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五人当即便如上了发条,一触即发,纷纷提着各色法器一哄而上。
穆长宁眸中寒光一闪,脚步轻移,也没见她如何动作,然而这时本来立在原地的人竟已退开数丈,所有的攻击皆都落于虚处。
五人顿时一愣,还未待有下一步反应,便有五根暴雨梨花针扑面而来,径直对准他们的右眼,又快又狠。
他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有人侧身闪开,有人拿法器抵挡,有人当即支起灵气罩。
“啊!”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来不及躲避或是抵抗,忽然一声惨叫。
暴雨梨花针正中他的右眼,径自穿过头颅,飙出一道血线。
那筑基中期修士连吭都没多吭一声,身子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而令人惊奇的是,从他右眼出流出的血,竟是浓浓的墨黑色。
“老四!”为首的黑衣筑基后期修士大叫一声。
剩下的两名筑基中期修士顿觉毛骨悚然,而另一个黄衣的筑基后期修士惊怒道:“妖女,你,你竟敢用毒!”
不是说是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吗,不是说是讷言真君的徒弟吗?怎么会用毒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穆长宁冷笑连连,瞟了眼他们剑刃刺尖的幽幽蓝光,轻哼一声。
都是用毒的,谁又比谁高贵?难道还只许你们放火,不许我来点灯?
但旋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们会这么惊讶,不是因为她用毒,毕竟在散修中,借毒物当做保命手段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自己还是这一类人呢!
他们没想到的,应该是她明明身为苍桐派的弟子,却还敢用毒!
名门正派都视毒为下九流货色,禁止门下弟子研习,可惜师父和师兄都不是那等墨守成规之人,再说毒物本身也没有错,单看使用者拿它作何用。
穆长宁唇角轻勾,慢条斯理道:“是谁找你们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们一命!”
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人绝不是单纯的劫匪散修,只为钱财,他们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对她的身份还颇为了解。
一次性找来五个筑基修士,对付她一个筑基初期,确实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跟她有生死仇的人是谁?
穆长宁想了想,大致是有两个。一个是凌玄明,因为被罚挖矿五十年,几乎是毁了一辈子,另外一个,应该是陶芷馨,在秘境的时候就想着要她的命了,还因为她生了心魔,越陷越深。
而她几乎前脚出了苍桐派,这些人后脚就急巴巴地凑上来了……
姓陶的,好样的!
剩下的四个筑基修士听到穆长宁这话,一个两个都是大为不屑。
他们五兄弟是散修,散修为了生存,注定比那些门派家族子弟艰难得多,他们几个除了平日里杀人越货,什么活也都接,人称黑岩五煞!而今日这场任务一旦完成,他们往后数年都能高枕无忧。
对方一个筑基初期,对付他们五个,每一个修为还都比她高,若不是看在她是讷言真君弟子,身上说不定有什么保命手段的份上,根本无需他们五兄弟一起出手!
一开始是大意了,这娘们身法诡异,出其不意又搞偷袭,还玩毒!结果让老四意外中招!
老四的死,让其余四人心中怒火熊熊燃起,根本没把她说的话放心上。
“杀了这女人,给老四报仇,还有无数灵石等着我们!”黄衣筑基后期修士大声道。
话音刚落,这四人又纷纷扑了上来。
穆长宁眸中紫光微闪,所有人的动作都清晰无比地放大在她脑中,她默默观察计算打量着这些人的破绽和攻击的间隙,脚下凌波微步施展开,无论是法术还是法器的攻击,都落不到她身上,而他们也根本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打得那叫一个憋屈!
这几年穆长宁学习的这套轻身功法已经略有小成,轻身腾挪之术,关键就在于一个“巧”字,轻巧灵活,瞬息万变,这些人到最后只能捕捉到她的片片残影。
其实凌波微步耗费的灵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往日里若碰上这种情况,她绝不会独自和他们缠斗,而是直接把霹雳放出来将他们速战速决。
可如今有了紫魄中的灵力做后援支持,穆长宁不介意陪他们玩玩,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是谁在后面使的绊子!
“娘的,有本事堂堂正正比一场,这么躲来躲去算什么!”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打得窝火,受不了地叫道。
真是可笑,他们都要来杀人了,难道还要她站在原地任由他们宰割?
穆长宁扯了扯嘴角,在那筑基中期修士话刚说完的刹那,一道清冷的声音擦过他的耳侧,低低沉沉地响起。
那个声音说:“如你所愿。”
筑基中期修士只觉得脑中刹那间一阵剧痛,随后脚底下猛地升起无数藤蔓,嫩黄色的、墨绿色的、深黑色的,交织在一起,将那筑基中期修士牢牢裹成了一个大茧。
嫩黄色的藤蔓是缚灵藤,能够锁住修士全身灵力,墨绿色长满尖刺的藤蔓的是毒刺藤,刺中包含的毒素,短时间内就能令一个筑基修士死于非命,而深黑色藤蔓是鬼蛇藤,质地柔软却韧性十足,连体修都一时难以挣脱开。
藤蔓大茧来回挣扎晃动不已,可他越是动,毒刺藤的尖刺刺得便越深,毒素流转越快,只听得大茧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又很快归于平静,大茧也一动不动。
“老五!”剩下的那个筑基中期修士大叫道,双目赤红,狠狠瞪向穆长宁:“妖女,我杀了你!”
