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落山中,凌无期闭目而立。
此际,凌无期并没有任何的心思和想法,只不过是想要在这里等人而已。至于究竟对方会不会来,实际上连凌无期自已也没有任何的把握,都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归落山凌无期来与不来,已经都不太重要。
来此,只不过是为了等人。
对方会不会来,凌无期并不清楚。
但是直觉让凌无期觉得,对方一定会来,而且绝对已经感觉到了自已就在归落山,无论于情于理,对方按理说都会前来,至少也应当会来此向自已问询一个答案。
清音仙官早已避嫌去了。
如今人族和神族已经全面开战,杨侗率军更是直逼不周山,清音仙官即与凌无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糸,又是东极天战将,这种时候若是再与凌无期一起留在归落山,未免就会让外人多想。
至少,清音仙官也并不想参与两族之间的争端。
如今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只要远离人族与神族之间的战场,那清音仙官就仍是没有牵涉其中,也自然不会有有心之徒的流言蜚语,,,,,,
凌无期前来不久,天际之间一道流光到来。
甚至凌无期都没有睁开眼睛,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此际能来到归落山的生灵,凌无期自然知道是谁,也正是因为凌无期觉得对方一定会来,凌无期才在此相等。
天帝。
除了天帝,已经没有任何生灵值得凌无期在归落山相等。
现如今那怕是已经成了敌对关糸,双方的形势已经剑拔弩张,甚至是已经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大战,可是却并不影响凌无期对天帝的尊重。
如果世间真的还有谁能值得凌无期敬重,那么天帝无疑是其中之一。
「来了。」
「来了。」
最平淡的言语,最平淡的问询,最简单的言语,现在却已经似乎包含了全部,也如同是所有的言语都已经说了。
「坐。」
「好。」
两人之间,现在根本就不像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反而却似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说着最为简单的言语。
等两人各自坐定之后,寒暄几句。
语气平静,脸色正常。
如今,在归落山上,两人真的就似是已经很久未见的故识。
「凌至尊在此相等,总不至于是为了随便坐坐而已吧!」天帝一声长叹:「这么多年以来,朕总想和凌至尊单独把酒言欢,一直未曾如愿,不想如今天地大劫爆发,却可以让朕多年以来的心愿得偿,实是造化弄人啊!」
「和陛下一醉,也是凌某多年的心愿。」
凌无期看着天帝,眼眸渐显凝重:「只不过这一次,凌某并不是为了和陛下饮酒作乐而来。如今天地形势大变,神族已成众矢之的,更是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如今凌某与陛下一会,只不过是想请陛下退兵而已,让神族生灵免受战乱之苦。」
「这,,,,,,」
天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凌无期的言语,如同是一柄利刃般直接捅进了天帝的心中。
甚至在这个时候,若是另外任何一个生灵和天帝说这样的话,天帝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和对方翻脸。
可是这话却是出自于凌无期之口,天帝却能明白对方的苦心。
如今神族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四面楚歌绝不为过。
神族已成众矢之的,若是再与各族针锋相对,最终也难以改变神族落败的局面,只不过是让神族生灵的死伤更加严重而已。
凌无期之言,并
无恶意。
「神族不会退兵。」天帝一声长叹:「甚至是只要属于神族的疆域,神族都绝对不会有半步退让。那怕是神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所有的将士都绝不会退让半步。这么多年以来,神族就从来没有退过。那怕是到了如今,神族仍然不会退,不能退,也不可能会退。」
「陛下,,,,,,」
「凌至尊的好意,朕心领了。」天帝一声长叹:「朕虽不才,但即然身为天帝,那就绝对不能退缩半步。固然神族的落败之局已成必然,但对于朕来说,这已经是朕最后的一丝骄傲,那怕是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神族也绝对没有后退半步的天帝。」
凌无期不由微微一愣。
此际那怕是还有无数的言语要说,可是现在却已经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如今的天帝用意已然明朗,纵然是自已再多的言语相劝,只怕也根本改变不了天帝的决定。
「这又是何苦来的」
「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统治者最后的尊严吧!」天帝一声长叹:「当年妖皇天庭覆灭,妖皇东皇都没有退,那怕是战至最后魂飞魄散,也同样未曾后退半步。人族龙汉天庭覆灭之际,三皇五帝那怕是战至血干力尽,也同样未曾后退半步。朕虽然比不上妖皇东皇,也比不上三皇五帝,但也知道绝不能折辱了自已最后的一丝尊严,那怕是神族的所有生灵都可以退,都可以投降,可是朕不可以。」
