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城的房价太高，如果要搬出公司给安排的公寓的话，柳晟原本就有些拮据的经济状况，恐怕要更加困难了。
直到晚上休息之前，柳晟都没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
看着放在一边的手机，柳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关闭飞行模式。
第二天，在来到公司之后，柳晟才敢将飞行模式打开，看到那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数目，柳晟扯了扯嘴角，将手机关了静音，放在了一边。
只是，等到下午的时候柳晟下班准备和同事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了江燃。
柳晟目光一滞，甚至连脚下的步子也微微停顿了一下。
“柳晟，怎么了？”
同事见柳晟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疑惑的说道。
“对不起啊，赵姐，我忽然想起我家里还有点事情，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不过，还是和之前说的那样，我来请客，到时候大家把金额告诉我一下就好。”
柳晟说完，便急匆匆的走开了，剩下同部门的同事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那不是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人吗？”
“江燃，你怎么就这样阴魂不散呢？”
柳晟走到了江燃的面前，有些心虚的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自己的认识的人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压着声音，质问道。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但是江燃却直接忽略了柳晟的这个问题，冷着脸询问道。
“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江燃我告诉你，我既然敢告小安，那如果你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的话，我同样可以去告你。”
柳晟拉着江燃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咖啡厅，看着对面的男人，威胁道。
“所以呢？柳晟，你以为你说几句狠话，我就会放过你吗？”
只不过，柳晟的举动，却换来了江燃无情的嘲讽。
“等到法院的传票传到你手上的时候，你就不会单纯的以为我只是说几句狠话这么简单了吧？”
柳晟轻笑一声，不慌不忙的反驳道。
柳晟知道，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江燃硬碰硬了。
“柳晟，昨天晚上，我等了你几个小时。”
只不过，让柳晟没有想到的是，江燃却忽然转变了话题。
“然后呢？”
柳晟微挑眉梢，语气里也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让我损失了一桩几百万的单子。”
江燃端起了一杯咖啡，勾着唇角，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的实力不够。”柳晟继续强装淡定，看着江燃。
只是柳晟不知道的是，自己每说一句话，其实就是在刺激江燃，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我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做了一件什么事情吗？”
江燃摩挲着咖啡杯的杯缘，抬眸，看向柳晟的目光中，带有几分轻蔑。
“我再说一次，这和我无关，至于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也没兴趣。”
柳晟对上江燃的目光，心里猛地一沉。
那一刻，柳晟知道，从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江燃，早就已经消失了。
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定是一个狠角色。
“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我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快递站，给海城的赵律师，寄去了一份快递，而这份快递的内容呢，是我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我现在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若是这份快递现在到了赵律师的手中，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江燃平静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对面的柳晟，早已脸色惨败。
“江燃，你是疯了吗？”
“我当然没有，”江燃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手机，一边对着柳晟继续说道，“我现在看一看，这快递到哪儿了，我选的是航空速运，从云城到海城，应该几个小时就到了吧？”
柳晟看着江燃，心跳早已开始加速。
如果赵毅已经收到那份快递的话，那今天也不会在自己上班的时候那么平静的和自己聊天了，柳晟想到这里，这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放下了。
“柳晟，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想知道这快递的进展。”
江燃嘴角噙着笑意，将手机推到了柳晟的面前。
“江燃，你到底想做什么？算我求你了可以吗？放过我吧。”
柳晟看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物流状态，抬眸望着竟然，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恳求道。
“求我？”听到柳晟的话，江燃轻哼一声，将手机给拿了回来，随后靠在椅子上，缓缓地对柳晟说道，“我看柳晟你，现在可完全不像是求人的姿态啊。”
“那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说了，之前是我的错，但是现在一切的悲剧，难道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你父亲，还有你，难道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问题吗？”
柳晟看着江燃，再次反驳。
“好啊，柳晟，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江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对面的人，缓缓地说道，“不出一个小时，包裹就会被快递员派送，你猜猜，赵毅会什么时候拿到这份快递呢？”
“江燃！”
柳晟彻底的被激怒了，看着对面的男人，怒喊着他的名字。
“所以现在的你，还要质问我到底我家人有没有过错吗？”江燃淡定的看着柳晟，再次开口，“即使他们有过错，但他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你呢，柳晟，你在期许着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你以为你可以重获美好的未来，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这辈子，都不要妄图摆脱过去的阴影，你柳晟，只不过是从城市下水道里跑出来的老鼠，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呢。”
