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默契,你来我往一连串的攻击下来,硬是没给土蚯蚓一点反击的机会。
眼看着它被定身咒定住,穆长宁更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一手打入灵诀控制着五指山从天而降,另一手执剑斜挑,一只白玉火凤已经气势汹汹地朝着土蚯蚓奔去。
一片极为耀眼的白光闪过,夹杂着火凤嘹亮的啼叫和土蚯蚓的哀鸣痛呼,一刹那狂风四作,飞沙走石。
白光散尽后,火凤、土蚯蚓,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面面相觑,倒不认为这样便将土蚯蚓给拿下了。
宫无忧蹙眉道:“金蚕蛊圈碎了……定身咒也被破了。”
没了蛊圈和定身咒的束缚,土蚯蚓势必重获自由,如此一来,它定是土遁了。
莫名地感到背脊一阵发寒,穆长勃然变色,拉着宫无忧跳上了鲛绡帕。
几乎在二人腾空而起的刹那,脚下土中猛地窜出一个庞然大物。
那巨物全身被灼烧地血肉模糊,高高跃起,大口猛地一张。
穆长宁忙逼出精血,打入道道灵诀,鲛绡帕窜得飞快,险而又险地避开那张血盆大口,与此同时,五指山代替了二人原来的位置,从高空落下,土蚯蚓的利齿毫无意外地咬住了小山,随后竟“咕噜”一声将它整个吞了下去。
五指山被土蚯蚓吞下后,法宝与主人之间的细微联系也被切断,穆长宁微微一怔,殊不知土蚯蚓此刻也不好受。
五指山又硬又重、棱角分明,被吞下后便不受控制地下沉坠落,土蚯蚓霎时变有种穿肠破肚的痛苦。
它又是大吼,翻滚挣扎,穆长宁双眸清亮,紫意盈盈,破妄之眼穿透土蚯蚓厚实的外皮,隐藏在血肉之下的一切无所遁形。
只是这一眼,却让她不由一惊。
土蚯蚓的身体里,嵌套了另一条体型稍小些的土蚯蚓,五指山现今卡在小蚯蚓的喉部,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在土蚯蚓体内横冲直撞,土蚯蚓也被扰得苦不堪言。
原先那只火凤,已经让它重伤,土蚯蚓引以为傲的强悍肉身此刻一片模糊,而穆长宁很轻易地便找到了最薄弱的地方。
她将那一点指给宫无忧,宫无忧会意,二人顿时将所有攻击都对准了那一点。
穆长宁甩出嗜血妖藤,两根臂粗的藤蔓缠绕上土蚯蚓,嗜血妖藤的尖刺扎进它的血肉中。土蚯蚓本来便虚弱的身体更有一种脱力的趋势,随后全身的血液、力量,都朝着那两根藤蔓涌去。
穆长宁不是第一次在宫无忧面前放出嗜血妖藤,宫无忧很清楚她养着这两株藤蔓,只是从未过问,她们之间有种固有的默契和信任。
嗜血妖藤大口大口欢快地吞噬着,临了还不忘反馈一部分给穆长宁,随着它们的灵智越来越全面,嗜血妖藤反馈过来的能量也越来越精纯,也越能够掌握这其中度量,断不会与头一回那样撑得她险些爆体而亡。
本来几近干涸的经脉中重新充斥灵力,穆长宁手中长剑更是舞得虎虎生风。
土蚯蚓唉唉嚎叫,从一开始它就被逼得处于下风,随着越往后劣势便越是明显,土蚯蚓心中更加暴躁,一时土遁,一时挣扎,可那两根藤蔓好似跗骨之蛆,始终挥散不去。
全身的力量在流逝,土蚯蚓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宫无忧双眸微眯,手臂抬起,一根玄箭以锐不可挡之势飞往土蚯蚓的腹下的破绽之处,所过之处刮出无数小型气旋风刃。
土蚯蚓似有所感,自己大限将至,没再挣扎,只是朝着天空张口高声嘶吼。
空中云雾消散,血月圈出大片大片的光晕,那光晕宛若一道血色光练,正是月之精华。光练被土蚯蚓吞入口中,然而在穆长宁的眼里,它却是被小蚯蚓尽数吸入体内的。
噗嗤一声,锐箭入体。
土蚯蚓的外皮,突然从下腹处开始龟裂,一样活物从那裂口处猛地窜出,好像剥离了残败不堪的外皮后,一条新生的土蚯蚓。
