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少年倚着城墙站立着,清风拂过面颊带起久未剪而有些长的金发,少年安静的呆在那里,目光不时的扫过城门口的位置。
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围在一起说着这次暴乱的事,巴勒莫方言让弥听得有些晦涩,他们似乎在谈论这次暴乱,用着贫乏单调的词汇描绘着当时如何震撼的景象。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群暴乱分子频频得手,如今可用的士兵都被调往了东北前线,巴勒莫驻防空虚,所以现在连政府大楼都被掀了个底朝天,更别说其他地方了,唯一没得手的,大概就是被政府唯一火力镇压的监狱了吧。
天空并不是清澈干净的,被时代的尘埃覆盖于其上,浓浓尘烟包裹着,显得肮脏颓败。
同样用Giotto的眼睛看着天空的弥有些呆滞起来,Giotto望着天空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她被动的随着Giotto的视线停在了天空上,久久的凝望天空时,竟产生了十分恍惚的情绪,有奇怪的碎片在脑海里像拼图一样拼凑着,可是画面太大怎么也无法快速拼好,弥一时恍惚得不能自己。
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灵魂的栖息之所,也失去了自由和自主,但同时失去的,还有禁锢在身体里的桎聕。
弥切断了视觉共享,又切断了其他感知,她像沉入了深深的海底,连一丝微光也无法看见,这种没有着落无法感知的处境一开始让人恐惧又不安,埋身于黑暗的她会不会被同样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撕裂成渣,不过很快,弥就开始喜欢这里了。
因为她知道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不需要自己不做思考便做出反应的行为,没有或欢喜或艳羡的目光,沉入这黑暗的沉默之后,得到的其实是更为充实的安全感,因为不必接触就不怕伤害。
和以前向往人群却总是无法合群的情况很不一样。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奈奈妈妈和统。
她对于奈奈妈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深重,深重到让她无法拒绝奈奈的任何要求,如果只是为了看到对方温柔的笑脸,弥想自己也大概是什么都能做得出。
为什么会如此的爱着这个人呢?那不是如雨打荷叶般自然的事吗?奈奈妈妈向她付出了关注和爱,给了她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是改变了她一生的人,她眷恋她,如同刚出生的幼兽眷恋自己的母亲一样。
奈奈妈妈是永远都不会拒绝的人。
而统呢?
突然出现的统永远都不会再突然消失,作为连死去灵魂都会绑定在一起的永恒存在在她身边生生不息,弥愿意完全的信任并依赖,甚至忍不得对方的半点漠然,这已经是一种几近扭曲的关系。
她昏昏沉沉的浮在意识海里胡思乱想着,昼夜不分妄度时光的感觉总让她有一种已经呆了太长时间的感觉,可是等她再连接上感官,她又会发生根本就没过去多久。
弥迷迷糊糊的放沉了思绪,然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光线投射在眼皮上引出一片微熙,睡醒了之后睁开眼睛的弥就被叶隙间的阳光闪了眼睛,他眯了眯眼睛适应着光线。
“Giotto?”少年略为青涩的声线,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的弥看向身边的少年,红发红眼,眼眸中特殊的十字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炎真?”
带着未睡醒的倦意叫出的陌生名字让科扎特不解的皱起了眉“什么,Giotto?”
对方的称呼像给弥浇了一盆凉水,少年眨了眨眼睛,自觉失态的摇头“不,没什么,科扎特。”
科扎特不是已经回弗兰高了吗?怎么在这里?弥似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同样站在旁边的G,脸上的纹身如烈火烧灼,同样红色的眼睛里映出一个金发少年的模样。难道已经和G回合并回到弗兰高了吗?
弥不动声色的想要站起身来,身前的少年却像是察觉出了他的动作,浅笑的向他伸出手,弥刚想婉拒,又想起Giotto和科扎特之前的关系,只好强忍住某种奇怪的即视感,伸手抓住了科扎特的手,顺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
总是有种炎真隔着几百年的光阴和距离牵起她的感觉啊!
