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花柔旁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出声讥讽道:“张将军,怕您不知道,就算是诚王殿下亲临也要对我家姑娘客客气气的,像你这种态度,不管是什么来路,如果今天不是两位公子跟着,必然让你躺着出去。”
张小天头一梗道:“你打我,你打我。”
看着张小天这自暴自弃的德性,丫鬟这就要撸起袖子把他扔出去。
花柔无奈道:“知画,算了,由着他这个烂泥去吧!”
花柔好像也看出了张小天故意为之,索性不再管他。
张皓笑着对张小天说:“小天,再闹下去,我明天就把你们的第五护卫营赶回高邮去。”
之所以硬蹭上战船,张小天不就是希望接下来能够捞到仗打吗?赶回高邮还玩个屁呀。
张小天一下子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道:“洛姑娘,高行长,末将实在是尽力了。大不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暂时客串一下飞龙密探,等见到您两位,末将一定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亲近张皓的人都知道,高若男和洛雨霜在张皓心中的分量。得罪了张皓,顶多挨上几巴掌,得罪了高若男和洛雨霜,那真的没有活路了。
张皓看张小天像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地坐在那里,解释道:“你久在军营,不涉江湖,可能不知道,潇湘阁不是简简单单的青楼?花柔姑娘也不是天下第一名妓那么简单。”
张小天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吕小九在旁继续解释道:“你可以把潇湘阁想象成为武林门派,这个门派的传承几乎可以和武当等名门正派相媲美,而花柔姑娘不仅是这个门派的掌门,同时她还掌控华夏大地最大的谍网,它的规模和深度也不是我们飞龙密探所能比拟的。”
张小天一副“不信”的神色,看着柔柔弱弱的花柔,仿佛在说:“就她?”
吕小九继续说道:“白莲教圣女你见过吧?”
张小天傻傻地点了点头。
吕小九说道:“听说白莲教圣女的武功尚在花姑娘之下。”
张小天的世界仿佛被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做一个“名妓”能够做到这个境界,也算不枉此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小天起身纳头便拜,扬声道:“小天有眼无珠,不识真神,希望姑娘原谅。”
这态度之转换,认错之诚恳,让身后的丫鬟知画看的目瞪口呆,怪不得这家伙能在张皓那里吃得这么开,就凭这脸皮,在哪都不会混的差!
花柔不理会脸皮甚厚的张小天,对张皓说道:“小女子只是一介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当不得吕将军的夸奖。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百忙之中抽身来到我潇湘阁,不知有何贵干?”
张皓笑道:“一来确实如张小天所说,就是想见识一下花柔姑娘的风姿,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次不虚此行,也算圆了少年时候的一个梦。”
花柔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张皓,等待着张皓接下来的话。
张皓继续说道:“二来却是为了潇湘阁这些苦命女子的未来而来......”
花柔打断道:“虽然是姑娘出卖自己的身体,但也不算是作奸犯科,挣的清清白白的钱,潇湘阁在其中为那些苦命的女子能够多一些依靠,公子知道我们潇湘阁做事,不牵扯江湖纷争,门派之斗,更加不会牵扯到如今天下之争。”
“来到这里的,公子不是第一位,刘福通丞相、徐寿辉将军等曾找到过潇湘阁,一概被小女子拒绝,我相信公子也不是最后一个,如果还有来人,我也一概都会拒绝。”
梦中一世有一个国家叫做瑞士,它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叫做“中立国”,意思就是我永远都不牵扯到国家战争之中,也不再国家之间站队。
但是张皓记得瑞士在梦中一世的“俄乌之战”中,果断冻结了大俄的资产,看来没有什么绝对的中立,有的是利益够不够足而已。
张皓相信潇湘阁也是如此,在如此乱世,只要踏入了这个利益场,都要做出选择,由不得你左右腾挪,两边都不占,如果是这样,那只有一个结果,两边都不讨好。
张皓笑道:“据我了解,潇湘阁创派祖师李师师留下祖训,那就是潇湘阁只是一个保护苦难女子的场所,绝不牵扯到权力之争,让潇湘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时候宋朝羸弱,金朝实力不继,被蒙古后来居上。一强一弱,实力分明。其实不需要你们做什么选择,历史已经给了你们,你们只需要随波逐流罢连了。”
“但是现在,元朝暴虐,宛如崩塌之大厦,群雄并起,犹如隋末七十二路烟尘。各路豪杰纷纷登场,这个时候各方势力此消彼长,在华夏大地,所有人都要有所选择,如果选择错了,那只能认命。”
花柔睫毛微动,仿佛对张皓的话有所触动,反问道:“请问张公子,我们一介苦命的风尘女子,不站队难道就不容于世吗?”
张皓叹了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样的利器,我想元朝能够容忍你们存在,你们肯定也有所表示才对吧!”