小蚯蚓扭动着身子,朝她们吐出一块沾满粘液的巨石,那巨石正是先前卡在它喉口的五指山。穆长宁不知这五指山是什么材质炼制的,只是在土蚯蚓体内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它有损坏的痕迹,可见这法宝确实不凡。
新一代的小蚯蚓个头只有土蚯蚓的一半,对于两人而言,它仍旧是个巨物。
它的修为在七阶初期,不曾将先代的肉身啃食干净,某些先代的传承它未曾继承,但它总有着某些自己的天赋能力,又似乎知道这两人是自己的敌人,小蚯蚓当即游弋着身体,全身长出许许多多尖刺。
两人的脚下升起一片土刺,每一根都相当的锋锐而坚硬。
先前与土蚯蚓一番大战,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可眼下又来一个劲敌,饶是宫无忧素来沉着,这一刻也暗道不妙。
穆长宁扔给她一粒暗红色的丹药,宫无忧没怎么犹豫便将之吞下。
不过几息的功夫,小腹一阵暖融融,丹田脉络中重新充满力量,宫无忧微怔,没来得及惊讶,穆长宁已经飞身到小蚯蚓的跟前,手中长剑重重撞击在小蚯蚓全身的尖刺上。
铿——
穆长宁手微微一抖,手腕酸疼,这尖刺的坚硬程度超乎她的想象,不过小蚯蚓身形微窒,显然也不好受。
穆长宁手握紫魄,一边汲取灵力,一边手腕翻转,与小蚯蚓近身搏斗。
她原先炼体,对近身战更是游刃有余,这条小蚯蚓尚还不会土遁,相较而言,对付起来就容易些了。
小蚯蚓时不时吐出一口酸雾,穆长宁手中长剑破空,道道剑气便在酸雾中劈开一道空隙,而宫无忧也加入到战斗中来,手一抖掉出大大小小无数蛊虫,那些蛊虫落在尖刺之间,利爪尖牙咬在小蚯蚓的皮肉上,像吸血虫一样吸着它的血。
时间慢慢流逝,烛风沉壁几人正是心焦的时候,土蚯蚓的哀嚎声从没断绝过,然而这么久了,战斗也还没结束。
小蚯蚓凭着一股蛮力横冲直撞,穆长宁干脆跟它硬碰硬,炽虹剑凌空一刺,小蚯蚓身子一扭,尖刺狠狠扎进了她的肩膀。
小蚯蚓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高兴,就感觉脑中一阵剧痛,而这女修的鲜血滴滴落在自己身上时,它更有一种灵魂被架在火上灼伤的痛苦。
双重打击之下,宫无忧的半月弯刀狠狠钉入它体内,穆长宁又是一道流星火雨落下,小蚯蚓绝望地低唔一声,倒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下,看着地面一大一小两条土蚯蚓,穆长宁微微抿唇,无悲无喜。
这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都挂了彩,脸色苍白,穆长宁隐隐感觉到在小蚯蚓体内似乎有一丝生机流动,遂用炽虹剑划开小蚯蚓的腹部,便见它身体中居然还有一条筷子粗细的细小蚯蚓。
二人不由讶然。
听到身后有水声传来,穆长宁赶忙将它藏匿起来。
烛风沉壁以及另外几个鬼修上岸后看到这满目狼藉,先是一愣,再后来便是大喜,烛风看向地面的两条蚯蚓时,眼中隐含一丝热切,虽然他藏得好,到底还是被时刻警惕的二人捕捉到了。
沉壁手指微动,另外几个鬼修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宫无忧传音道:“穆道友,似乎有点不对劲。”
穆长宁微微抬眸,“上古遗脉,他们没道理不动心……这土蚯蚓生在这里,只怕对他们,也有什么难言的好处。”
“两位姑娘有劳了。”烛风轻轻抬手,笑容和煦。
穆长宁轻笑道:“本来便是互惠共利的事,烛风大人言重了。”她轻揉着肩膀叹道:“只是这一战着实废力,这初阳之所倒是清净,我们便在这里养伤好了。”
“这怎么行!”一个金丹鬼修叫道:“这破地方哪有鬼城好,两位姑娘来鬼城,我们也可以好好招待你们!”
