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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

奇怪…我不是跳下去了么?

这是我苏醒后的第一个念头。随着各种器官的渐渐恢复,我的感觉也越来越糟。

我既睁不开眼,也无力活动。因为此时我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地抽搐着、颤抖着,剧烈的疼痛感使我晕厥了无数次,又痛醒了无数次。

就仿佛,我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进行着变异、厮杀、自爆……我无法想象究竟何种刑罚会使我产生如此生不如死的感觉,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

难道,我跳入了更深一层的地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出了第一声呻吟。这满含痛苦地一声低吼仿佛来自我的灵魂一般无法言喻。我只能说,在听到这一声呻吟之后,就算是我自己,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种足以浸透灵魂的恐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此刻的我正在做些什么…我只是想,不顾一切地发泄这种痛苦…不顾一切……

……

睁眼。

疼痛感依旧如此清晰,却已不是不能忍受。

当疼痛感逐渐减轻时,我能注意到的事情便多了起来。例如,此时的我正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袍,而这外袍也早已被某几种不知名的半固液体所浸染,正黏糊糊、皱巴巴地贴在我的身上。

身前渐渐传来了一阵柔软的暖意,再加上那时上时下的飘忽感,我可以确定,我正被某个人背在背上。

背后传来阵阵冷意,我这才发现,外界正下着雨。

呵…真有意思。在桥上因迷茫而轮回过数万次的我,还从来没有在拥有记忆的情况下,经历过这样的一幕。

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地传入耳中,通过这喘息声我便明白

背着我的人,居然还是名女子。

她,是谁?

会是何淡梦么?

我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我散乱的长发与头发上那暗红色与暗褐色交织的块状物。透过发间的缝隙,我只能勉强看到那名女子同样肮脏的头发与那白皙的脖颈。

无数的问题堆在脑海,我张了张嘴,终是略带温柔地问道:“累么?”

声音沙哑而低沉,也不知我究竟持续嘶吼了多久才会拥有这样的嗓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突然的开口也只会吓到她而已吧。

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此刻,她在颤抖。

听到我的声音后,她先是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她才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回答道:“不累……相公。”

看着她汗雨相融的脖颈与因为过度劳累而颤抖的香肩,我感到了久违的心酸。但她这一声相公,却生生令我将已至嘴边的“对不起”给吞了回去。

眩晕感再次袭来,我在她的惊呼声中再次失去了全部知觉……

……

再次睁开双眼的我只感觉浑身酸痛难忍。但相比于梦中那削骨蚀魂般的痛苦,这着实算不上什么。

自被褥上传来阵阵如阳光般温暖而清新的味道。在这种阴雨天还能闻到如此令人舒心的味道,只能说明这里的女主人是一名非常勤劳的家庭主妇。

等等!

等等等等……我强忍着身上的酸痛坐起了身,诧异地转头打量着这似曾相识的家。

屋顶破败不堪,甚至有几处正漏着水;木质窗户上的防水窗纸也随着风发出'呼啦呼啦'地响声;土木混合搭成的墙壁一眼看去就像是牲畜居住的大棚一样粗糙;地面既不是那种能扬起沙的黄土,也不是能让人踩出吱呀声的木质地板,只是很普通地覆着一层土砖而已。

很好,据我所知,秦朝的长城就是用砖垒起来的,而纸是汉朝的蔡伦发明的…所以,现在是什么时期?我在哪?我是谁?或者说…我在扮演谁?我还在轮回的梦里么?我是在更深一层的地狱之中么?

这些都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的问题。我摇了摇头,继续观察起来。

没有灶台,但有桌椅与水缸。那么,这里很可能会是一个主休息的卧室兼客厅,屋外则可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如此穷的家庭,不可能每次都在酒馆吃饭,因此外面很可能还有一间用来做饭的厨房。至于井、石磨之类的设施,以这里的生活水平,有很大可能这个村子只有一个。没有听见动物的叫声,再加上门后有一些类似锄头的农具…难道我还是个农夫?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腹部,肌肤光滑、没有腹肌。

既然我不是农夫,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带着身体穿越了,而且我原来的身体与这具身体至少在面容上一模一样。另一种,我是一名不事劳作的书生,至于那些农具…则是女主人或者我的父母用来养家糊口的工具。

