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恩摇摇头,“皇后的性子一直是这么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贵妃是哪家的女儿?”李玉玟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马上又问道。
她想知道,她不在京城后,谁这么嚣张,敢踩下崔迎蕾?
欺负崔迎蕾的只能是她李玉玟!
李玉恩说道,“承业说,贵妃是忠义侯府宇文家的女儿,她有个哥哥当了户部侍郎,名字叫宇文赞。”
“什么?是那个破落户宇文家的女儿?那一家,前年修个大门没有钱,还是找别家借的,崔迎蕾怎么就被那家的女儿给欺负了?”李玉玟气得抚额,“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崔迎蕾呀,崔迎蕾,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皇后崔迎蕾,是京城豪族崔家嫡长房的长女。
李玉玟是庐陵王府的嫡长女。
一个是数百年豪族富可敌国之家的女儿,一个是皇室宗亲的大郡主。
两人都出身高贵,身份倒也相当。
只是,崔迎蕾和李玉玟的脾气截然相反。
因为崔家有钱,又出身豪族,能和郡主公主一样,成为皇宫后妃们的常客。
身份高贵的崔迎蕾,少不了被一些阿谀奉承之人追捧,又因她年轻貌美多才多艺,崔迎蕾被京城不少高门公子视为最理想的成婚对象,如此一来,引来不少未婚世家女的嫉妒。
有家世弱的,暗中算计她,家世强的,直接当面给崔迎蕾下绊子。
崔迎蕾不善与人吵架,更不会算计人,常常被气得哭。久而久之的,她就不怎么出门,不爱参与京城世家女们的聚会了。
但同样的事情,放在李玉玟的身上,却应对得如鱼得水。
凡是明里暗里算计过李玉玟的人,全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胆大的只敢在她背后骂她几句,胆小的见了马上绕道走。
坊间有说法,京城有二花,一朵为昙花,一朵为牡丹。
说崔家女儿崔迎蕾是昙花,虽然美丽,却害羞胆小,只敢在夜间静悄悄绽放。
而李玉玟是牡丹,在阳光底下开得热闹,开得轰轰烈烈,开得霸气,万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两人常被世人拿来一起评说,让李玉玟对崔迎蕾这朵胆小的昙花产了兴趣。
在一次皇宫宴会中,李玉玟主动找到崔迎蕾说话。
她发现,崔迎蕾有些地方比她强,比如会反弹琵琶,还会修复残缺的古琴谱,而这些,都是李玉玟不会的。
换作别的女子,如果有了能将李玉玟比下去的本事,那是卯足了劲将李玉玟往脚下踩。
让李玉玟不得不采用暴力手段,将对方打到听话。
但崔迎蕾似乎对踩下别人不感兴趣,有人说她比李玉玟聪慧,故意挑拨让她们斗起来时,崔迎蕾只淡淡一笑,一句话也不多说,更从不在背后说李玉玟的是非。
如此大度的做法,让李玉玟对她刮目相看。
三年前,崔迎蕾被册封为皇后。
李玉玟替她捏了把汗。
一个被别的女人算计后,只会憋红着脸将自己藏在屋中生闷气的懦弱女人,如何能在后宫那种杀人不用刀子的地方生存?
想到崔迎蕾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李玉玟爱打抱不平的斗志被激发了。
在崔迎蕾进宫前的三个月中,李玉玟风雨无阻天天跑到崔家,对崔迎蕾说着皇宫的禁忌,告诉她如何管理后宫的女人,如何不被人算计欺负。
崔迎蕾开始不以为然,不想学。
但她软绵的性子,哪里敢惹强势的李玉玟?
李玉玟一通炮火般的说教之后,崔迎蕾硬着头皮听起了她的建议。
崔迎蕾进宫后,小皇帝李参在当年又封了三妃。
当时宫里还没有贵妃,这三妃的身世地位都普通,不消崔迎蕾出手,崔迎蕾身边的嬷嬷和大姑姑们,都能让她们老实听话。
但让李玉玟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才离开京城一年半的时间,一个快被世人遗忘的破败侯府宇文家出来的贵妃,就让数百年豪族出身的崔迎蕾手足无措了。
太没用了。
见李玉玟气得脸色铁青,一副恨不得冲到京城去打人的样子,李玉竹忙按着她的胳膊说道,“大姐,皇后不是刘大妞,就算她不想斗倒贵妃,她娘家人和支持她的其他官员,也不会任由贵妃将她打败。每一个后宫女人,都和她们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那些人如果还想靠权势发财,就一定会想办法替她出头。”
李玉竹说的这些,李玉玟当然懂。
“我只是,气不过而已。”李玉玟平静下来,吐了口气说道。
“一个贵妃,居然敢挑衅皇后的权威,这做法不得人心,宇文贵妃迟早会栽跟头。”李玉恩说道。
李玉玟回头瞧她,“二妹,你也懂呀。”
李玉恩眨着眼,“听多了嘛,娘说的。”
李玉玟走到李玉恩的面前来,认真打量着她,“刚才我只顾着听你说京城的消息去了,没留意你,你这丫头,一些日子不见,大变样了呢。”
她伸过手来,笑嘻嘻捏了捏李玉恩的下巴。
李玉竹笑着道,“大姐,二姐在努力减肥,减了十斤了。”
李玉恩叹气,“减肥好辛苦。”
李玉玟冷啍,“知道辛苦就少吃点,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量,不胖才怪,衣裳的料子用得也比三妹多一半,你再一直胖着的话,我衣裳都送不起了!”