因为江燃的话，柳晟的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泛白。
江燃当然看得出来，现在的柳晟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自己再稍加刺激，就一定会让柳晟逼近崩溃的边缘。
而这，正是江燃想要看到的。
“柳晟，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无奈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江燃笑了笑，随机继续说道，“那就是你努力的站上了高位，成为人上人的时候，却依旧是改变不了自己的曾经。”
“江燃，我们两个，真的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柳晟的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泛红的眼睛望向了江燃，几近恳求的语气。
“柳晟，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如果你大学的时候没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之间的情况，断不会这样，但是因为你，我家破人亡，你觉得，我江燃会看着你这个罪魁祸首继续平稳的生活吗？”
“江燃……”
听江燃的话，柳晟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再无能力改变这一切。
看着正小声的抽噎着的柳晟，江燃笑笑，“收起你的眼泪，柳晟，你那假惺惺的眼泪在我这里毫无用处，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考虑清楚，到底该如何选择。”
说完，江燃站起身来，在临走之前，再次转过身来，看着柳晟的身影，缓缓地感慨道，“六年之前，你做出那个选择之前，应该也有挣扎过的吧，但是即使是挣扎过，你也还是选择了最坏的选择，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继续考虑这个问题，若是你想好该怎么选了，就告诉我，如果我等不到你的电话的话，那么半个小时之后，那份快递，将会出现在赵毅的面前。”
朦胧的泪眼间，柳晟看着江燃的离开，全身终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地趴在了桌面上。
云城
“亲爱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最近我看你都瘦了。”
看着不断地给自己夹菜的赵蕈，苏笙不禁后悔，自己刚刚为何会忽然脑袋抽风，答应和赵蕈一起吃饭呢。
“赵蕈，我最近胖了两斤，你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
苏笙默默地吃掉了盘中的蔬菜，将肉类留在了盘中，看着赵蕈吐槽道。
“苏姐其实有一种瘦了，是赵总觉得您瘦了。”坐在苏笙身边的小艾这个事后还不忘出来助攻一波，看着苏笙笑着说道。
听到小艾的话，苏笙略显无奈，伸出手轻轻的将小艾推到了一边。
“我是说真的，最近拍摄日夜颠倒的，饮食睡眠都不规律，哪里还能胖了啊。”
赵蕈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再次给苏笙夹菜。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觉得我胖了。”听到赵蕈这么说，苏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响指，“那时候浮肿，不是胖了，因为饮食作息不规律引起的。”
苏笙这么说的事后，言语间多有怨气。
是啊，这世间又有那个女生能够愿意听到浮肿这两个字呢？
“那要不要去和导演商量一下。”赵蕈眸中布满了担忧，看着苏笙问道。
但是苏笙给出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不用，这本来就是工作，而且，这些都是必须的。”
“待会回去酒店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赵蕈看着苏笙，不放心的叮嘱着。
苏笙看着赵蕈，笑着点头，“好，但是待会回去之后，还要一起研读剧本。”
“苏笙，你这个样子，身体真的会吃不消的。”听到苏笙说回去之后竟然还要聚在一起研读剧本，赵蕈这心里便更加心疼了，看着苏笙说道。
这一刻，苏笙不知怎的，忽然悟出了一个真理。
原来，男生肉麻起来，真的要远比女生要厉害的多。
“我都习惯了。”
苏笙低着头，潇洒的说道。
“苏笙，这样真的不是办法……”
到了后来的时候，苏笙已经完全没有在听赵蕈的话了，现在赵蕈在耳边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影视剧中那平平无奇的bgm一样，可有可无。
回到酒店，苏笙回忆起这次吃饭的经历，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应该起了茧子，而身边的赵蕈，已经从做基础的话痨患者成功的升级成为了唐僧，顺带着还在自己的头上安了一个紧箍咒，加深自己的痛苦。
“晚安。”
虽然对赵蕈的表现颇有微词，但是苏笙研读剧本结束，回到房间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两个字发送给了赵蕈。
躺在床上，苏笙看着天花板，经历了人生中的第n次失眠。
在这个不眠的夜晚，苏笙想起了很多人，赵蕈，林安，mike，小艾，顾闻瑜，舅舅，母亲……
云城
夜深，柳晟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这座闪烁着发出绚烂灯光的建筑前。
早在半个小时之前，柳晟终究还是在那两个选项间作出了选择。
柳晟迈开步子，穿过了周身散发着酒气的人群，身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职业装，按照江燃的指示，走进了这家高级会所。
前台的人在再三确认了柳晟的信息之后，终于肯带着她上楼。
站在3302包厢的门口，侍者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了江燃清朗的声音。
在推开门之前，柳晟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等到抬眸，柳晟看到这偌大的包厢里只有江燃一个人之后，也默默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还是来了，柳晟。”
江燃再看到柳晟的那一刻，扬起了笑脸，将酒杯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柳晟看着江燃，她早就已经受够了现在江燃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副虚假的面容，有些不耐烦的问到。
“柳晟，所以现在是我在恳求你什么吗？我告诉你，只要我生气了，那个快递，随时可以送到赵毅的手里。”
柳晟的态度，果然还是惹怒了江燃。
“是我求你，江燃，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我究竟该做什么？怎么做，你才能销毁那个文件。”
柳晟埋下头，低声说道，举手投足间，无不卑微。
“要不要销毁文件，自然是要看我心情的。”江燃伸出手，再次拿起了被柳晟主动忽视的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柳晟抬眸，对上江燃的笑，自然是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
伸出手，将酒杯拿在了手中，柳晟再次看了江燃一眼，随机将整杯的烈酒吞下，酒水划过喉咙，带来一股浓烈的灼烧感。
“再来一杯。”
柳晟还未从刚刚的酒劲中缓过神来，另外一杯酒，便再次递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