有了猜测,下一步就是找一些之乎者也的书籍来证明我的猜测了。

我再次将被子向外掀了掀,准备下床。

看着身旁那光洁如绸缎般的背部,我暗暗反省起来。思考的太入迷,居然忘了先去观察一下我的身边,真是失败。

不过也难怪我没能提前发现她。此时的她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皱着眉头睡的很是安详。

挺矛盾的一句话是么?其实要解释也很简单。她为什么会皱眉…我想大多都是因为“我”的窝囊吧。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没有安全感很正常。但不要忘了,在这个时代,即便男主人再窝囊,也是她的天。因此,由于我在她的身旁,她睡得安详一些也很正常。

她的身体在微微地抖动着,为了防止她着凉,我轻轻地将被子掩了起来。

虽只是惊鸿一瞥,而且她还穿着亵衣,但我依旧能从她那接近完美的背部曲线以及那光滑细嫩且白皙的肌肤看出,她是一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当然,美丽的大家闺秀。

她的身体绝不像是劳作之人。难道…那些农具真是属于我或者我父母的东西?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离去,她轻轻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的正中央,一只手伸出被子欲抓住什么。

她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此刻略显凌乱,火红色的亵衣与其白嫩的肌肤相互映衬,显得绝美异常;那纤纤柔柔的眉眼、温婉恬静的气质纯净地如同氧气一般,仿佛随时都可化作最柔美清澈的水。但此刻,其柳眉微垂,嘴角微微下弯,面色哀戚,那惆怅凄苦的表情在其瘦削身材的衬托之下,显得楚楚动人,异常柔弱。

看着她的面容,我想起了昨夜…也许是昨夜所发生的事。

真的是她…冒着大雨将我背回来的么?我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深情才会令她有如此强大的毅力。要知道,虽只是一瞥,我却很清楚,像那种茂密的山林,与任何一个村落的距离都近不了。

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如此柔弱地女子?

还有…她…曾叫我相公。

我握住了她的手,轻轻蹲下身,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睡脸。

稚嫩却成熟,美丽却萧瑟。

“相公…”她轻轻地呢喃着,面上渐渐浮起一层痛苦之色。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将右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好烫!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果然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病了!

我不敢保证现在的医术可以将她治愈,但我还是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迅速地为她裹上了衣服。我不会穿这种衣服,所以我只是将它系了起来,直到看不到某些部位的肌肤为止。我知道,无论这是哪个时代,普通女子对贞洁的重视程度绝对远超生命。一切做好后,我抱着她冲出了屋门。

来到院落后我便快速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其目的除了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外,也是在寻找某种类似独轮车的更便利的运输工具。

当然不可能找到,于是我只好抱着她冲出了寒酸的院门,沿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大约一刻钟后,我才遇到了第一个村民。当我对他说明情况后,他便立刻带着我来到了这个村中唯一的大夫家中。

此时天已大亮,大夫也做好了开张前的准备,因此他在听说情况后便急忙摆好阵势,为我的妻子诊治起来。

看起来,这个村里的村民都对我很熟悉。

“哎大哥,最近怎么样啊?”我一边面带焦急地看着妻子,一边毫不在意地套着话。这种情况下还问这种问题,很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例如他可能会想:看他的样子如此焦急,之所以会问这种问题,一定只是因为我帮了他从而与我客气一下罢了。

所以我补充道:“嗨,你瞧我都急糊涂了。之前连郝大夫的家都忘记在哪里了,多亏了有大哥你呐。下次我一定请大哥吃饭。”

“好说好说,你小子突然叫我大哥我还真不习惯。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把弟妹照顾好就行,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等他走后,我才更加焦急地问郝大夫道:“郝大夫,她怎么样?可能痊愈?”

郝大夫又是翻眼皮又是号脉,也是直到此刻才忙完。只见他皱眉沉吟片刻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虽说我与她相识不久,但此刻我仍旧感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失落感。毕竟,她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老夫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脉象。”郝大夫严肃地说道:“她绝不是普通的发热。依老夫看,她更像是中了某种剧毒。”他眼神灼灼地望着我,仿佛我就是凶手一般:“你必须如实告诉老夫,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中毒?莫非是那晚她一个不注意被毒蛇咬了一口?