说着便提起一把巨斧冲过来。
穆长宁连眼都没眨一下,扔出一朵紫红色的花苞,花苞见风就长,长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将那筑基中期修士“嗷呜”一口吞下。
噶叽噶叽的咀嚼声传来,从大嘴花的嘴里流出了许多鲜红色的液体。
缚灵藤、毒刺藤、鬼蛇藤、大嘴花,这些都是当初金铭真人送她的那一盒种子种出来的,几年下来一个个长势都很好,必要时也可以拿出来给她打下手,效果不俗又省力。
那剩下的两个筑基后期修士脸色都变了,一股寒意蓦地从脚底升起。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何短短几息之内,己方已经死了三人。
以一对五,这个筑基初期女修竟然丝毫没落下风!
他们一个个都有灵力损耗,而这女的看上去竟然半点事都没有!这得是什么妖孽!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今天是碰到硬骨头了。好好的五个人死了三个,他们都是惜命的,这块肥肉再好,他们也吃不下去了。
一时间二人都萌生了退意。
“主人,他们要逃!”灵兽袋里的霹雳提醒道。
穆长宁淡淡勾唇,“没事,他们逃不了的。”
果然,那两人转身,飞快地御器而起,正欲跑路,这时头顶却凭空出现一个无色透明的护罩,将二人弹了回来,霎时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他们逃得有多急切,此刻被反弹得就有多狼狈。
穆长宁早在刚刚躲闪之间就布了这个反弹阵,为的就是阻止这些人的离开。幕后黑手都还没揪出来呢,她怎么容许他们逃?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仙子放我们一条生路!”那两个筑基后期修士连连讨饶。
穆长宁淡淡看他们一眼,对他们这求饶并不尽信,悄悄放出两条臂粗的藤蔓,贴着地面混在杂草间,那二人根本无所察觉。
她依旧还是那句话:“是谁找你们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们一命。”
两个筑基后期修士闻言一怔。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发了心魔誓,不能说。
二人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
被一个筑基初期这么压制,还死了三个人,作为从来无往不利的黑岩五煞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往后传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散修修到筑基后期不易,尤其他们兄弟五人一路相互扶持,情谊深厚,现在弟兄们死于非命,自己还要受这女人颐指气使!
只要杀了这女人就好了,只要杀了这个女人……
领头的黑衣男修给身侧那一人使了个眼色,指尖微动,有暗红色在指缝间若隐若现,望穿叫道:“宁宁,当心!”
黑衣男修抛出了一样物事,穆长宁一眼便认出那是雷火珠。
她眸子一眯,两根臂粗的藤蔓直接缠上了二人的身子。
这是空间中种植着的嗜血藤,需要时不时用血液灌溉才能长大,但得益于空间木相晶的灵力和生机,嗜血藤长得倒也不错。
穆长宁本来也不想用这个的,因为嗜血藤一旦开荤,往后就再也离不开血液,可这两人给她玩阴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横竖就是以后麻烦点,到处去收集妖兽血液罢了。
黑衣男修抛出了雷火珠就准备强行破阵逃遁,然而穆长宁没给他这个机会。
嗜血藤几乎瞬间就卷上了二人的身子,倒刺刺破肌肤,全身灵力凝滞,骨肉酥软,血液顺着伤口一路流向藤蔓,青绿色的藤蔓缓缓变成了鲜红色,甚至隐隐还能听到藤蔓大口大口吞咽的声音。
“嗜血藤!”黑衣男修也算有点见识,认出了这就是传说中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魔藤!
她,她不是名门正派弟子吗?为何会用毒?为何还会有这种魔物!
黑衣男修满是不可置信,但是被魔藤缠上,他也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了,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努力去寻找那个碧衣身影。
雷火珠的威力,连金丹修士也要抖一抖,他想,自己和几个弟兄哪怕都死在这里,也要拉着这女人同归于尽!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找到穆长宁的身影了,却见她拿出了一把千风符抛出去,卷起强劲的旋风,原先就要落到她身边的雷火珠,刹那间就被那阵风力带去了远方。
“你这个魔,魔女……”黑衣男修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口血都喷不出来了,被嗜血藤吸了个饱,脑袋一歪睁着眼死得彻彻底底。
穆长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饶是她将雷火珠引去了远处,但雷火珠爆炸的威力,也将附近的草木山石都轰成了齑粉。
无边气浪袭来,她一个闪身进了空间,收回因为吸了人血而通体血红的嗜血藤,与嗜血藤同时拉进空间的,是那四个人的尸体,剩下的一个被大嘴花消化了,连块碎骨头都找不出来。
穆长宁收了他们四个人的储物袋,里面装的大多都是些散碎的灵石和符箓丹药法器等等,另外就是在领头的黑衣男修储物袋里找到了一块黑色令牌,上头写着“黑岩五煞”四字,她心想这黑岩五煞也许就是指的这五个人。
此外还有一块玉牌,她往里头输了些许灵力,玉牌上方顿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
“嗬!”她不由冷笑,“果然是有预谋的。”
这影像上的人,可不就是她筑基前的模样?难怪这五个人找上她的时候,曾经有一瞬的犹豫,想来是她容貌有变,一时未曾辨认出。
黑岩五煞囊中羞涩,凭他们的财力,要买一颗雷火珠,根本消受不起,很显然,这是他们的雇主给的,而这种玉牌影像,她在入门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雇主,就在苍桐派中!
门派里有谁想要她的命?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陶芷馨本人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黑岩五煞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她手里这些东西。
穆长宁略微想了想,便已下了决定。
“宁宁,外面有人来了,快出去!”望穿出声提醒道。
穆长宁当即拖着四个人的尸体出了空间。
这一片山坳都被雷火珠轰炸地面目全非,土崩瓦解,到处散落着燃烧着的木块碎屑,她低头看向地上被炸出的一个深坑,眸光突然一闪。
神识放开,穆长宁发现远处有一行人御器而来,其中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人,她十分熟悉,竟是孟扶桑!而孟扶桑身边,是两男一女的生面孔。
他们都是被雷火珠的爆炸引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