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一个命案的嫌疑人，不过……已经解除了嫌疑。”
花二娘冷笑一声：“我可不相信一个丙字的天一盟会是无辜路人。”
“的确。”顾筠缓缓点头：“若他真来自天一盟，必定双手染血。”
“我可从不糊弄人——尤其，是这么严肃的事情。”花二娘听了有些不高兴。
“当然，花盈阁阁主当然不会看错，只是……”顾筠从善如流地改口：
“你的人还在清水村盯着窦泽明？”
“这么不安分的人肯定是要盯着的，不然我怕这清水村就是下一个姚家庄。”花儿娘冷笑。
顾筠沉默。
姚家庄就是被天一盟祸害的村庄，当年，姚家庄上下几百人，年轻少女和幼童一无所踪，而所有的成年人——无一活口。
这个案子在当年曾震惊了整个雍朝，而姚家庄却不是唯一一个受害的地方，也是从那之后，朝廷向各级官员下达了追杀令：一旦发现天一盟盟众，就地格杀。
“我看那小子像是要回一趟天一盟，待他回去时，我们就将那群人一网打尽。”花二娘没有等顾筠说话，自顾自地说：
“就算他回去的是分舵，那也是我们赚了。”
“此法可行。”顾筠颔首：“机会难得，我们得盯紧了他。”
※
“啊呀，这是谁买的鲫鱼？”
又一日，宋望舒给段爷爷送完饭食回来，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好些新鲜的鲫鱼，还活蹦乱跳的。
“哪是我们买的？”宁氏从食肆里探出头来：“这是陈大叔今儿个送来的。”
“陈爷爷哪里来的鱼？”
宋望舒很惊奇，她怎么记得阿瑶说陈家老夫妻是在城外盘了个茶水摊子？
“宋姐姐，我阿耶阿婆的茶水摊子已经支起来啦！”陈瑶从后院露了个头：“他今早去码头打算买点虾，看这鱼新鲜的很，就说宋姐姐肯定喜欢。”
“哎呀，那可谢谢陈爷爷了。”
宋望舒蹲下看了看，就笑：“那今晚……就做个豆腐鲫鱼汤吧。”
看着活蹦乱跳的鲫鱼，陈瑶悄悄咽了口口水，几乎能想象到豆腐鲫鱼汤的美味。
……
豆腐鲫鱼汤果真满屋飘香，赢得了众多食客的赞誉。
过了饭点，食客们三三两两的离开，陈瑶和宁氏在二楼清理残羹。宋望舒却在这时候听见了门口的风铃响动，她从厨房探出头去。
——是惯常晚来的顾筠，还有消失了几日的花二娘。
“顾郎君，二娘？”
——这两人的组合倒是新奇。
“妹妹，快行行好、给姐姐一口吃的，姐姐快饿死了。”花二娘瘫软在椅子上，双眼麻木。
与大咧的花二娘不同，顾筠打了声招呼，接着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么晚菜贩都散了，厨房里只有我留下的夜宵，你们可别嫌弃。”宋望舒好笑地摇头，重新系上围裙。
“小娘子的手艺哪里会嫌弃。”顾筠跟在宋望舒后面进了厨房，左看右看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宋望舒轰了出来。
花二娘斜着眼嘲笑：“哟，我们县令大人献殷勤被赶出来了？”
“……”顾筠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没接茬。
“厚脸皮。”花二娘轻哼一声。
“你俩怎么都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时间急，宋望舒也就没弄什么复杂的，取了还没用完的豆腐，切进小火煨着的豆腐鲫鱼汤里，又现烤了一炉酥的掉渣的烧饼，刨开侧面，塞了足足的驴肉。
这驴肉火烧本是她准备的明日早食，倒是又叫顾筠和二娘提前吃上了。
“啊呀！驴肉火烧！”
花二娘欢呼一声，一口咬了下去，满满的肉混着汁水在嘴中爆开，配上爽口的小小青椒块，让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与花二娘豪放的吃法不同，顾筠就显得斯文了很多。先是喝了几口热腾腾的豆腐鲫鱼汤，再抓起一块驴肉火烧吃，不过与往日相比，确实吃的极快。
——看来是饿坏了。
宋望舒在一旁坐下，瞥见下楼的宁氏和陈瑶，招手叫她们也来吃点。
这份豆腐鲫鱼汤本就是留下当夜宵的，如今她又多加了些东西，就算是五个人吃也应当足够了。
从二楼下来的两人刚闻见香喷喷的驴肉火烧和豆腐鲫鱼汤，就顿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
不过宁氏和陈瑶就算再饿，饭量也有限，倒是花二娘和顾筠两个人，几乎把宋望舒端出来的一大锅豆腐鲫鱼汤和大盘驴肉火烧都消灭了个干净。
肚量惊人。
宋望舒一边收拾一边咋舌：“你们俩这是饿了多久哦。”
“三天没吃了。”
花二娘吃饱喝足，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宁婶，宋小娘子，窦大娘的两个女儿你可还有印象？”顾筠隐晦的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腹，拉了拉衣袍遮住：“她们失踪了。”
宋望舒手中的碗差点滑到地上，瞪大了圆溜溜的杏眼。
“啊呀——”
出声的是宁氏，她也记得窦大娘那两个闺女，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但能看出来是两个好闺女。
“怎么就……失踪了？”
宋望舒想到之前在牢里见过的男人：“是……在村子里被拐走了？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呢？”
“什么失踪了。”花二娘才不卖关子：“我看啊，就是窦氏那个亲侄子给拐走的！”
这下子，连陈瑶也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亲侄子？”宁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二娘是说……那个窦郎君？”宋望舒皱眉：“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宁氏和陈瑶恍然，继而面面相觑。
“这……我看那姓窦的小郎君不像是个坏人啊……”
“宁婶子，这就是您看不透了。”花二娘不赞同：“坏人脸上还能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依我看呐，那窦泽明着实是一个面上亲厚，一肚子坏水的烂货。”
花二娘拍了拍听的聚精会神的陈瑶：“阿瑶在我那里的时候知道不少奇闻异事，有时间让她给您说道说道——这世间啊，越是长相憨厚的人，说不得心眼儿越坏呢。”
陈瑶哭笑不得，应了下来。
“所以……你们这几日，都在忙窦大娘家的事？”宋望舒回过味儿来。
顾筠点点头：“幸亏花娘子一直派人跟着那窦家郎君，不然还真会被他跑了去。”
“今夜，我们就去活捉了那黑心黑肺的烂人。”花二娘闷了口水，抹了抹嘴角：“行，县令大人，这就准备走了？”
顾筠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微微点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