我不敢怠慢,只好将昨夜发生的事有所隐瞒地说了一遍。

“你为何会去那等险恶之地?!”郝大夫惊奇而愤怒地质问道。

“险恶之地…是哪里?”我硬着头皮问道。

郝大夫深深地望着我,许久后才摇头问道:“那,她的身上可有咬痕?”

“我…我不知…”

“你!”郝大夫恨恨地指着我的脑门,大声吼道:“还不快进去检查一番!”

我连连点头,抱着她走进了里屋。身后依稀传来了郝大夫气急败坏的声音:“耽误病情,贪小利而轻生命…竖子愚钝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仿佛已经醒了过来。见我正满头大汗地脱她衣服,她也只是一惊,随后便弱弱问道:“相公…”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我猜她的下一句话一定是:“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解释,而是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她闻言虚弱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担心,我们现在在郝大夫这里,他怀疑你遭到了毒物叮咬,于是叫我来看一下你的身上是否有伤口。现在你醒了,可有哪里觉得不正常?”

却没想,她只是红着眼眶哽咽道:“相公,你…”

“我什么?”她又不说话了,我猜她是被我感动了,于是便再次问道:“别说这些了,你的病要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被咬了?”

她轻轻地摸了摸白皙的脖颈,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或许被咬了之后便失去知觉了呢?想到这里,我仍旧一刻不停地解开了她的衣裳,包括她的亵衣。

她紧咬银牙,浑身轻轻地颤抖着,却一言不发地接受着我的注目礼。

真的没有。我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若是没有咬痕,那她可能是被什么人下了药,或者是患上了某种更加难缠更加隐秘的怪病。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足够令我焦虑。

帮她穿好衣服,我再次将她抱了出来,对着郝大夫摇了摇头。

郝大夫也叹气道:“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而后他对着我妻子问道:“老夫需要询问夫人一些事情,还望夫人能如实相告。”

她颤抖着点了点头,面色通红似火。

“夫人…可曾有过相似的症状?”她摇了摇头。

“老夫观夫人之脉象,不像是发热之症,反倒像是身中某种剧毒…敢问夫人,你为何会去那不祥之地?”

我能清楚地看到,此刻的她颤抖地愈加厉害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低下了头,浑身抖如筛糠。

“郝大夫,能不能先缓解一下她的症状…”

郝大夫打断道:“对不起,老夫实在是没有这个能耐。不过,老夫有一计,或可救夫人性命。你若是信得过老夫,那…”

“我信。大夫您快说,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去。”

她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眼泛泪光,拼命地向我摇着头。我看着她额上的青筋,再次坚定了信念。

郝大夫继续说道:“险恶之地,也是不祥之地。进者定有大恙,出者九死一生。或许是个诅咒,也或许那里有着什么鲜有人知的剧毒恶虫…前者,若是解开诅咒,应可保夫人无恙;后者,若是找到此虫,寻得因果,也有可能治愈夫人之疾。但,即便你真的取来了那虫,老夫也不敢保证会救得夫人。”

郝大夫虽是古代之人,却不是特别迂腐。他的分析基本在理,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再去闯一次险恶之地,还有别的办法么?

问清路线之后,我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在她无言的挽留中毅然走出了这里。

我早已发现,除了身体上的酸痛感之外,再没了当初时醉时醒的混沌状态,也没了诸多不可理喻的事件发生。这或许说明,我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时代的陌生地点。

虽然我还不能确定这一点,但就凭这一发现,我也有足够的理由为了她去冒险--她是真实的。

随着我离险恶之地越来越近,心中那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我摸着自己的胸口,完全静不下心。这种浮躁的感觉几次都几乎令我转身向回奔去--不是因为畏缩,而是因为我总感觉村子里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望着眼前越来越茂密的山林,我终于再次走回了这里。

令我沮丧的是,直到太阳自顶点向下落去时,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有的,只是很普通的蚊虫而已--即便连一条带毒的蛇我也没有找到。这不禁使我感到一丝疑惑:此地究竟凭什么被人称为险恶之地?

而此时,我心中的不安与烦躁也终于达到了顶点。于是我决定不再寻找,开始回返。哪怕是见她最后一面,也比令她孤独的死去要好一些不是么?

