就不许再强撑了。那个时候,任凭你如何生气,我也绝对不会手软。”撤开嘴,元极拨弄着她的耳朵。耳珠很软,可是整个耳朵却很硬。就如她的个性,强硬到怎么都掰不弯。

“嗯,若所有大夫的意见都统一,那我就听你的。”秦栀想了想,也答应了。那么多大夫,不会论调一致的。

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元极用力的托住她的腰,“坏蛋。如果真生出一个你这样性子的孩子,他的腿怕是不保。”

“你这就开始酝酿家庭暴力了?”听他这话,秦栀就乐了。其实他也是期待的,期待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低头轻吻她的眉眼,元极没有说话。他的呼吸有些错乱,压抑许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自持。

秦栀搂紧他的颈项,他垂在脑后的墨发缠绕在她的手指间,无比的顺滑。

“你现在最好不要动我,根据你的‘掘地’力度,都不用喝堕胎药了。”一只手滑到他的脸上,捂住他的嘴,让他别激动。

脸微微向后,元极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氤氲着别样的色彩。

“不过呢,倒是有别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勾引书生的女鬼。

“说来听听?”被她的手捂住,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几许嘶哑。

“鉴于你这些日子小心灵受到了创伤,给你点甜头。”她语气依旧,可是眉眼间的色彩,却是足以让瞧着她的人酥掉半边身子。

深吸口气,盯着她的脸,元极心下不由的笑,她这放线收线的手段不止玩得好,而且眼下这线收的越来越紧。他明明知道那是一根直钩吧,却偏咬着不放。

其实她根本不用在线上放钩,给他一根线,他就咬住不放了。

一夜过去,这小楼的气氛似乎也好多了,出入忙碌的侍女都觉得自在了一些。

慢元极一步的从楼上下来,秦栀看起来有些慵懒。眼下,她倒是知道自己嗜睡的毛病因何而起了,与那毒气无关,而是因为有孕。

其实精神头倒也有,只是静止下来时,就难免会有些困倦,眼皮支撑不住,想睡觉。

“用早膳。”看着她从楼上下来,元极便走到了楼下,站在那儿等着她。

缓步的走下来,他也朝她伸出了手,秦栀抓住,最后一阶直接蹦了下来。

元极微微蹙眉,“明明昨晚你还说不能动你,这会儿自己蹦的倒是欢实,以为自己是兔子么?”

不说话,秦栀只是抿唇仰脸儿看着他,被看的人深吸口气,随后便拉着她往餐桌的方向走,显然这一局又败了。

“我自己有分寸,你别太紧张了。”拍了拍他坚实的后背,看来还是得让他‘出力’,累的他汗流浃背,第二天他的情绪才会好。

让她坐下,元极动手盛汤,然后放置在她面前,“喝吧,小心烫。”

不言语,秦栀慢悠悠的喝汤,不时的看一眼身边的人,他这心思转变了,整个人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不再是满眼愁绪了。

就在这时,甲字卫快步的从外面走进来。

秦栀转眼看过去,第一时间便以为是那些大夫来了。

然而,甲字卫带来的却不是这个消息。

“主子,二爷派人过来了,说是他今晚就会到。”甲字卫禀报道。

元烁?

秦栀和元极倒是都有些意外,元烁怎么忽然间跑过来了?

按照时间来计算,他刚刚办了成亲礼,这会儿应该去军营才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知道了。”元极微微颌首,虽意外,不过也仅限于在眼睛里表达。

“这小子跑来做什么?虽说有些冲动,但也不会做没有理由之事。极大的可能是想来看看我是否还活的好好地,有没有在世子爷你的照料下缺胳膊少腿儿。”这回秦栀倒是一时之间没分析出元烁的目的,不由调侃道。

“他应该担心的是我,会提前衰老。”看着她,元极淡淡道,似乎忘记这几日被秦栀言语攻击的有多凄惨了。

“会么?我看你倒是好像会什么采阴补阳的妖法,今儿比昨天好看多了。”歪头瞧着他,恶意揶揄。

闻言,元极咀嚼的动作停下,转眼看向她,他的薄唇缓缓地上扬,“你舌头不疼么?”

被问,秦栀眨了眨眼睛,“喉咙疼。”

元极眉眼之间的笑意加深,视线在她的红唇上过多的停留了一阵儿,“一嘴多用。”

“去你大爷的。”小声的骂了一句,在桌下又给了他一脚,元极却丝毫不动,好像被踢的根本不是他。

随着太阳偏西,那个一大早就预告要到来的人终于来了。

秦栀前往山庄前院去迎接,没想到这元烁阵仗还挺大。身后带着几个他身边的亲兵不说,居然还有一辆马车。

见到了秦栀和元极,元烁快步的走了过来,“给大哥和大嫂请安了。”说着,他夸张的行礼,一看就不真心。

“新郎官刚刚成亲不在家陪着媳妇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莫不是惹媳妇儿生气,被赶出来了。”瞧元烁那笑眯眯的样子,秦栀也不由得弯起眉眼。她太了解元烁了,一看他就是有事儿。

