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恼,在外屋自己挑了椅子坐下了。
李玉恩穿戴好,在屋里梳洗好,叫刘二娘子开了门。
娄大娘子也不起身,坐在椅上望向那门口。
李玉恩从卧房中走出来,看着她问道,“大嫂好早,承业一早出去了,你找他的话,去父亲书房吧。”
娄大娘子看一眼屋外,笑了笑,“我不找他,我找你。”
李玉恩惊讶了,“我跟大嫂嫂不熟,大嫂嫂为何找我?”
娄大娘子心中冷笑,你装糊涂是吧?“我刚才经过荷塘边,发现那里的红梅树全没了,那是怎么回事?五弟妹可知道?”
“哦,那是我叫承业砍的。”李玉恩大大方方说道。
娄大娘子吸了口凉气,这是蠢呢?还是胆子肥?
她居然敢大方承认?
娄大娘子的侍女,还有井嬷嬷几个,全都吃惊地看向李玉恩。
“原来是五弟妹叫五弟砍的呀。”娄大娘子笑了。
“对呀,大嫂嫂你笑什么?”李玉恩瞧着娄大娘子问。
“没什么。”娄大娘子拿帕子挨了挨嘴角,掩唇而笑,“对了,五弟妹,你为什么要五弟砍那些梅花树?今年的梅花开得最好,母亲还打算邀请别府的夫人太太们前来赏花呢,你可好,将树砍了。”
李玉恩摇摇头,“我也不想砍啊,可这附近不是没有柴火砍么。”
娄大娘子一怔,“砍柴?砍什么柴?”
好么,还当自己住在村里么?娄大娘子心中冷笑。
“哦,是这样的,厨房里抬来的水太凉了,承业去厨房看,发现厨房还上了锁,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烧水咯。我们只有一只旧炉子,没有柴火,就将那些树砍了将就着烧了。”李玉恩叹气,“那小树太细,昨晚烧了大半只剩几根了,今天该去哪里砍柴?”
娄大娘子和她的侍女,听得目瞪口呆。
还要砍?
你胆子够肥的!
娄大娘子悄悄扯了下唇角,“对了,五弟妹,母亲叫我接你过去一起吃早饭,一会儿咱们再去看老太太。”她站起身来,“走吧,五弟妹。”
李玉恩却摇摇头,“承业说了,我要去哪里,得他带我去,我不能一个人离开这里。”
娄大娘子扬眉,“五弟妹,母亲只叫你一人前往,可没有叫五弟前去,你不必等他了,走吧,母亲等着急了,是要生气的。”
“但我离开后,承业找不到我,他也会生气。”李玉恩两手一摊,“大嫂,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娄大娘子心中冷笑,这个新来的五弟妹,瞧着笑眯眯傻里傻气的,竟然是个狡猾的,不上当!
行吧,到时有你好看的!
娄大娘子笑了笑,“我只是来传话的,五弟妹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李玉恩笑眯眯道,“等承业回来,我会和他一起去。”
娄大娘子嘲讽地看了李玉恩一眼,带着侍女一起离开了。
两人沿着光秃秃没有一棵树的荷塘边往回走,侍女看看左右无人,又小声说道,“大少奶奶,这个五少奶奶,怎么像个傻子似的,她好像听不懂大少奶奶讲的话。咱们给她传话,她居然不去。她就不怕夫人罚她么?”
“那她活该,还当是乡下呢,想来来,想走走?新婚第二天就惹事气着了夫人,将来她别想过安生日子。”娄大娘子冷笑。
娄大娘子回到娄夫人的正房这里。
娄夫人已经梳妆好,正吃着另外一个儿媳妇端上的早茶,她见娄大娘子一个人走回来,疑惑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五郎媳妇呢?”
“她不肯来,说是没有五弟相陪,她不来。”娄大娘子回道。
“什么?她这么说?”娄夫人气得脸色都阴了,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就说嘛,不该娶一个乡下的丫头!
毫无礼数!