或许是在下山,也或许是我太过焦急,总之在回去的路上,我的步伐异常的快。

但,我还是慢了。

沿着村民们的脚步,我一路狂奔,来到了类似村中心的地方。在这里,我见到了令我目眦欲裂的一幕:身染重疾的她早已被这些村民们牢牢地绑在一根两人粗的石柱之上!而石柱之上的她,正在绝望而凄厉地吼叫着、挣扎着!那嘴边及衣服上的鲜血就像是数十根尖针一样狠狠地刺入了我的双眼!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颤抖着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经过21世纪各种电影与游戏洗脑的我在这一瞬间至少想到了3种可怕的结论。但此刻我也只能颤巍巍地奔到她的身前,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绳子,一边颤声说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不要怕…我在这里…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畜生!”这种时候还有人敢大骂出口?!闻听此话我顿时怒不可遏,连绳子都忘了解,转身便对着开口之人吼道:“你说什么!你…”

此时我才看清,那破口大骂之人居然是郝大夫!

郝大夫一边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肩膀,一边大声骂道:“畜生!还不快滚下来!”

哦,原来他在骂我。

知道这一点后我瞬间就平息了怒火,转而变成了深深地疑惑。

我不是傻子,不管怎么看,此时被绑在这里的她都很奇怪。因为在我为她解绑的时候,她居然想开口咬我。

她很漂亮。她很贤淑。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嫁给了穷的叮当响的我。

很好,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我想出一条十分接近电视剧逻辑的解释了--她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但,若她有类似的疾病,那村民们会不知道么?

更重要的是,难道,她之前对我表现出的深情都是假的么?这显然不可能。因此,与这条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相比,我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救我而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不下去!”我梗着脖子叫了一声,乍看起来确实有点憨。

围观的村民们起先还对她有着些许的同情,但在这明朗的情形下,他们的天平终是一边倒得倒向了郝大夫。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了。

看到这一幕的我开始害怕了。不用想就明白他们已经开始歪曲事实、联系典故了。在这种情况下,将她比作被妖魔附体的邪物都算是淳朴的想法了。

她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在情况变得更糟前妥协道:“郝大夫,不知你欲如何处置内子?”

郝大夫摇头道:“她已是妖魔,唯有用祭祀之法将其镇……”

“如何祭祀?”

“自是将其缚于村前石台,用棺钉钉其四肢,复用烈火焚之,方可……”

“放屁!”我怒吼道:“她只是咬了你一口,你就要将她…”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当郝大夫话落时,便已经有许多村民在那里摩拳擦掌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声恳求道:“郝大夫,我在全村村民、在全部神灵面前用生命起誓:我会带着她永远地离开这里,从今往后,绝不再踏入此村一步!”

郝大夫摇头道:“你…不懂。若不将其彻底镇压,那么无论她在哪里,我们都无法幸免…”

“你怎么知道?!”我大声质问道:“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事,你又如何知晓?!莫非你认为你是神不成?!”我怒火中烧,转头向着村民们大声吼道:“大家且先听我一言!”

待大家全部安静下来后,我便一眨不眨地盯着郝大夫说道:“今日晨时,内子忽染重疾,我救她心切,便匆匆将其送到了郝大夫的府中。”看着村民们一个个懵懂无知的脸,我疾声说道:“内子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当时内子痛苦不已,郝大夫见色心喜,便想了个借口,将我支到了那九死一生的险恶之地!”

听到这里,村民们便嗡地一声炸了锅,再次窃窃私语起来。看来他们都明白险恶之地是何种存在。只有郝大夫在一旁气得青筋直跳,不断地骂着类似畜生、妖孽、忘恩负义的话。

说实话,我很自责。毕竟他为了救我的妻子,还受了如此之重的伤。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如此冷酷地说出用棺钉将她钉死的话!--更重要的是,村民们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他视人命如草芥、仗着一张嘴哄骗村民们来杀死我的妻子、甚至在我妥协的时候依旧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为何不能如此反击?

况且,谁敢肯定我所说的话就不是真的呢?

“我当时救妻心切,便答应了他的话。但在路上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我便火速赶了回来,果然,我看见了眼前的一幕!”我愤怒地指着他说道:“一定是他在我走后起了色心,调戏内子时一时不察反被她咬伤!”