李玉恩不好意思笑了声,“我这三个月来,晚上再没吃过东西,我已经戒掉了宵夜,努力让自己瘦着。”
李玉玟捏捏她的脸和胸,逗着她,“也不要太瘦,现在这样子最好,太瘦了你家相公还会嫌弃。”
李玉恩红了脸,将她的手打开,“大姐,我们还小,还没有同床。”
李玉竹抿唇而笑。
李玉玟忘记了这件事,她抿唇一笑,“你们难道不会长大?明天是你的及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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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风俗,女孩年满十五岁那天是及笄日,有条件的人家,会给女孩儿办一个隆重的及笄礼。
家世显赫之家,还会请达官贵人们前来观礼。
那一天,家族的嫡亲女性长辈,会给女孩子梳成人发髻,插上簪子,告之世人,女孩子已成人,可以婚配了。
但李玉恩还有李玉竹都已提前嫁人,及笄礼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虽然如此,庐陵王妃还是给李玉恩亲手梳了发髻,插上了精心准备的簪子,在全家人的见证下,办了个简单的及笄礼。
瘦了十斤的李玉恩,加上长了点个子,衬着重新梳的发髻,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大姑娘了。
庐陵王妃心中一阵感慨,又一个女儿长大了。
今天的及笄礼,也是送行礼。
娄知府还在县城等候着娄承业接回李玉恩,及笄礼毕,娄承业和李玉恩就得回府城了。
和上回的送嫁不同,庐陵王妃送走李玉恩,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因为她看得出,娄承业对李玉恩很关心,李玉恩在娄府住的那一个多月,不仅没瘦,还胖了不少,可见这丫头吃住不成问题。
跟着李玉恩回府城的,依旧是李兴盛和刘老大家的两个女儿,以及刘老二的两个儿子。
这一天天气晴好,在李家人的挥手道别中,娄承业和李玉恩在李兴盛的护送下,离开李家往县城而去。
。
在下午太阳快落山那会儿,李玉恩和娄承业还有李兴盛,赶到了县令府。
娄承业带着兄妹俩来见娄知府。
“儿媳拜见父亲。”在娄承业行过礼后,李玉恩跟着拜下。
“知府大人。”李兴盛也拱手问安。
娄知府离座,虚虚抬了下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县令在一旁作陪,马上喊过侍女搬椅子服侍李兴盛李玉恩落座。
知道李玉恩爱吃,李兴盛爱茶,县令又吩咐长随端上好的茶水点心果子来。
而娄知府,则和蔼地向李玉恩询问起家人的情况,父母身子可好,哥嫂一家如何,几个姐妹家又如何。
又和李兴盛攀谈。
娄知府的分外客气,让李兴盛一阵疑惑。
李玉恩也很是不适应。
为啥他们对她这么客气了?
是不是像娘说的,她瘦了,长个子了,看起来更像大人了?
大人和大人说话,才会礼貌有加,是这样吧?
出于礼貌,李玉恩也客气回话。
被庐陵王妃认真调教三个月的李玉恩,除了长得更像大姑娘了,言行方面,比以前更稳重了。
可她不管怎么变样,那张脸仍是十分像庐陵王。
她说着成人的客气话,脸上浮着成人的客套微笑,在娄知府眼里看来,眼前的李玉恩,分明就是庐陵王附体了。
庐陵王是京城人口中的笑面狐狸。
这个二郡主,长得如此像庐陵王,一定也遗传了她老爹的狡猾。
李兴盛自然不必说,将来回了京,这蒙了尘的珍珠退去尘埃,必是光芒四射。
娄知府在京城走了一圈,掌握了一些皇宫机密后,他左掐指右掐指地算了又算,得出结论,庐陵王一家早则今年,迟则明年,一定会回京恢复身份。
除了讨好李兴盛兄妹,娄知府还吩咐李县令请来了在县城开铺子的李兴安。
李兴安许久没回李家,没有听说京城的事情。
娄知府料想他一定想知道,在一起吃晚饭时,娄知府故意和儿子娄承业说起京城的事情。
果然,李兴安听后,脸色就变了。
晚饭一吃完,李兴安马上拉着李兴盛,走到无人的地方仔细询问起来。
李兴盛将娄承业在李家说的话,对李兴安说了一遍。
李兴安眼帘低垂,将这些消息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遍。
“老二,李参年纪轻轻竟然一病不起,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兴盛道,“我已经发现了,在旁人看来,他是女人太多耗空了身子的缘故,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爹也说,其中可能还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