“还有呢,母亲。”娄大娘子轻轻勾了下唇角。
“还有什么,快讲。”娄夫人的脸,一片阴沉。
“她说那些梅花树是她叫五弟砍的,说是砍了用来烧沐浴水了,还说砍的树烧得差不多了,今天烧洗浴水的柴不够用,想着再去哪里砍一些来。”娄大娘子偷偷瞧着娄夫人的脸色,又说道。
看看,婆婆发怒了,那个乡下丫头要倒霉了!
“什么?”娄夫人的音量提高了三分,她压着怒火,看向身旁的两个嬷嬷,“去请五少奶奶过来说话。”
新婚次日要给公婆敬茶,那乡下丫头不知道?
还得她来提醒?
“是,夫人。”两个婆子应了声,互相看一眼,往荷风院走来。
同样,她们看到水塘边那些光秃秃的树桩,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好个五少奶奶,这胆子真够肥!
两人走进荷风院的正屋,没看到李玉恩。
天气冷,李玉恩坐进卧房去了。
刘二娘子看到两个婆子来者不善,笑着走上前,“两位姐姐有什么事情吩咐?”
“夫人有话吩咐,我们来接五少奶奶过去。”其中一个婆子说道。
刘二娘子微微一笑,“五少奶奶刚刚说有点不舒服,回房里休息下了,您老稍等,我去喊她。”
只是,她走进了卧房后,就再没有出来。
任凭两个嬷嬷在门外喊话,刘二娘子就是不开门,只说李玉恩肚子疼,起不来床。
再喊话,就干脆不理会了。
两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只好站在外面等着。
这才大婚,她们又不能将门拆了。
请不来人,空手而回,夫人可不会饶了她们,得,等着吧。
.
屋里没有生火盆,这一早,娄承业是被冻醒的。
他醒来后见李玉恩还在睡,就匆匆穿衣梳洗好,去了厨房,想找点炭火来生火盆。
但厨房里的炭火是那种烟气极大的,而且也不多。
这放在卧房里生火盆,暖和倒是暖和,但人会被熏得窒息。
娄承业失望而归。
刚回过荷风院,他又被娄知府身边的长随喊住了,说娄知府找他说话。
娄承业跟刘二娘子打了声招呼,跟着长随去见娄知府。
他刚走,娄大娘子到了,所以,荷风院的事情他不知道。
在去往娄知府书房的路上,他遇到了从客房走来的李兴盛。
李兴盛马上喊住他,问着李玉恩的情况。
娄承业吱吱唔唔着,“还好还好,二哥放心吧,她很好。”
李兴盛眯着眼,盯着他的脸问,“真的?”眼神躲闪,八成有鬼。
娄承业讪讪着道,“真……真的……”
可李兴盛不相信。
他将娄承业拉到一旁,眸光沉沉看着他,“娄承业,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娄承业的脸色吓白了,“二……二哥,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李兴盛冷声问道。
在他的严厉询问中,娄承业顶不住压力,只好说了实话。
他一脸愧疚,“我们家缺炭火,除了屋里有点冷,其他还好,不过二哥放心,我此时去见我爹,我跟他说说炭火的事。”
“没炭火,你们昨晚就这么受着冻睡了一晚?”李兴盛惊讶了。
自家那个憨妹子,别看长得胖,却是个怕冷的。
也不知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李兴盛皱起眉头来。
娄承业见他变了脸色,马上摆手道,“二哥放心,今晚一定不会冷着她,我一定想法去找炭火来。”
李兴盛看一眼前方娄知府的长随,沉声问他,“娄承业,你给我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昨晚成亲,短哪里的炭火都不能短你们的!”
他的客房里,还有个小火盆呢。
一对新人的房里居然没有火盆,李兴盛觉得事情蹊跷。
娄承业的脸色难看起来,皱着眉头,不知怎么说才好。
李兴盛冷笑道,“是不是有谁故意这么做的?嗯?”
娄承业苦着脸,“二哥,总之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会叫玉恩受冻的。”
“她已经受冻了,这会儿也没有炭火吧?”李兴盛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