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要两匹。”
批发市场里很吵，水怀珠嗓音不大，比划了个二字的手势，“老板，麻烦你帮我装起来。牛仔布你这儿有吗？”
掏出真金白银来进货，老板笑脸欢迎：“你这妹子爽快！运气也好，我刚拿回来的上等牛仔布，还没有摆出来的。”
老板从摊子下面拽出一个大口袋，从里面拿出几匹靛蓝色的牛仔布。
水怀珠把布料抖开铺平，果然很不错。
牛仔布的原料其实就是棉纱，染织成靛蓝色，又称为靛蓝劳动布，坚固且缩水率比一般织物小，质地紧密、厚实，色泽鲜艳，织纹清晰。
水怀珠觉得手上这匹牛仔布染的靛蓝色很好看，这水汪汪的蓝和大雨过后的天空一样，更显娇嫩活泼，适合女孩子。
在接下来的许多年，牛仔布都会是服装面料的重要部分，在市场上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而靛蓝染色的牛仔布更是全球流行，无人不晓。水怀珠这次要做牛仔裤的决定很大胆，但是她相信这样的衣服能卖出去。
就和她之前推测过的一样，90年代的港台无论是电视剧、电影还是时尚潮流都会在国内刮起旋风，也让各种款式的衣服进入年轻人的视线。
大胆和不正经？
年轻人们从心底渴望不平庸，他们需要不一样的打扮来显彰自己。
更别说白恤衫配靛蓝牛仔裤是经久不衰的造型，只要她推出来，很快就会有人接受这种新潮。
水怀珠果断出手，又要了两匹牛仔布。
“妹子，牛仔布的价格可不比棉织布料。”老板却没有第一时间帮她装起来，而是说道：“不可能也是以棉织布料的价格给钱的。”
“怎么？”
颜小小脾气很冲，“嫌弃我们没钱给？”
“不是。”
老板摆手，“我们做生意实事求是的，咱们先把价格说清楚，免得引起纷争，对吧。”
水怀珠点头：“那么牛仔布是什么价？”
老板伸出三个手指头：“妹子，我看你爽快，也诚心，我不叫价，三百一匹。”
好家伙，直接比棉织布料贵了两倍。
水怀珠不说话，站直身子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鬓发。
看着她恬静漂亮的样子，颜小小忽然想起陈智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小小，你只要负责带怀珠去批发市场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管，她做事比我还要精明。
就是因为这句话，颜小小还以为水怀珠是个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油头滑脸的人；结果接到人后一看，暗暗惊掉下巴。
眼前来的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穿衣朴素、不施粉黛，甜美柔软得像是摆在商场窗口的洋娃娃。
和陈智嘴里的“精明”二字，半分扯不上关系。
颜小小一直都在心里嘀咕，陈智该不会是说错人了吧？
二十分钟后，颜小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300元一匹的牛仔布，水怀珠眼也不眨地杀价到250元一匹。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就是看她站在这儿和老板一来一往的，然后便是这个结果了。
“你这妹子不得了。”
老板一边摇头，一边把水怀珠看中的四匹布料装起来，“云淡风轻的就能让我做了亏本生意。”
“老板，你哪里亏本了？”牛仔布是好货，但是叫价相对也会高。
水怀珠掏出服装厂的联系方式，递了过去，甜笑盈盈的。
“我之后还要和你大量拿货的，咱们合作做生意，长做长有，一起走上致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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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怀珠在批发市场里转了一圈，又买了一些服装配饰什么的，扫了两大口袋货。
颜小小力气特别大，帮她扛到了招待所。
她带出来1300元，一次性就花掉了700多，除掉来回车费和食宿，她还能动用的钱不超过300元。
“怀珠，东西放这儿。”
水怀珠要请颜小小吃饭，这姑娘原先不同意，不过水怀珠执意要请客，颜小小就吃了便宜肠粉。
她晚上是要和水怀珠一个房间的，还解释了两句：“你要是觉得不喜欢和人同住，我就去隔壁房间睡。
颜小小是个守诺言的人，既然答应了陈智要保证水怀珠的安全，必须要陪着她。
水怀珠怎么会赶人走，“小小，你留下正好能陪我说说话。”
逛了批发摊位，水怀珠也累得很。
招待所里可以洗个澡，水怀珠觉得放松极了，躺在床上和颜小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怀珠，你别看下午我们在批发市场很安全，其实羊城里还是挺乱的，到处有小混子占地盘。”
水怀珠想起来了，港剧影响国内的还有古惑仔，年轻人都向往那种义气当头的江湖情怀。
“我陪着你，那些小混子才不敢乱来。”
“小小，你真厉害。”
颜小小觉得无所谓，“谁和我捣乱，我就揍他们，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
不过最让颜小小骄傲的还是她的大哥：“分到了隔壁市的单位，再给我找个嫂子，我哥这辈子还缺啥？我就努力赚钱，等我哥结婚的时候，不让未来嫂子家里看轻！”
得，也是个奉献型的姑娘。
时代的局限，让水怀珠无力去解释。
水怀珠的想法是人首先得为自己而活，颜小小觉得为兄长奉献更快乐，水怀珠无意去纠正她……两人聊着天，水怀珠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还是由颜小小陪着，水怀珠把羊城的好几个批发市场都逛了。
琳琅满目的商品，比服装更赚钱的是电子产品，小到手表、计算器，大到收音机、电视，你能想到的东西在羊城都能找到。
在羊城的市场里还充斥着各种“水货”，每天都有船只从香港走私货物过来，海关查获了大部分，仍然有漏网之鱼。
如果有关系，你可以用低廉的价钱在海关稽查处的仓库里买到任何东西。
被查封的走私物品不会被销毁，而是低价处理给关系户……电子表之类的东西都是一箱一箱甩卖的，洗衣机、电视、冰箱也不少，钱再多一点，甚至能买到被扣的走私汽车。
水怀珠胆子大，别人敢卖的东西她都敢。
可她缺本钱啊！
看着遍地商机的羊城，比别的地方更繁华和开放的羊城，水怀珠心都在滴血。
90年代的钱太好赚了，只要不被骗，踏实肯干稍微有点脑子，真没有亏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