弥面上仍热络的笑着,却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她之前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科扎特汇合的,万一这会说出了什么不适合的话说不定就要暴露出来,而真正的Giotto少年,此时正在意识深处午休着,也恰好也因为这样弥才能一睡醒就直接控制了身体。
“连夜赶回来,不再睡一会吗?”旁边的G出声,眼神浅淡却看得出暗藏的关心。
“我已经休息好了,G。”其实Giotto某些性格表现和弥自身的性格是很像的,可是越是这样,弥就必须要越小心的划分开来,不能把自身的习惯和举止带到Giotto身上表露出来。
“你才睡了多久?!”一副骗人也给我打个草稿吧的恶劣表情,可是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傲娇别扭的关怀。
他靠着的一颗柑橘树,而并没有大范围种植柑橘的弗兰高显然是没有这么大一片柑橘林的,说明这仍不再弗兰高范围内,虽然因为地势原因不适合中柑橘让弗兰高的经济水平有些落后,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弗兰高才逃脱了那些敲诈勒索的犯罪团伙的爪牙。
“G如果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吧。”G和Giotto是在城门外汇合,那肯定也和Giotto一起赶了一夜的路,弥思忖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之后我们再回弗兰高。”
“不用了。”G很快回绝,也让弥肯定了对目前情况的猜想“现在就回去吧。”
少年在意识海里睡得很熟,即使感觉不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弥也能感应到那种那沉睡的意识,如平静的湖面激不起半点波澜,轻悠平和得让人无端的有一种安全感,因为是一个人,也是两个人。
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Giotto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似乎原本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走下去,走到那个已经尘埃落定的村庄,可是现在他们却提前出发了,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正沉浸在杀戮和混乱中的村子。
“维托奶奶?”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村子,可是还没进村口,就看见了倒在泥泞大路上的老妇人,弥叫出对方的名字然后快步跑过去“维托奶奶,您怎么了?”
维托奶奶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直到动作轻柔扶起对方上身让她翻过身来,弥才看到她磕在石头上的额头已经沾满血迹,流满了整张脸,同时,不远处的村子传来了人们的哀嚎和惨叫。
“Giotto啊。”维托奶奶的声音干涩沙哑,浑浊的目光呆滞了好一会才移到他的脸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哆嗦的手将一枚冰冷的东西塞到了他手里,终于像放心了一样满脸欣慰。
“维托奶奶,发生什么事了?”科扎特到维托奶奶另一边蹲下,神情有些焦灼的看着村子,显然弗兰高发生了什么,可是没弄清情况,贸然介入只能是自投火海。
“快逃吧。”维托奶奶神情逐渐变得安详下来,似乎刚刚交付的动作让她终于安心下来,她没再说什么,将浑浊的目光移到了村口的位置,像是看见了什么人,年迈的布满皱纹的脸上竟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终于等到你了。
弥小心的将已无生气的维托奶奶放到地上,摊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是一枚应该是银质的戒指,繁复漂亮的花纹于其上,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眼熟,这就是维托奶奶找的那枚婚戒吗?
这么小心的将这枚戒指交给他,满是传承的意味,是不想将意义遗落吧。
弥将戒指小心的存放起来,然后看向了村子的位置,身边的科扎特在等不到维托奶奶的回答后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弥和身边的G对视了一眼,然后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Giotto在沉寂一片的意识海里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四溅的鲜血,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的面孔,和梨花带雨哭泣的安娜,他动了动,才发现身体控制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说实话总是失去身体主权,让即使知道弥对他无害的Giotto也产生了不安感【弥小姐?】
【你醒了,Giotto。】弥的声音带着庆幸,她不忍的看着哭泣的安娜,刚刚这个女孩正面对的死亡的威胁,若她再晚来一步,怕是就看不见对方明媚动人的笑靥了“没事了,安娜。”
【弗兰高被袭击了,我们正在抵抗。】弥简短的将目前的情况稍作说明,同时一边安抚着惶惶不安的金发少女,温柔沉稳的笑容很快让安娜少女委屈的扑进了弥怀里“Giotto!”
女孩不安的一遍遍叫着Giotto的名字,如同叫着自己的救世主。
【既然你来了,就先交给你了。】弥这么说着,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反手就迅速的投了出去,背后一脸猥琐想要偷袭的大叔立刻被石子正中脑门,扑腾在地上惨叫着,弥交换了身体主权。
【上吧,Giotto先生,给这些鼠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候啊,维马尔尼已经到了美国建立了马菲亚王国,意呆利还找不出能统领黑道的人物,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