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茶虽好,但喝得开不开心,首先得看是谁送的,还得看对方有多大的诚意。”
这时,沏茶的老妪上前添茶倒水。
陆禛见她沏完茶,微退两步,却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黑木森,然后略略摇了一下头。
陆禛了然于胸,低头又抿了一口茶,隐去嘴角噙出的一丝冷笑。
黑木森见刚才沏茶的老妪进来,本欲撂下几句狠话,却见那老妪微微摇头,便知事情不顺利,便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语气愈发客气与尊敬:“诚意自然是十足的,我看仙督大人的小师弟也是大度的人,自然不会与下人计较。”
陆禛:“没想到神君居然会这么纵容下属,难怪会对客人不敬。陆某不才,但对教训下属之事颇有心得,神君是否愿意让陆某代为教训教训?”
黑木森见自己一忍再忍,陆禛却不松口,不由地微微眯起双眼:这是要开战的前奏?
可陆禛却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君放心,陆某不是来打架的。不过,若有下次,陆某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控制住情绪。”
黑木森面容稍微松懈,道:“本君这洞中之国,想来仙督大人的小师弟不会光顾第二次,自然不会有下次。不过,仙督大人对您这小师弟上心的程度,真是令本君意外啊。”
“那是自然,谁叫师父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呢。”顿了顿,陆禛继续说道:“我听小师弟说,神君曾问他要过‘银河玄冰符’。”
黑木森微微一凛:难道他竟然知道那小子的真实身份了?修真界仙督竟然容得下大荒魔尊,荒堂!可笑!
想到这里,当然得求证一下。黑木森面上浮出讥笑的神色,问道:“什么时候修真界也和魔道一样不问是非了?仙督大人竟然知道自己师弟的身份后无动于衷,不知道这消息传出去,修真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禛摸了摸下巴,毫不在意地说道:“您有证据吗?”
黑木森一时语塞。
对付君子容易,可陆禛明面上是君子,这话却不似君子反倒象个流氓。
的确,就算黑木森知道白宜生的真实身份是白妶,可黑木森拿不出证据呀。果然,这小子比他舅舅灼华还狠,且是个无赖。什么修真门派,上梁不正下梁歪,简直无耻之极。
可陆禛才不管她怎样看,他只管此行目的。
他开口问道:“我想问神君,您拿银河玄冰符做何用?那可是我小师弟的宝贝。”
黑木森心想:原来你套我话呢。
冷冷一笑:“难道白宜生没告诉您?”
“我更想从神君这里知道。”
黑木森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在威胁自己,哪里肯再忍。她并不想与陆禛开战,所以一忍再忍,但忍耐终是有限度的。她也并非怕陆禛,而是知道这一场恶战难免伤了她洞府的根基。
既然对方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客气,黑木森一拍桌子暴怒:“陆禛,你少猖狂!就算你修为盖世,恐怕与我斗,也是两败俱伤。”
陆禛将左手撑在茶几上,托着下巴,并不动怒,反而轻轻一笑,语调一扬:“哦~神君这是想打架?打架,对你我可都没有好处啊。就算您打赢了我,您这洞府恐怕损伤无数,何必呢?再说,我又没问您要东西,我只是问您玄冰符的用途而已,神君何必如此紧张。”
黑木森见他竟不似说笑,便问道:“当真?”
陆禛:“当真!”
黑木森:“那您为何不直接问白宜生?”
陆禛:“因为我不想他知道我知晓他是谁。”
黑木森心思转动,便明白陆禛为什么不告诉白宜生他已经知道他是白妶,因为陆禛有陆禛的立场。正因为立场,他才不能告诉白宜生,事情不说穿,表面上看他的立场还在。
黑木森眼前浮现出白妶当日的模样,瑰丽俊美,翩然若仙。不由地哈哈大笑,说道:“仙督大人对魔尊白稷的这番心意实在难得啊。不过,仙督大人是当他男子还是女子?哈哈哈哈……,没想到仙督大人这样的正人君子居然会对那人有……”
陆禛清风明月般的脸上微微有些冷然:“打住,不然您会后悔你说出了那个词!”
黑木森识时务地结束了她乌鸦般难听的“嘎嘎”大笑,将“非份之想”一词扼杀于脑海中,说道:“仙督大人,您知道凤兮诀作为修真界功法,却为何被列为禁书吗?”
她虽然是发问,却并不等陆禛答话。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然它霸道无比,但修炼它的极容易走火入魔,堕入魔道。而且,和一般走火入魔的堕仙不同,修炼这门武功的修士会丧失神志,沦为没有神识的邪魔,与邪祟无异。”
在这个世界,魔道的涵义远比修真界复杂。
而陆禛和白妶的见解颇有些相同,他并不认为修魔道的都是坏人。只要不伤及无辜,又何必非要依照前人的规距修炼。只不过,大部分人修炼时,如果不依照前人的方式修炼,往往会走火入魔,不辨是非,成为真正的魔。
陆禛听黑木森继续说道:“白妶当年为救灼华上仙,盗禁书,偷学凤兮诀,堕入魔道,然后被修真界追杀。
他是为救您师父而堕入的魔道啊。您舍得杀他么?您不舍得?可他是魔啊,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他的魔性会越来越大,最终,您会发现,事情远非您能控制。
您师父用心良苦又如何?就算他投胎重生,重修仙道又如何?他只要身上还有凤兮诀,便会堕入魔道。您应该庆幸他现在只是个金丹级的小修士。他修为越高,凤兮诀就会越强,他永远也逃不脱他是魔的这个事实。
您既为正道,本该与他一刀两断,谁知您却与他同流合污。不知道,灼华上仙知道了作何感想……”
“住口!”陆禛沉声喝道,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面色微凝,眉宇间微微透露出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