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她眼眶通红的瞪着苏云卿，恨不得扑过去咬下一块肉来。
苏芸芸口不择言的大喊道：“你胡说！你以为你嫁给言之哥哥就真的是顾家少奶奶了吗？我告诉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顾老从来没有在外面承认过你的身份！什么破钗！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才喜欢！言之哥哥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我的，现在只是为了气我而已！”
苏云卿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太在意。
早在顾言之清醒之后，从顾老爷子跟她说的那番话中她就已经心中有数了，此时听到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顾言之手指动了下，眼底寒意愈重。
“若真如苏小姐所说，那为何昨日他不让这位公子直接给你？想必昨日一定相当热闹，也一定有很多达官贵人吧，若是在昨日那种场合拍下后立刻转送，岂不是更加显出苏小姐你的重要性？”
“可是，敢问顾公子可有这样做？他拍下碧玉玲珑钗之后可有给苏小姐留过只言片语？”苏云卿漫不经心的理理不小心垂落至肩膀的长发，说道：“若果是有，想必苏小姐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此了吧。”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正中红心，把苏芸芸说的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先是涨红了脸，接着很快就浮现出尴尬难堪的神色，逼的她眼眶都红了——这回倒是比之前货真价实多了。
此时房间里又响起顾言之的声音：“以后无关紧要的人别再放进来。”他的眼神从苏芸芸身上一扫而过，充满了漠视和厌烦，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碍眼。”
苏芸芸终于受不了的捂住嘴哭着跑了出去，宋菲儿被她吓了一跳，犹豫数秒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在她们身后，是叶闪恭敬的回应。“是，少爷。”
叶管家脸色不虞，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顾言之眼睑半阖，看似有些疲倦，可是他话里的冷意让房内气压一降再降，“叶管家辛苦，还是回去休息几天吧。”
叶管家微一欠身，慢慢说道：“少爷是嫌弃我老了吗？”
顾言之手指在床上轻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叶闪，送叶管家回老宅。”
叶闪低着头，脸上绷的紧紧。
叶管家是顾老爷子特地留下来照顾顾言之的，现在要他回老宅就等于是告诉大家，他被顾少爷给赶回来了。
在顾老爷子心里顾少爷现在还有多少分量没人知道，但是也没人敢赌。
至少现在，顾洛如果出事，顾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像当初顾言之出事那样为他奔走的。
叶闪有些犹豫，“少爷……”
顾言之语气淡淡，眉目间也不见什么动怒的神色，但他越是这样，反而显得威压更甚。
那种肃杀和冷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为了摆架子而强行装出来的。
“跟爷爷说，”顾言之慢慢道：“不听话的，不必留着。”
叶管家和叶闪的脸色都是一变。
叶闪偷偷抬眼看向苏云卿，希望她可以劝上一二，谁知道顾云卿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样，神色自然的给顾言之倒了一杯温水，还小声劝道：“公子身体尚虚，莫太伤神。”
顾言之察觉到叶闪的目光，目光立刻冷厉的扫了过来，叶闪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叶管家倒是背脊挺的笔直，只是脸色苍白。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顾言之却已经不耐烦听——如果不是身体还不太听使唤，他早就亲自动手把人给扔出去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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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管家一走出病房后立刻就用手撑住旁边的墙壁，然后不停的喘着粗气，看起来气的不轻。
叶闪双手环胸靠在走廊另一边的墙壁上看着他，神色冷淡。
半晌，才听到叶管家说道：“你看到了？你确定还有坚持当初的选择吗？”
叶闪叹了口气，“这次是你不对，爸。”
“我只是试探！”叶管家低声吼道，“我看着他长大！今天他可以这样对我，明天也会这样对你！”
在叶管家心里，不管是之前违背顾言之的意思出手维护杨鹏喆，还是今天带苏芸芸过来，都是属于‘试探’范围。
他不是要背叛顾家，背叛顾志维，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将来是否还可以继续压在顾言之身上。
他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让顾言之如此动怒。
“你犯了少爷的忌讳，”叶闪说道：“而我不会。”
的确，顾言之对身边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只要不背叛他，很多事情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试探’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背叛。
“你不会？你才跟了他多久……”
“十五年。”叶闪打断道：“从顾家将我从孤儿院带回来为止，今年是第十五年，我虽然喊你一声爸，但是说到底，我们其实都一样。”
一样都是吃顾家的米，喝顾家的水，受顾家恩惠长大的人。
不同的是，叶管家效忠的是顾老爷子，而他则是顾言之的人。
叶管家审视他良久，忽然讽刺一笑。“你回来前我问过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他，你说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躺了三年，整个人已经废了，他不再是过去的顾家大少顾言之了。以后顾家的东西会落在谁手里……”
“顾家的东西如何，与我无关。”
他不在乎顾家最后会是谁做主，他只要知道，他这条命，是顾言之救回来的。
这辈子，只要顾言之活着，他就不会背叛，不会离开。
叶闪站直身体，转身离开：“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