她们现在这个样子,看似虚弱,又伤痕累累,一旦去了鬼城,等着她们的会是什么招待?
或许烛风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想离开这个地方,也确实需要她们来对付土蚯蚓,可到底有没有隐瞒别的,穆长宁持保留态度。
如今任务完成了,当然也得提防着他们会不会卸磨杀驴。
他们六个若是同心协力,对付起来或许会有些困难,但至少在初阳之所,受着初阳之气的影响,他们是没有反击之力的。
穆长宁微微一笑,宫无忧面无表情,摆明了没得商量。
烛风摇头叹道:“既然二位姑娘决定好了,那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
他挥挥手,“回去吧。”
原先出声挽留的那个金丹鬼修眉心紧蹙,看向烛风,传音道:“大哥,若不趁着此刻她们受伤,我们全力以赴,等以后她们恢复了,又或者以后出去了,我们哪还有机会?大哥,那土蚯蚓的肉身,可是续命的宝贝,大哥的笀元,所剩不多了……”
“你以为她们没有警觉吗?”烛风看他一眼,“若非察觉我们的意图,她们又何必提出待在初阳之所的要求?”
沉壁默然无言,那金丹鬼修气愤不已,咬着牙握紧双拳,“这土蚯蚓生在极阴之地,合该属于我们,要不是我们先前手下留情放她们一马,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出鬼城还是个未知数呢!”
沉壁无奈道:“先回去吧。”
几声水声响起,穆长宁淡然垂眸,宫无忧轻扯了扯嘴角。
二人几乎同时看向那条筷子粗细的小蚯蚓,宫无忧问道:“穆道友,这小东西怎么处理?”
穆长宁沉默一瞬,道:“它血脉不俗,生而不凡,若非是挡了我们的去路,断不会命丧于此。既然上天注定了生机留一线,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宫无忧沉吟片刻,道:“穆道友不打算把它带走?”
穆长宁笑笑,“不了,它本来就是生存在这里的,换个环境,未必能真正成长起来。”
“可惜了,它是炼蛊的绝好材料。”宫无忧摇头叹息。
虽是说的这话,宫无忧也没真将它收起来,而是目送它扭着身子钻入土中。
也许再过上千年,这处极阴之地的出口,又会有一头新的守护兽。
“那几个鬼修,看中了这两条土蚯蚓。”宫无忧翻弄着两条土蚯蚓的尸身,没搞清楚它们能有什么用,“我本想将它们当作炼蛊皿来养蛊,不过看那群鬼修的意思,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穆长宁笑道:“巧了,我本来也想拿它来喂灵兽的,不过它们的作用好像不止如此。”
二人相视一笑,把两条土蚯蚓分了分,又将极地之手和七彩娃娃果收入囊中。
如今离中秋还有半年,二人暂留在初阳之所,养好伤后,穆长宁每日都会到寒潭中,这寒泉温度极低,若是不用混沌阳火,仅仅靠自身灵力抵御,她坚持不了半刻钟,但日复一日,也是一个炼体的过程。
这段时日以来都没见到烛风沉壁,虽然他们不怀好意,但在初阳之所,他们也没法真的做什么,需要顾忌的,也只有到走的那天,他们会不会在背后再来下黑手。
宫无忧沉吟道:“我们离开那天,我可以用秘术远遁。”
穆长宁摇头,“他们到了外界,实力将大打折扣,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用惧怕他们。”顿了顿,她道:“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烛风……怎么说呢,他不像是个会冲动行事的人。”
烛风生前什么样她且不知,他说自己是个散修,这话穆长宁也就是听听而已,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穆长宁摇头,“他们到了外界,实力将大打折扣,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用惧怕他们。”顿了顿,她道:“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烛风……怎么说呢,他不像是个会冲动行事的人。”
烛风生前什么样她且不知,他说自己是个散修,这话穆长宁也就是听听而已,是真是假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