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相府
一个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左相,谁还将他放在眼里。
洛府早就大势已去,一场逆贼事件,偌大一个相府突然衰败,处在风云漩涡中的人,难道真的嗅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都是装聋作哑罢了。
相府早已不见昔日风光,府上下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伺候在洛云峰床前的人也早就换了面孔。
皇帝留他一命是朝局所需,也是心存侥幸,看看能不能用这诱饵钓到什么鱼。
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水花也没有。
这夜里,相府更是一片死寂。
没有灯火,到处一片黑。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阵琴声,这琴声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从尚书院那边传来的,洛相府离尚书院很近。
谁也未曾留意,因为每日的曲目都不同。
而且尚书院的先生们都是高雅之士,抚琴不就是雅事?
而听着琴声,躺在床上的洛云峰却瞪着眼,若是能动弹,怕是早就寻声而去了。
显然,他是‘知音人’。
“先生,今儿月圆了。”
夏日里繁星闪烁,再拖着一轮明月,显得格外耀眼。
抚琴的是个女子,一身皎白,对月抚琴,琴音徐徐。
在尚书院能被称之为先生的女子,只有一人,慈君竹慈先生。
双手静静停在琴弦上,琴音缓缓停止,慈君竹起身,抬头看向星空高悬的一轮明月。
“是啊,又是月圆的日子,还是没有那边的消息吗?”
站在她身侧的人轻轻摇头,“没有,闽浙早就不通消息了,先生,咱们是不是换个法子,您这天天抚琴,若是相府那位还有一丝能耐,早就联系了。”
摆动衣袖折身收回目光,慈君主面色清冷,迈步进屋抬手解开发髻。
“罢了,就不指望了,那东西他们肯定是没找到,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先生,您不是说很有可能在魏忍冬手里吗?”
“那个魏忍冬,昨儿见了一面,暂时还是别轻易招惹,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东西若是在她手里,现在也不能妄动,才经历了了这么一场动荡,若是再有异样,以宫里那位的敏锐,难保会查出点什么,倒是国公府那边,该做做文章了。”
“先生是要动国公府了吗?”
“慢慢来,不急一时,那个媛兰...罢了,先缓缓,既然闽浙那边递不出消息也送不进去,说明洛元浩的人已经彻底反了,闽浙肯定是出事了,皇帝捂着消息是不想朝堂这时候出什么乱子,将这消息散出去吧。”
“明白了,先生,时候不早了,您歇着吧。”
“嗯,是不早了!”
月色下魑魅魍魉,牛鬼蛇神都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翌日,艳阳高照,忍冬和丽娘被一家人送上马车,这次魏庭仁没陪着,济世堂不能一直让乌先生一个人忙活,现在丽娘的肚子坐稳了,他也稍微放心些了。
许家专门派了人来接,就怕路上出什么岔子。
马车里垫了好几层,官道也算平坦,一路上丽娘倒是没什么不适。
“娘,你看这外头郁郁葱葱的,若不是我这伤,早就陪您出来走走了。”
忍冬卷起车窗的帘子,让丽娘看看窗外的景色。
丽娘手轻轻落在忍冬的膝盖上,“你这丫头,是要心疼死娘啊,罢了,娘是管不住你了,你只记着,伤在你身,疼在娘心,以后千万爱惜自己知不知道。”
丽娘平时不说,并非不想说,只是见着女儿伤成这样,哪里还忍心说啥。
今儿难得母女两一起出门,丽娘忍不住说了两句。
“娘放心,女儿一定记着娘的话,娘,您看,前面就是咱家药田了,您还没看过吧。”
忍冬指着前面一片药田,在这她就能闻到风中弥漫的药香了,整个人浑身都舒畅了。
“咱家的?”这么大一片呢?
丽娘只知道家里购置了药田还请了人种药,但是具体的并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一片药田,眼眉一弯,忍不住道:“这一片都是?长得可真好啊,丫头,这得花多少银子,你没让你大舅为难吧。”
接银子的事丽娘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借多少她真不知道。
就想着这药田了不得就和老爷子那个庄子上的差不多,可眼下这一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娘安心,舅舅的银子女儿已经还上了,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等车听闻,咱们看看再走,这离许家庄也不远,娘,咱去看看咱家自己的庄子,等建起来,我寻思着,咱们就搬到这常住算了,这城里有城里的繁华热闹,可这也有这的宁静致远,离外翁家也近,你不是老念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女儿没能在外翁他们跟前伺候吗?近了,就可以常往来,天天去看都没事,就怕到时候外翁烦你。”
忍冬俏皮的打趣,马车也听闻了,外头两个丫头和李妈妈已经候着了。
忍冬腿伤在身,不便久战,下了马车当归就要扶她上轮椅。
“我走几步看看,这里开阔,看着舒坦,这气都顺畅。”
忍冬高兴走几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着。
“小姐,有一阵没来,这怎么变样了?”
当归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脸欣喜,不枉小姐花了这么多心思,瞧这药田长得真好。
“哎哟,前头就是老爷说的庄子吗?咱魏家的庄子!瞧着地基打得真大,这盖起来得多大啊?”
李妈妈扶着丽娘站在一旁也是看得两眼冒光。
这主人家兴旺发达,她们自然跟着高兴。
别说,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山清水秀视野开阔,看着人心里都舒坦。
“冬儿,你说以后咱家就搬到这住?”
“是啊!娘喜欢吗?”
“喜欢!”其实丽娘也不喜欢太过热闹,这好!离娘家近,又安静简单。
这地方这么大,还能雇人种点粮食菜,缺什么去城里买也没多远。
可是...冬儿往后可能是要进靖王府的,那不就离远了吗?
“大小姐,夫人!”
张谷宜远远就带着儿子孙子从田埂那边迎了过来,不远处,许崇明也赶来过来,这庄子花了大价钱,外甥女交给她,他可得盯着些,索性最近生意不忙,没事他就在这呆着,这地方,他也是越看越喜欢。
“张老爷子,你慢着些,不着急!”
忍冬站了这么一会就有些累了,招呼着当归将轮椅推了过来。
看到忍冬坐在轮椅上,张家一家子都是一脸忧心,相问又不不敢问似的。
庄户人质朴,什么都写在脸上,不用猜测不用琢磨。
“没事,受了点伤!”
忍冬笑着主动解释了一句,一家子这才松了口气一般。
“丽娘,冬儿!”
许崇明一头汗小跑过来,裤管上全是泥土。
他是着急告诉妹子和外甥女一件喜事,落地基的时候,他请了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是好地等地基落成了,起盖的时候他再来批语,刚才人来了,说这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