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秦大志夫妻离婚得时候,秦理的母亲准备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走。因为她觉得把孩子留给秦大志,他一定会把孩子带坏的。
最后还是秦百顺出马,把小孙子秦理留了下来,让大孙子秦天跟母亲走。实话说,那种选择是有私心的。
因为大孙子秦天身体残疾,生下来就是手部畸形,看过大夫,做过手术,依然不见好。而小孙子秦理身体健康,没有毛病。
所以他没留大孙子,而是留下了小孙子。如今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他这心中一直都有愧疚。
因为他知道,当年儿媳妇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儿子秦大志不正干,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吃喝玩乐……可以说,谁跟这样的男人也过不下去。
而且,他也知道,儿媳妇改嫁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好。这也难怪,她离婚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身边还带着一个有残疾的儿子,条件好的男人绝对不会选她。那她只能嫁给条件差的人,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所以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大孙子。但可惜的是,他有心无力,毕竟儿子不争气,靠他自己那点退休金,养活小孙子已经很吃力了,留下大孙子也养活不起。
如今小孙子有出息了,能帮一帮大哥也好。总算是一奶同胞,血浓于水。
“行,让他来吧。”秦百顺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就记了秦天的联系电话。
……
项南随后把自己要换房子,以及大哥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黄姝。
“你还有个大哥?以前都没听你说过。”黄姝听罢,惊讶的道。
“实话说,我跟他都十七八年没见了。”项南解释道,将大哥离开的经过讲述一遍。
黄姝听了都大为动容,没想到项南、秦天哥俩儿,命一个比一个惨。
项南命就够惨的了,自己跟爷爷相依为命不说,爸爸还是个臭名昭着的杀人犯,让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羞辱。
而秦天命更惨,生来就是残疾,而后随母亲改嫁,在新家又备受排斥,十四岁就辍学打工,养活自己,一直到现在还孤苦伶仃……他俩的命一个赛一个惨,跟她不相上下。
“秦理,以后你大哥就是我大哥。”黄姝点点头,真诚的向项南道,“等他回来之后,我会当他像亲大哥一样。”
“黄姝,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项南点头道。
……
项南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号码,“喂,你好,我找一下秦天。”
“我就是。”一个略显木讷的男声说道。
“哥,我是秦理。”项南随即说道。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过了片刻之后,男声才开口说道,“找我什么事?”
“哥,我想请你回沈东,跟爷爷和我一起生活。”项南随即说道,“或许你不知道,爸爸三年前已经死了。”
“我知道。”秦天答道。
九九年,秦大志抢劫杀人案,不仅在沈东市轰动一时,而且在全国也是重大案件,被央视及多家全国媒体报道。
况且,秦天因为跟秦大志的关系,被怀疑有可能窝藏秦大志抢劫的赃款,因此也被卷入了警方的调查。
“哥,你回来吧,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项南说道,“你一走十多年,爷爷和我都很想你。”
秦天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道,“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和爷爷都很好,只是都很想你。”项南回答道,“哥,你回来吧。”
“既然没事,那我就不回了。”秦天冷冷的道。
“……”项南顿时一愣。
他搞不明白秦天这是什么心理,为什么非得家里有事才能回来?没事就不能回来了么?
“天儿,是我,我是爷爷,你回来一趟吧。爷爷我要死了,想临死之前,看你最后一眼。”这时,秦百顺将电话拿过来道。
“好吧,那我回去。”秦天终于答应道。
“你哥不想回来,是因为他恨我。”秦百顺挂了电话后,向项南解释道,“当年我没留下他,让他跟着你妈受了不少罪。其实他就算留下来,我养你们俩,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项南点了点头。
秦天跟着母亲到南方,孤儿寡母的本来日子就不好过。母亲改嫁之后,秦天成了拖油瓶,在新家更不受待见,吃苦是肯定的,所以他心里难免有恨。
但是如秦百顺所说,他就是留下来也没好日子过。
秦大志不正干,没有正经工作,没有稳定收入,爷孙仨要全靠爷爷的退休工资生活,就那么两三百块钱,别说吃肉,吃菜都未必吃得起。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俗话可不是白来的。秦天比秦理大十岁,正是饭量大的时候,真养不起。
……
两天之后,秦天从南方回到沈东,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庆云小区。
他没告诉项南回来的时间,因此项南都没帮他接站,等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人,他才知道大哥已经回来了。
“哥,你就是秦天吧,我是秦理,我是你弟弟啊。”项南开心的走过去道。
面对项南的热情,秦天却愣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哥,欢迎你回家,我和爷爷都很想你。”项南狠狠的抱着他道。
秦天脸上浮现出尴尬、害羞、抗拒、释怀等多种复杂表情。
他走的时候,秦理才三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有联系,就算是一奶同胞,都变得极其陌生。如果不是项南自己介绍,就算走在路上,迎面相遇,他都不会认出这是他弟弟。
但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就在项南抱住他的一刻,他立刻就从心里接纳了这个弟弟,也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温暖。
他随妈妈改嫁之后,妈妈在新家也生了孩子。但他跟他们的关系很差。
因为继父只疼爱他的孩子,妈妈同样更偏心小的,所以他在新家就是个被排斥的人,受到了很不公平的对待,他对那些弟弟妹妹,自然没多少亲情可言。
但项南不同,他是他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体内流着一样的血脉。而且项南跟其他弟弟妹妹不同,他是真的喜欢他,接受他,欢迎他,让他自然感受到亲情和温暖。
“弟弟。”秦天也笨拙的抱住了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