“这话说的,我要离开家门就是被媳妇儿赶出来的?太小瞧二爷我了。”元烁甩了甩头,随后看向身后,他身边的亲兵正将马车里的东西往下搬。

“这是帝都的赏赐,显然皇上抓不准你们在哪儿,索性就都送到朱城去了。这吴国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前些日子边关又屯兵的,整个大魏都知道了。皇上应该是很高兴,不然也不会赏赐了这么多。不过我看大哥也不会喜欢,所以就挑拣了一些你喜欢的,都送来了。”元烁说着,那些亲兵也将数个箱子搬到了近前来。

几个箱子摞在了一起,元烁走过去动手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这大魏最好的锦缎。数不清多少匹,但装满了箱子。

元极看了一眼,他果然是并不喜欢这种东西,转头看向秦栀,“正好多准备些衣服,这些料子穿在身上舒服,就都做成衣服吧。”

秦栀笑笑,“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奢侈。”这么一箱子料子,得做多少件衣服。

“我就知道大哥不喜欢,那这些东西搬到哪儿去?”元烁一笑,好像对自己推测准确相当得意。

秦栀多看了元烁一眼,然后招手让身后的侍女带路,将这些箱子都搬运到暂住的小楼里去。

元烁的亲兵再次亲自动手,没用这里的任何人,随着那侍女快速的离开了。

“走吧,一路奔波,瞧你满身风尘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去洗漱一下然后用饭。”秦栀歪了歪头,元烁看着元极笑了一声,便和她一同离开了。

身后数个侍女跟着,元极倒是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无意识的,也习惯了他们俩感情好的事实。

一通洗漱,又换了一身衣服,元烁走进小楼,便瞧见已经摆满了酒菜的餐桌。

“还真是饿了,不想赶夜路,午饭我都没吃。”走过来坐下,撩起袍子,那动作倒是少见的潇洒。

秦栀看着他,一边笑,“终于迎娶了心上人,感觉如何呀?”

“还说?你那不厚道的祝福,让蓓蓓笑了好几天。”元烁哼了一声,很是不乐意。

一听,秦栀倒是极其开心,看了一眼身边的元极,他没什么表情,正在盛汤,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俩说什么似得。

盛好了汤,元极随后放在她面前,“喝汤。”

元烁看了看,“我也来一碗。”

“这是孕妇喝的,你若喝了,没准儿会流鼻血。”秦栀告知,却让元烁愣了。

瞧着他那表情,秦栀微微歪头,“怎么,这么多年和你混在一起,把我当成了兄弟,都忘了我还有这个功能是不是?”

元烁眨了眨眼睛,随后就笑了,“是啊,你是能怀孕生子的。哎呀,提前不知道,也没带礼物,见谅见谅。”说着,他收回手,开始吃肉。

“不着急,待他出生之后,你再送礼不迟。”送礼的时机那还不有的是嘛。

元烁没接茬,看起来好像拒绝听到送礼这两个字似得。

用饭,倒是一直无话,元极很快吃完,便起身回到了软榻上继续处理刚刚送来的一些密信。不算多,可也需要些时间。

秦栀看了一眼元极,随后缓缓的放下筷子,看着对面那个还在吃的人,她蓦地抬腿踹了他一脚。

元烁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然后也放下了筷子。

“那么多锦缎你都送到这里来了?”看着他,秦栀问道。

“嗯,皇上赏赐的,我们怎么敢乱分。”元烁点点头,一边道。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么多料子,做成衣服我得穿几十年。走吧,我挑几匹留下,剩下的你拿回去给蓓蓓和王妃,要她们做衣服穿吧。”说着,秦栀站起身,随后看向元极。

歪了歪头,像是在请示他似得。

“去吧。”元极薄唇微弯,她这个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没有再说什么,秦栀和元烁离开这里,朝着左侧的耳房走了过去。

东西都被放到了这里,眼下还是那样摞在一起,没人动过。

侍女一直跟着,走进来后将琉灯点燃,秦栀看了她们一眼,随后道:“都去外面等着吧。”

“是。”侍女离开房间,但房门还是开着的,她们就站在门口。

元烁绕到了里侧,秦栀也跟着走了过去。

打开最上面的箱子,还是那些锦缎,秦栀随后扒拉了两下,便指了指那些颜色素净的,“我留下这几匹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回去。”

“成,听你的。这些料子是最好的,花钱都买不到。”元烁点点头,动手将那箱子直接搬了下来。

扫了一眼门口,他就开始倒腾那些箱子,反顺序的搬,一直压在最下面的箱子最后露了出来。

看向秦栀,他虽没说话,但他什么意思秦栀十分清楚。

扬了扬下颌让他继续,元烁想了想,随后小声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这种话,秦栀一时之间也尽快的想了几个可能性,“嗯。”

话落,元烁把箱子上的锁拿下来,然后打开了箱子。

做了几种设想,但还是没想到出现在箱子里的会是这玩意儿,一具白骨。

微微皱眉,忽然之间瞧见这玩意儿,秦栀也几分不适。

抬手在眼前挥了挥,然后看向元烁,“知道我怀孕了,故意吓唬我是不是?”

