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承业沉着脸说道,“不准说我爹的身份!”
李立行叹息,“业哥哥,李家哥哥们可厉害了,哦,还有,李家姐姐们除了二姐姐糊涂点,其他姐姐也相当厉害,就算我不说,他们想知道的话,也还是会知道的。”
娄承业皱着眉头,“李家人这么厉害?”
李立行点头,“嗯,不信的话,你试试啊。”
娄承业为难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栖身的地方,没想到竟是李立行认得的人。
这身份万一揭穿了怎么办?
他不要面子啦?
李立行说道,“业哥哥,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我到此体验民生,这身份一曝光,我还怎么体验?所以你不能说出我的身份来。”娄承业警告着李立行。
李立行“哦”了一声,“我说呢,按你的身份,怎么会打扮得跟个叫花子似的?”
娄承业又说道,“记着我说的话,总之,不能说实话,他们问我父亲是干什么的,你就说……,说他做点小买卖,开杂货铺子的,穷抠门的一个。”
李立行点头,“我记下了。”
“走吧,我们得回去了。”娄承业将李立行从棉花树上拉下来。
两人拍拍袍子上沾着的枯黄棉花叶儿,一起回了李家宅子。
李兴盛仍旧站在原地候着他们,“走吧,我父亲也回来了。”
就在两人离开时,李兴盛去了学堂将庐陵王喊回来了。
家里来了客人,得见上一见才是。
李兴盛看上了娄承业做二妹夫,但他说没用,还得看爹娘的意思。
关于李家的事情,从棉花地离开时,娄承业又问了李立行,得知李家虽然人多,却是个和善之家,他心里就不那么紧张了。
李立行跟上李兴盛的脚步,兴冲冲地问着庐陵王当夫子的事情,他还没见过庐陵王如何上课呢。
李兴盛瞥他一眼,“学堂就在隔壁,你自己去看看。对了,那里的学生学问可不差哦,一个个的,还敢跟我爹叫板呢。不过,我爹用武力将他们震住了。”
李立行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的学问,这么厉害?”
“对啊,你再不努力学的话,当心被比下去。”李兴盛又说道。
李立行皱起眉头,那可不能被比下去,他怎能输给村里的小孩呢?
他得努力了。
大家走进北院正屋,果然看到,屋中的上首处坐着庐陵王夫妇,一侧还坐着李兴茂。
李兴盛给娄承业做介绍,“这是我父母,这是我大哥。”
娄承业走上前,朝他们行礼,“李伯,李伯娘,李大哥。”
庐陵王夫妇听说李兴盛带着个少年回来,还是李立行认得的人,心里满是欢喜,想着,县令家的儿子认得的人,一定是不差的,哪想到,却是个灰头灰脸的小子。
这是从叫花堆里找着的吧?
庐陵王夫妇并没有当面说娄承业,只微笑着抬手请他落座,又叫李兴茂倒茶水。
娄承业道了谢,在客座上坐下。
庐陵王妃打量着他的一言一行,发现他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这又对他多了一分好感。
李立行也跟着行了礼,挨着娄承业坐下了。
庐陵王又问了娄承业的家人情况。
娄承业说道,家里是开杂货铺子的,有四个哥哥,在家受哥哥排挤日子不好过他自己出来找事情做。不料丢了盘缠,幸得李兴盛收留。
说完,他看一眼李立行。
李立行收到他的眼神,跟着点头,“是啊,我去过他家买过东西呢。”
“哦,那铺子开在哪里啊?我家三郎也在县城开着铺子,说不定是同行呢。”庐陵王妃微笑道。
娄承业,“……”还问地址?他脑子飞快地转了转,“铺子在府城里,不在这青阳县。”
“那隔得就远了,府城人多,生意比县城好吧?”庐陵王妃又笑道。
娄承业硬着头皮应道,“是啊是啊,还行啊。”
庐陵王又问了他的学业,娄承业的学业不太好,却也不是全不懂的那种。
问五句,有三句能答上来。
他比不上老大李兴茂和老二李兴盛,但不比老三李兴安差。
庐陵王对他还算满意。