张皓才不相信他们能够作为一个中立的门派,能够被朝廷所容忍。掌握着偌大的谍网,而且还是在青楼这样的消息往来最为密集的地方。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潇湘阁一定和元朝有所牵扯,才让他们以这样超然身份在江湖立足。
花柔笑道:“都道公子心有九窍,花柔心悦诚服。但是我们潇湘阁凭什么就要投靠公子,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你和吕公子,再加上旁边这个废物,就算是白莲教圣女和圣子亲至,再加上你的未婚妻武当小师妹,能够奈我潇湘阁如何?”
花柔轻轻的话语,说的霸气十足。张小天听得目瞪口呆,成诗韵和李成的白莲教圣女和圣自身份,这在高邮中算是最为机密的存在,没想到花柔却了如指掌。
眼看场面就要谈崩,张小天开始出来插科打诨,说道:“怎么说话呢?姑娘难道不知道本公子的成名之战,在肥西城外与宋问大战五百回合,将宋问擒于马下。”
花柔撇了撇嘴,直截了当道:“那是宋问故意输给你的,你那几斤几两能打得过宋问?”
张小天被噎得半死,不过花柔说的倒是实情,事后张小天才知道宋问的实力是通明上镜,而张小天那时候只是刚刚踏入通明境的菜鸡。
张皓悠然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品了一口香茶,笑道:“花柔姑娘稍安勿躁,你看我三人今日不带一兵一卒来到潇湘阁,乃是以最友好的姿态与姑娘商谈。买卖不成仁义在,本公子断然不会拿着刀,硬架在姑娘的脖子上,让潇湘阁投入大周。”
花柔脸色稍霁,只要张皓不以势压人,那就好说:“那我听听公子高见。”
张皓说道:“江湖中,除了一些旁门左道,所有门派都是以男子为主,只有咱们潇湘阁是以女子为主,听说潇湘阁中的入门弟子都是女子,并收留那些青楼女子作为外门弟子。”
“花柔姑娘听说过武当小师妹,那就知道若男以一介女子之身,入主大周票号,掌控大周经济的命脉。而若男的妹妹高若琳,就是我兄弟小九的妻子,乃是大周票号的副行长,主管大周票号的记账工作。”
“再说我另外一个未婚妻,她现在主要负责海事局的工作。拿下镇江的总指挥,乃是新加入我大周的飞鲨帮帮主女儿俞晚晴。我可以保证,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如高有一样,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同朝为官,一样可以建立不世功业。”
花柔听得分外认真,高邮最近两年一直都是潇湘阁关注的重点,张皓所说,花柔焉能不知。但张皓亲自说出口,却让花柔更受震动。
张皓继续说道:“潇湘阁的创派祖师李师师,乃是青楼中的奇女,更是华夏的奇女。我不知道为何她愿意让你们与元朝虚与委蛇。但是我相信,以如此奇女的性格,会让你们在华夏百姓饱受苦难的黑暗日子,终于初现光明的时候,会让你们作壁上观?”
“而我父亲率领高邮全城百姓,在元朝名将妥妥的率领下,百万元军围攻三个月而不倒,最后趁夜偷营,一举反败为胜。”
“还有我们大周不争名夺利,不与那些枭雄抢地盘,在我父亲与刘福通齐名之时,甘心让出反元联盟盟主的位置,只为一心解救在元朝统治下的苦难百姓。”
“潇湘阁的弟子遍布天下,姑娘看过有些枭雄成事以后,穷奢极欲,同时变本加厉地祸害下边的百姓相信花柔姑娘也知道高邮境内百姓的处境,不敢说天下大同,也至少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起义反元,解救苍生’一直我大周追求的目标。”
看着花柔低垂的眼睑,张皓一字一句地说着。
花柔轻声道:“公子所言,花柔确实有所耳闻。你们父子的所作所为,甚至公子在庐州做的均田制度,都让花柔佩服万分。但是天下之争,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潇湘阁不是我一个人的潇湘阁,更是牵扯到万万千千苦难的姐妹,在天下纷争未见分明之时,我们潇湘阁只能作壁上观。”
张皓平静地问道:“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
花柔笑道:“正如公子所说,怀璧其罪,无论何时,谁能拒绝一个献璧之人呢?”
张皓追问道:“那如花柔姑娘所言,在姑娘看来,什么时候哦才算天下纷争方见分明?”
花柔轻声说道:“目前看,元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福通看上去三路大军气势汹汹,只占优势,未见胜势。我听闻除了东路军毛贵,其他各路义军,军纪松弛,劫掠百姓的事情常见,这样的义军非是王道之师。”
“所以在刘福通败亡之后,相信那个天下之主,才会真正的出现,如果那时候公子和诚王殿下依然能守住起义反元,解救苍生的初心,我潇湘阁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张皓起身拱手道:“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往姑娘以天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