“我吓你干嘛?这是有个人专程给你的。”元烁声音很低,担心外面的侍女听到,也担心隔壁的元极听到,他耳朵好使着呢。

“谁?”专程送给她的?这是什么意思?

“西棠。”元烁看着她,仅仅这两个字已经不言而喻,谁会做这种事,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他的回答让秦栀更为不解了,公冶峥送她一具白骨做什么?

距离在吴国玄衡阁分开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回去之后不好好休养生息,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懂?他的人把这个送来之后还说,你见了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元烁也皱着眉头,他收到这玩意儿也是心里极其不安,所以就没做任何耽搁的给送来了。本来还愁该用什么借口呢,正好帝都送来了赏赐,他借机一并送过来了。

秦栀眼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公冶峥行事无常她是知道的,可这回,也太无常了。

抬手,秦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转身看着别处,她仔细思量了片刻,还是不明白。

元烁将箱子盖上,然后又把其他的箱子搬过来压在上面,免得被人瞧见了。

“这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看向他,秦栀问道。

“前天。”正好他刚刚回营地,然后这东西就送来了,很明显掐着时间。而且,看起来公冶峥是知道他和秦栀关系不一般,才将这东西让他转交。

一具白骨?公冶峥到底想做什么?

“不如你先想想,这白骨可能是谁。”元烁小声提醒道。

看着他,秦栀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算是双手沾满血了,但公冶峥手底下的人,我杀了阿澈。这个他知道,没有必要用阿澈的白骨来吓唬我吧。还有个阿苍在我手里,但是没死,在翎山呢。”

元烁抬手抓了抓头,“那我也想不明白了。营地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儿,虽说不知道西棠到底送来了什么,但知道送东西给你了。这事儿,我想也瞒不了多久,我大哥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想干什么。”目的才是最主要的,无非就是行挑拨离间之事。再险恶些的,他可能是想让秦栀头上扣个里应外合的奸细罪名,但如果那样的话,这一招显然不够,怕是日后还得有其他招数。

深吸口气,秦栀看向那些箱子,随后不由皱眉,“你再打开我看看。”

“要看明天找机会再看,我大哥就在隔壁,他耳朵灵着呢。”元烁声音如蚊蝇,边说边用手比划。

元烁之言有道理,秦栀点点头,“那就明天再说吧。这事儿,你先别说。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元极不迟。”不能瞒着他,但她得弄明白了之后再说。

元烁颌首,“成了,我知道怎么做。走吧。”说着,他举步走出去,临走时不忘看看门口的侍女,担心她们刚刚听到了。

白骨?一具不知道是谁的白骨,公冶峥到底想做什么?

离开吴国时,倒是发生了些事情,公冶峥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而原因秦栀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柴文烈临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元极并不信,所以也没告诉她柴文烈到底说了什么。公冶峥神神秘秘,奇奇怪怪,莫不是和柴文烈说的那些话有关?

那这白骨到底是谁,首先身份她不确定,倒是也不敢胡乱猜测。

这个该死的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鬼。

回到一楼,饭菜已经被撤下去了,而元极还在处理密信,差不多快处理完了。

元烁回了自己暂住的地方,奔波了一天,他需要休息。

在元极身边坐下,秦栀看向他手里的密信,“这几日我都没问你,吴国那边情形如何了?还有西棠,虽只有半个月,但肯定会有事发生吧。”

“玄衡阁被毁,死了一大半的人。柴文烈的经营也分崩离析,他的‘兄弟’们都在争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元极说着,听语气他是高兴的。不管对手有多强,他们只要内部乱,就根本无需忌惮。

秦栀也不由得笑,“这就是儿女多的坏处,各自心怀鬼胎,不想团结,只想利益。”

“所以,没有儿女的话,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元极顺势道。

秦栀无言,送给他一个白眼儿,让他自己体会。

元极无声的笑,随后又道:“倒是公冶峥的举动有些奇怪,暗藏在西棠各处的大越族人都动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有大动作。”

“这种大动作,难道不是自曝其短么?大越族人是他的心腹,都暴露了出来,等着当靶子呢。”这厮果然是脑回路清奇。

“也兴许他真是不甘这辈子都做别人的利箭。”靠着软榻的靠背,元极淡淡道。

“你这话的意思是,他想做皇帝?”西棠皇帝的年岁倒不算大,但也开始步入老年了。

“兴许,他真是这个打算呢。”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公冶峥做皇帝,西棠怕是会变成一头疯狗,见谁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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