庐陵王妃又问他带了多少行李来,娄承业说道,“有两双鞋子,四身中衣,四条裤子。”
他的上衫和厚大氅厚披风,在另一个包裹里,连同马儿一起不见了。
庐陵王妃摇摇头,“这么冷的天,你只有中衣和裤子怎么熬得过去,你要是不嫌弃,我将我儿子们的衣裳拿几件给你。”
娄承业挨了几天冻了,有人送衣,他是求之不得。
“多谢李伯娘。”娄承业大喜着道谢。
“几件旧衣而已,不值得什么。”庐陵王妃大度地摆摆手。
庐陵王又对李兴盛说,叫他带娄承业去客房休息,给他几身衣裳好换衣。
娄承业朝庐陵王夫妇行了一礼,跟着李兴盛走了。
李立行也要跟去,但被庐陵王喊住了。
“说吧,他是什么人?”庐陵王做了几天夫子,一言一行透着威严,李立行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他规矩地站好,“就……就是杂货铺的儿子啊。”
“真的?”庐陵王扬眉看他。
“嗯,真的。”李立行点头。
他心里却在叹着气,求求你们别问了行不行啊,再多问几句他就得说出来了。
他要是说了实话,娄承业会把他的屁股打开花的。
“他的名字确实叫娄承业?没有假的吧?”庐陵王妃也问道。
这个问题能回答,“是呢,不假,十分的真。”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也去休息着吧。”庐陵王妃朝他摆摆手。
李立行吐了口气,欢快地跑走了。
李兴茂这时说道,“爹,娘,我有个主意,我去趟县城问一问县令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问便知,只要名字不假,一定查得到他的身份。”
父母打算收娄承业做二女婿,不知身份可不行。
庐陵王妃赞同,“这个办法好,儿子交的朋友,县令大人不说全部知道底细,名字至少是知道的。”
庐陵王道,“你现在就骑马去县城。”
李兴茂又说道,“要不要告诉三弟家里的消息?”
庐陵王说道,“先不说吧,等她们三姐妹的事情商定,再告诉他不迟,县城离这里只有几十里路,快马加鞭半天就能来回。”
“晓得了,爹。”
李兴茂离开北院,到南院那里向柴娥英说明后,骑上家里的大黑马,直奔县城。
到刚掌灯时的时候,李兴茂回来了,他马上来北院正屋见父母。
庐陵王不等他坐下,立刻问道,“老大,可打听清楚了?”
李兴茂弹着衣裳上的雪花,笑着道,“爹,娘,你们一定猜不到娄承业的身份吧?”
庐陵王黑着脸,“我要是知道的话,叫你去打听做什么?”
庐陵王妃也催着他,“老大你倒是快说呀。”
李兴茂笑着道,“他是镇安知府的小儿子,脾气嘛,跟李立行是一样的。李县令和镇安知府是旧友,娄承业小时候身体不好,放在李县令的父母家静养,李立行小时候也在那里生活,两人在一起住了五年,不是哥俩,却比哥俩感情好。”
庐陵王妃气笑了,“好个李立行,这是替他的义兄瞒着呢!”
庐陵王说道,“他是娄知府的儿子,却为何这般模样在此出现?老二说,他像个叫花子在街头流浪呢,身无分文,还主动找到老二的铺子去帮工。”
李兴茂笑着道,“爹是不是忘记了李立行也曾离家出走过?”
庐陵王一怔,“这哥俩是互相学习?”
“差不多。”李兴茂笑着道,“不过娄承业可比李立行有志气些,李立行是想跑出来玩,他是想干一番大事。县令大人说,娄承业在前年春天时,也曾离家出走过,当时年纪小,只走了二十里路,就被家里人找到了,这回走了三百里路,估计他家人还不知道他在这里。”
庐陵王妃问庐陵王,“老爷,要不要通知娄知府家里?”
庐陵王捏着胡子尖想了想,“先问问娄承业吧,看他是什么想法。”
李兴茂道,“我去找他说说。”
他来到娄承业的住处,屋子里,李兴盛正和娄承业还有李立行在说话。
娄承业沐浴后,换了衣裳,梳了头,白白净净的胖脸上,多了些笑容。
李兴茂暗道,好一个福气少年,完全不是刚才的叫花子样了。
果然是人靠衣着马靠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