天帝盯着凌无期的眼睛:「因为,朕是天帝。」
凌无期眼眸之间不由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对于这位曾经最强的对手,凌无期此时心中却感觉情绪无比复杂。
那怕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凌无期仍是不愿意与天帝正面为敌。
曾经天帝高高在上之时,凌无期处处与天帝针锋相对,甚至一度成为整个神族的恶梦,诸神提到凌无期之名时莫不心惊胆战。
可是如今天帝已然穷途末路,凌无期反而却觉得天帝值得自已敬重。
「神族,败局已定。」
「不错,神族的败局已定。」天帝一声长叹:「可是朕相信,无论是谁想要兵指神族,最终的结果也应当不会太过乐观。朕有把握与任何敌人血战到底,神族的任何一位将士,也同样都会用自已最后的血性,来悍卫神族的尊严。」
凌无期眼圈不由渐红。
听到天帝的言语,凌无期心中的感觉很乱。
曾经的龙汉天庭穷途末路之时,是否也和如今的天帝一样,早就已经做好了以死殉战的准备,血洒天地之间,,,,,,,
「各族围攻神族」
卓君临看着青衣女子,眼神里满是错愕。
那怕是卓君临曾经已经想过神族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非常有可能各族在一开始就联合起来将神族送出局。
当年在神武会盟之时,自已不也正是用过这种手段
可是,这种变化的速度之快,却是大大出了凌无期的意料,按照青衣女子的说法,理应是各族内乱平息之后才会兵指神族。
然而现在各族的围攻速度,却已然提前了不少。
「看来,各族之中为了这一场天地大劫,蓄谋已久啊!」青衣女子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无奈:「现如今乱局已成,内讧不断。按理说必然会让内部茅盾全部解决之后才会有所动作。各族现在直接向神族发难,分明就是要将各族自已的内部茅盾全部转移到外战方面,直接用战场的方式来缓和内部的种种分岐。」
「这,,,,,,」
卓君临不由一愣。
还能这样
自已家里的内部茅盾不断,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然后
转过头就去打别人先将自家的茅盾放下,让各族的兵力直指神族,令各族生灵同仇敌忾。
「各种手段,各种方法,都只不过是他们自已用的战法而已。」青衣女子一声长叹:「正所谓兵不厌诈,正是如此。战场之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能将自已的内部茅盾转移,手段皆都可用。」
卓君临不由摇头苦笑。
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现在,我是不是,,,,,,」
「等着。」
青衣女子的回答很直接,也很干脆。
甚至在这个时候,青衣女子的眼眸之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现在这种时候,你最重要的还是老实呆着,这样求教的机会,可不是时常都会有的。」
卓君临脸色渐显沉重起来。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青衣女子的言下之意还没有到全面爆发的地步。那到底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青衣女子眼中的危险之时
「如今,这还只是小场面。」青衣女子一声长叹:「但越是在这种时候,也是各族最为清醒的时候,无论是战法战术的运用,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各族运用的巅峰状态,你若是能从中得其领悟,将来的时候必有用途。」
卓君临不由一愣。
如今就是巅峰状态
似是看出了卓君临的疑惑,青衣女子一声轻叹:「如今各族都还算是清醒,如果真的已经打红了眼,那时候就已经是在拼命了。到那个时候,反面比拼的就是勇力武力,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可借鉴之处。」
「嗯」卓君临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这些道理,以前从来都不是自已能想象的。
如今这种种形势被青衣女子一语堪破,却让卓君临突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甚至此时此刻,卓君临突然发现终究还是自已以前的眼界实在太低,根本就没有从其他的方面去想事情。在如今的乱局之下,正如同青衣女子所说一般,即然是斗智斗力,亦是斗谋斗勇,最终的各种局势之下,考验的还是各族的综合力量,,,,,,
「以往之时,无论是在南极天大军之中,还是在神魔战场,你所遇到的情况都只不过是最普通最简单的战术战法。甚至可以说,那只能是运用于一般战场的争端,真要是面对的是各族的那些老怪物,你的办法绝对难以奏效,甚至就算是把自已搭进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所以,依我之见,你最好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在昆仑山上学些东西,必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下山去的。」
「这,,,,,,」
卓君临面色不由微微一僵。
对于青衣女子的话,卓君临总觉得似乎话里有话。
