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再离谱点不?
穆长宁神色复杂地往慕衍和小火狐身上瞅去。
干净清朗的少年,抱着一只乖巧可爱的狐狸,这画面乍一看还真有些赏心悦目……只是一想到那只火狐就是蛮荒八大妖王之一,那个一举手一投足都风情无限、勾魂夺魄、媚色天成的女人,穆长宁又莫名觉得有点诡异。
慕衍和胡媚妖王交集甚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扯到一块儿的。
她动了动嘴唇,刚准备与黎枭和盘托出,红玉却忽然扭着身子飞了起来,还在空中兴奋地转了几个圈,直要往门外冲去。
红玉还不会口吐人言,与人交流必得通过触角的触碰,又或者有妖兽进行兽语的翻译,不过这个时候,穆长宁福至心灵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觅食蚁的嗅觉毋庸置疑,孟扶摇既然让它出马,必不会空手而归,红玉也肯定是将消息传回去了。
既然发现了胡媚妖王的踪迹,孟扶摇没道理不亲自来走一趟。
穆长宁看了黎枭一眼,对方很快便会意地打开门前禁制。
这间房就在楼道口,隐约可见楼梯一角,清风浮动间,一角艳红袍角闯入视线,而红玉早早地已经迎了上去,屁颠屁颠跟在孟扶摇身后。也不见他怎么动,眨个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到客房门口了,慵懒的眉眼微抬,薄唇缓缓勾起,还裹挟着外头清晨薄雾的浅淡气息。
穆长宁只看了眼便神色如常地施礼:“小师叔。”
黎枭眸光微转。
孟扶摇对于人际往来并不热衷,外加他身份特殊,行踪不定,黎枭印象里也是头一次见着人,听穆长宁称呼他师叔,黎枭在脑中将苍桐派所有元婴真君快速排查了一番,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扬唇见礼道:“扶摇真君。”
孟扶摇微微一笑。他挂着一张笑面,带了点漫不经心,目光在划过穆长宁身上时顿了顿,手臂缓缓抬起。
穆长宁有些莫名其妙,却见孟扶摇修长的手指轻捻了捻她颊边一截断发,整齐的切口俨然是被人割下的。
那是先前黎枭伸手抢夺觅食蚁时的无意而为,而那缕断发则被他随意扔在了脚下的地面上,原木地板上一缕乌发显得十分明显。
孟扶摇很快移开视线,有模有样地跟他寒暄:“黎堂主。”
黎枭轻挑眉梢,虽然对方只是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但常年浸淫在杀戮中的人早就练就了一份敏锐的警惕危机意识,又如何感觉不到孟扶摇对他若有似无的敌意?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吧?
这位元婴真君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更有意思的是,这敌意从何而来?
黎枭瞥了眼对面站着的两人,唇边笑意更深,忽然有些玩味了。
只是有人轻扯着他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思绪,黎枭低头看了眼身侧的慕衍,少年怀里的狐狸自从孟扶摇出现开始就变得局促不安,龇牙咧嘴地唧唧叫个不停,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而少年明显有些无措,只能向此刻对他而言最亲近的人求助。
黎枭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似乎随着慕衍的身体变小,连带着智商也一并退化了,很明显这番变故就是孟扶摇引出来的,这时候扯他袖子顶个屁用!
虽这么想,黎枭到底还是指着小狐狸半开起玩笑:“扶摇真君灵威太大,这小东西可有些无福消受。”
穆长宁捂住眼,有点不忍直视。
先前没来得及细说,等黎枭知道他嘴里的小东西就是那位胡媚妖王时,她想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孟扶摇的面色也有点古怪,显然他认出了慕衍,也认出了胡媚妖王,然后对于二者身上发生的异变,孟扶摇沉吟片刻,眉心越拧越紧。
穆长宁一看就知道有戏,连忙问道:“师叔,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先前她曾以为慕衍身上的变化是烛风带来的,然而在知道那只小狐狸就是胡媚妖王后,她更倾向于这一切是胡媚妖王的缘故。
没道理这么巧,胡媚妖王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师兄也跟着一起变小了的,二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时光回溯术。”孟扶摇的声音清晰,听上去却有些沉重。
他走近几步,盯着慕衍怀里那只狐狸看了好几眼,不由摇头轻叹:“胡媚,你撑不下去了。”
小狐狸更加暴躁,嘴里的嘶吼声愈发响亮,黑黝黝的眼瞳里凶光毕现,露出尖锐森白的牙齿,一改方才乖巧温顺的形象,反倒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地的困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一口。
慕衍不明所以,因为胡媚妖王的挣扎险些抱不稳,与此同时,黎枭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胡媚?”
他细长的眼睛微眯,“哪个胡媚?”
穆长宁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除了那一位,还有哪只火狐敢叫胡媚?
黎枭的脸色果然如她想的一样,变得相当精彩,可穆长宁却没兴致好好欣赏了。
胡媚身为妖王的尊严不容许人侵犯,哪怕这个人是孟扶摇也一样。
她后腿一蹬,伸长爪子张大嘴就朝着孟扶摇的脖颈咬去,却被孟扶摇轻轻松松捏住了脖子,讥笑一声:“以前的你尚且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这副鬼样子,你以为还能耐我何?”
胡媚妖王的爪子一通乱挥,可惜伤不到他分毫。
看了眼慕衍眼巴巴的样子,孟扶摇松开手,任由他将胡媚妖王接住。
他很清楚,慕衍现在就是个小孩子,跟块透明的水晶似的,从进入这种状态开始就是这只狐狸在陪着他,所以难免会多几分关护。
可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胡媚一开始打得都是什么主意?
这只臭狐狸,根本没安好心。
这个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头疼啊……
孟扶摇迟疑的时候,听到了穆长宁的声音:“小师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偏头看过去,少女虽然心急,但眼瞧着还算平静。
也是,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若还学不会控制情绪,这些年也算白在外面混了。
孟扶摇看了她半晌,蓦然失笑,大剌剌往桌边一坐,优雅而慵懒地开口:“胡媚,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