“那为何你的妻子会是这副模样?”村民们也不傻,瞬间便抓住了核心的矛盾。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面色赤红,青筋暴起,大声对着他们吼道:“内子高热不退,几欲昏迷,而后又被这老匹夫趁机调戏,导致其怒火攻心,最终变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是你!毫无医德,为老不尊,连她重病之时都不放过!是你!在她变成如今的模样之后都不思悔改,而是颠倒黑白,巧舌如簧地搬弄是非,栽赃陷害!是你!在她咬伤你后便怀恨在心,欲加报复!是你!在不确定她是否会恢复正常时,果断地杀人灭口,而且是用这种庄重、神圣的仪式来正大光明的杀人灭口!你这是在亵渎神灵!你该当何罪!”

郝大夫一脸惊恐地指着我道:“你!你不是他!你是魔鬼!她,她也是魔鬼!你们…你们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你们看!我只是说出了真相,他便承受不住几乎崩溃!而我的妻子当时高热不退,再加急怒攻心,如何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老匹夫!你还我妻子!”

“他!调戏我的妻子在前!丧心病狂在中!搬弄是非、欲杀之灭口在后!大家告诉我,我如何能容他?!这个村子,又如何能容他?!”

我故意没有扩大他欺瞒村民的事实,而是将他的所作所为归结为亵渎神灵。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村民们很有可能仗着人多势众,被我刺激地恼羞成怒从而将错就错,杀死我与我的妻子。其二是因为,既然他们重视祭祀,那么他们一定敬畏神灵。有了亵渎神灵这个我送给他们的理由,他们便可将杀人的责任一推二五六--没有了心理负担,谁能拦住他们?

……

“他说的没错,我能为他证明,当时夫人的情况的确很是危险…”

“我也觉得是这样…上次他替我夫人号脉时就摸了又摸的……”

“我也是我也是,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啊……”

……

“哼!这老匹夫,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了。我只是得了个小病,他却治了那么久!要是隔壁村的张大夫,兴许我早就好了!”

“可不是嘛!这人呐,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但…他可是咱们村唯一的一个大夫啊,他曾治好了我的母亲……”

“那你的母亲呢?”

“已经去世了……”

“这不就结了!”

……

“干!他上次是不是摸俺老婆腿了?!老子要弄死他!”

“弄死他!”“对!弄死他!”

“烧死他!”

“没错!我们差点害了他们夫妻俩,都是因为他!烧死他!让他看看诬陷人是什么下场!”

……

就在村民们欲将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颤声叫着“我没有…”的郝大夫抬走时,我终是有些不忍地说道:“大家且慢!”

“你还有啥要求?尽管提!”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看着他们一个个或激愤、或不好意思、或毫无感觉的脸,我的心有点凉。于是我平复了一下呼吸,淡淡说道:“我还有几件事要说。”

“你说你说!不愧是读书人,懂得就是多!”

“第一,鉴于我妻子的状态,我们俩继续住在村子里可能会为大家带来危险。所以,我们明日便会搬走。不用阻止我,我也是为了我的妻子好,我会继续为她四处寻医,所以我非走不可。”我没有和他们继续扯淡,而是迅速说道:“第二,郝大夫年事已高,虽然这次的事有些不对,但大家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帮了我们很多?所以我们不应该如此对他。我建议大家将其赶出村子便是了。”

“哎呀,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才发现老弟你居然如此宽宏大量。行,就听你的!”

我微微笑了笑,对大家说道:“那就好。大家都散了吧。”

“哎散了吧散了吧,人家都不计较了。”

“可是我计较啊!”几个村民愣是拧起一股虎劲说道:“我一定要弄死他!”

“几位大哥。”我在一旁略显虚弱地说道:“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老弟,你真是太心软了。他都把你妻子祸害成那样了,要是我,我早就一棍子闷死他了!”

“呵…”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再不说话,也不管他们会将郝大夫怎么样,只是转身抱着她离开了这里。

……

回到家中后,我便仔细地端详起了她的样子。

剧烈的挣扎、暴出的青筋、通红的眼球、沙哑的嘶吼、控制不住的口水、毫无智商的动作……

这副模样…不像是精神病啊。难道是狂犬病?也不对啊,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咬痕。难道她真被人下了某种具有类似作用的毒药?

苦思冥想了一晚,也没能得出任何像样的结论。身上的酸痛感如同催命符一般折磨着我,再加上今天来回的奔波与心里的憔悴,看着她暂时无虞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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