各种各样的情况,已经让卓君临自已现在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种种兵法战阵的运用,排兵布阵的精妙之处,卓君临现在才觉得算是开了眼界。
学无止境,如今卓君临也算是终于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烽火连天。
整个神族,都已变成了战场。
随着魔族对神族的发难,如今整个神族几乎都已经成了各族攻伐的对象。
这么多年一直压抑在各族心底的怒火,如今也已经完全找到了爆发点,随着形势的变化也已经越来越复杂。
现在乘着这天地大劫的时机,各族同时发难也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为了曾经的仇怨,也为了以后的路上少一个对手。
妖族攻破东极天,与东极天大军形成对峙之势,后又有鬼门攻破北极天,直接将整个北极天全部划为鬼门地域,地府攻破阴阳界限,突破阴阳二界的限制,再现世间
。再到后来魔族攻破南极天,人族不周山战胜神族驻军,彻底斩断了神族与四极天的联糸,更是让神族再无染指下界的可能,,,,,,
甚至可以说,神族争霸天下的可能性已经直接被斩断,再也没有与世间各族竟雄的可能性。
神族固然损失惨重,但各族也都没有好到那里去。
如今的种种形势虽然对神族极为不利,可是神族将士似乎也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已的命运,在面对各族围攻之时,所有的神族将士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与各族拼死血战。
那怕已经血流成河,那怕已经尸山血海,那怕已经处处烽火。
可是,神族将士仍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并无一人投降。
这样的情况,自然引起了各族高层的注意。
战略目地已经达到,战果也已经达到,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如今那怕是已经将神族打的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可是神族死战精神,却已经让各族都感觉无比头痛。原本只是想要将自已族内的茅盾转化为外部茅盾,让各族都同仇敌忾。
固然各族预期的目地已经达到,但同样也让神族内部有了同仇敌忾的想法。
如此局势,也只不过是让已经形成乱势的大势更加复杂,让各族种种盘算都回到了最开始的。
神族如今虽然失去了极大一部分疆域,可是却让整个神族都拧成了一根绳。也同时在这个时候,让整个神族从风口浪尖之上暂时被摘了出去,那怕是各族想要扩大进一步的战果,就必须要联合兵力,,,,,,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各族之间早就已经虎视眈眈,谁又能真的毫无介蒂的全方位联合进军
如今,这已经算是各族极大的失误。
而各族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神族之中绝对有高人坐镇。
这样的手段,可不像是神族以往之时的手段。
可是那怕是现在已经反应过来,各族却都已经知道晚了。
而且,如今就算是相要补救也已经没有机会,,,,,,
「好手段。」
长明殿中,素民长老眸中发亮,甚至在这个时候眼眸之中似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份惊喜之色形见于表。
一边的佛帝脸色发白,却并没有多言。
对于素民长老的情绪,现在佛帝是越发的觉得捉摸不透。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最好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佛帝也实在不明白素民长老此时的兴奋源头到底在那里。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神族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成为各族蚕食的对象,到底好从何来
「看来,天帝一直以来的无为形象,都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素民长老摇头苦笑:「这位天帝隐藏的极深,竟然连老夫也都被其表象所迷惑。」
佛帝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对于天帝的手段,佛帝却是早就已经知道极为可怕。
可是现在连素民长老都要对天帝的手段如此夸奖,却实在是出了佛帝的意料之外,也实在想不明白天帝现在的高明之处究竟在那里。
「天帝,了不得啊!」
黑白楼中,凌无期脸色凝重。
坐在一边的其他所有生灵都各自神色难看,如今明明都已经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竟然仍是让神族有了喘息之机,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人郁闷至极。
更让所有人郁闷的却是,如今各族都从神族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而且疆域已经有极大幅度的增加,唯独人族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得到,那怕是打下了不周山,可是却也成了神族与下界
各族之间的缓冲地带。
想要进攻神族,就必须要从不周山的天险中进兵。
如今,不周山落在人族之手,就等同于是一个烫手山芋。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天帝这一手,不仅将神族的内部茅盾全部化解,更是借助各族之手将神族暂时置身事外,实在高明。」凌无期声音发冷,眼眸之间寒意闪动:「可是现在,我们人族却反面成了神族与各族之间的缓冲地带。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不周山,等于是把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战果全部抛弃,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若是不放弃不周山,就等于让人族和各族之间形成了对峙之势。若是妖族再从东极于撤军,神族反而会对人族形成夹击之势,如今这时候反而是我们骑虎难下了。」
其他四人,各自神色古怪。
弃,自然是不能弃的。
留,留着也是个祸端。
那怕是在场的生灵都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也曾遇到过无数极其难缠的情况,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事情已经发生,那怕是现在想要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到底应当如此选择,现在又成了大家心中的难题了。
「都已到了如今的这种地步,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人王一声长叹:「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放弃不周山。那怕是现在各族心中对我们会有怨言,也好过将士们心中充满怨言,真要是寒了将士们的心,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说话的时候,人王的脸上也满是无奈。
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对于各种局势自然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两相对比取其轻,然而人王所说的这种选择,却是最为无奈的作法,也是最不明智的办法。
但是,偏偏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也对人王的见解毫无推卸之法。
因为,人王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可言,,,,,,
终究,还是需要将士合心,人心所齐才能让人族更能顶天立地。
他们虽然是人族的老祖,却也不能寒了人族将士们的心。
「依我之见,倒不如现在主动放弃。」杨侗脸色发白:「这是我领军失误先于冐进,人族将士们的想法,我去开口。」
「不可。」
这时候,杜康幽幽开口:「我们不必舍弃,也不必去向下面的将士开口。即然已经失误了,那就按照战神一开始的想法去做。不周山虽然于我们而言并无任何用途,可是却也能扼制神族咽喉,这样一来,不如我们将不周山作为演兵之所,共邀各族一共参与,老夫倒想要看看,各族是否还能真坐的住。」
「演兵之所」
听到杜康的言语,几人不由同时神色微微一变。
如果真的要将神族大军陈兵于不周山,后果可大可小,万一,,,,,,,
「人族,如今有这个实力。」杜康嘿嘿怪笑:「现在只怕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在暗中看我们的笑话,就等着让我们人族自取其辱,现在老夫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不打,我们人族仍然敢打。」
凌无期面色不由一沉,神情渐显凝重:「可是现在,真要是开战的话,人族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杜康微微摇头:「那么,我们不打就是了,但样子总得做出来才是。」
「。」
那怕是凌无期,此时闻言也不由神色疾变。
杜康的用意,竟然是要在这种时候来做一场戏不成
即然是要看笑话,那这个笑话不妨就做的大一些好了,反
正现在都已经乱成了这样,那怕是各族自已都不一定能知道现在人族究竟是虚是实。
这么做,万一要是各族都没有反应,那人族到时候脸上就更难看了。
「老酒鬼,你有几分把握」
「那怕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杜康咧嘴一笑:「至少老夫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如今谁也不知道人族的虚实。就算是人族在这种时候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出来,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凌无期点了点头。
此时凌无期的眼眸之间满是寒意,看着众人一声冷笑:「即然已经骑虎难下了,那就不妨把动静再闹大一点,看看各族到底会不会真的坐的住,又是不是真的已经摸清了虚实。」
说话间,杀意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