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芭比娃娃给莉莉娅,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lili恋恋不舍地将穿着白婚纱的的芭比娃娃递给了崔琝怀里的莉莉娅:“莉莉娅以后一定会成为漂亮的新娘!”她祝福道。
崔琝:“……”面对着入住新家后的第一个客人,他有点小心塞。不过显然莉莉娅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心塞,她开心地笑起来,“咿咿呀呀”地叫着,伸出手抓了抓芭比娃娃。她的手还抓不住大东西,抓握了两下她兴奋地踹了踹脚拍了拍芭比娃娃,眼见着她探出头口水哒哒想要咬lili递过来的芭比娃娃,崔琝赶紧伸手挡住她的头。
“你得看开点,总有这么一天,”威尔逊拍了拍崔琝的肩膀表示:“总有这么一天,你知道吗?当我的苏菲娅有了男朋友的时候,我只想揍那个混小子一顿!”
“我非常理解,因为我现在就很想揍你家的小鬼,”崔琝眨眨眼,看看“吧唧”一口亲上莉莉娅的威尔逊家大儿子,他说:“可以请你家儿子远离我的莉莉娅吗?”
“嘿!别叫我小鬼!你只比我大六岁!”亚当斯笑嘻嘻地抗议道,他伸出手握了握莉莉娅的小手,问:“她是个小美人,我可以抱一抱他吗?”
“想都别想!”崔琝瞪他。
“好吧,”亚当斯耸耸肩,遗憾地送上了一个吻手礼:“一会儿见,莉莉娅!”莉莉娅“咯咯”笑起来,她晃着手臂发出“啊啊”的叫声。
“真恶心!亚当斯,你该对着那些舞骚弄姿的小妞们喷发荷尔蒙!”苏菲娅一把推开亚当斯,递出了自己的礼物:“这是我做的卡通围兜,我想她会喜欢的!”
“谢谢你,苏菲娅,围兜很好看,”崔琝笑起来,侧过头问莉莉娅:“莉莉娅,你喜欢吗?”
“呜哇!”莉莉娅张了张小嘴巴,抖了抖小身子,她抓住了粉色的碎花小围兜。
“keeley,我可以抱一抱她吗?”苏菲娅眨了眨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
崔琝笑了,笑得非常灿烂,他略略曲了曲膝,将莉莉娅递给苏菲娅。
“我也要抱一抱!我也要抱小莉莉娅!”六岁的lili蹦跳着奔过来伸出手也想抱莉莉娅,结果中途被亚当斯拎了回去:“这是玩七个小矮人游戏吗?lili小矮人你还是乖乖抱你的芭比娃娃去吧!”
lili不满地拍掉亚当斯的手,她嘟起了嘴告状:“daddy!亚当斯欺负人!”
“好了好了!”威尔逊向崔琝摊了摊手,无奈地当了调解起孩子间的矛盾。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最后的是威尔逊夫人,她穿着一身青花瓷样式的长裙,手里递给崔琝一些家里自制的小饼干。
“晚上莉莉娅总是不睡觉,”崔琝苦笑,养一个婴儿哪里有他想得那么容易,饿了要喂糊糊,拉了要换尿布,一连几天,崔琝被她整得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明白,养一个孩子非常辛苦,”威尔逊夫人抱了抱他送了他一个贴面礼:“你也只是个孩子,一切会好起来的。”
崔琝有些不适应,他知道威尔逊夫人的好意,他笑了笑,邀请威尔逊夫人进去,然后他看了看架着某个大物件的波波,有些歉意地眨了眨眼:“嗨,波波……嗯……我知道最近我状态糟糕,拖慢了拍摄进度,我很抱歉。”
“今天不谈公事,”波波摇了摇头:“下次我再找你算账!”他架着大物件进了门:“这是我的礼物,婴儿旋转铃铛,我想莉莉娅会喜欢的,你可以把它挂到婴儿床上边,需要我帮你挂上吗?”
“很大吗?”崔琝问,估了估东西的长宽又看看莉莉娅的婴儿床。
“搬到这儿?”波波直接架着旋转铃铛进了卧室:“keeley,我需要锤子和钉子,我想你可以帮把……”他听见了莉莉娅的哭声,耸耸肩摇了摇头:“好吧,你是亚当斯是吗?可以来帮个忙吗?”
“嘿!keeley,莉莉娅欠我一个吻,”亚当斯冲莉莉娅来了个飞吻,接过锤子和钉子进了卧室。
“想都别想!”崔琝回了亚当斯一句,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尿布想要替莉莉娅换上。
“你看起来熟练多了,”威尔逊夸他,不想崔琝嘴巴一鼓向上看了看天。这个奇葩的国家有奇葩的邻居和奇葩的警察,有因为婴儿哭闹不停报警告他扰民的邻居,也有热心过度教他如何正确更换婴儿纸尿布的警察,崔琝觉得自己已经看淡定了。
真自己带孩子崔琝也有着种种麻烦。白日里他还有工作,如果亨利和莎莉想要见见莉莉娅他会将莉莉娅带到瑟韦尔豪宅去,然而更多时候,莉莉娅在日托中心。一断奶薇妮就飞了高卢拍摄新片,请保姆崔琝既放心不下又接受不了美国式看管方式,分身乏术式的困境总让他想家,他想回国了。
“或许你可以移民?”当威尔逊提出这种建议,崔琝摇头对此毫无想法,一个让他毫无认同感的国家,根本没必要。福利制度吹得天花乱坠也无法掩饰以钱为本的本质,富人和当权者操纵着社会规则,无论在哪个地方哪个时代,总有某些本质的东西未曾改变。他想念大唐,从未曾改变过,植埋在他心底的认同感泛起种种回忆,或许小的时候更多地在怀念之外还有愤怒与仇恨,时间过去得太久,对生活懂得越多,渐渐地,仇恨与愤怒淡了,想起来更多的是回忆,云锦长安,盛世大唐,他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消散于历史中,再也不见。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崔琝抱着莉莉娅念着这句诗,他笑了笑轻轻地亲了亲莉莉娅的额头:“烜,你叫崔烜,取字晟锦。”莉莉娅还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话,她开心地笑笑,“咿呀呀”叫着抓着他衣服上的纽扣。她已经能站了,裹着软鞋子的小脚踩在他腿上,靠着他手臂的支撑走了两步,小小地两步她跌靠在他胸前,额头磕到了纽扣,“哇”地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崔琝检查了一下她的脑袋看到有小小地一块红印子心疼地不行,又是揉又是敷的,看红印子消退了这才放下心来。
“keeley,你可以吗?”拍摄中波波问他是否能够稳住情绪拍完新的一幕。这一幕中温德被送入精神病院,他以自残来表示他的抗议,他被戴上拳击帽吃饭,他被拔掉门牙因为照顾人员觉得他的牙齿会伤害到他,周围的人漠不关心,然而总有人,黑暗之中送入一点光芒。
“ok,”崔琝点头,他闭上了眼睛静了一会儿,再睁开时他是温德。精神病院的护工冷漠地丢下面包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有,温德拍打着桌子示意着自己的抗议,然而他们以为他要闹事,他被绑起来,被戴上了拳击套,嘴里被塞进了面包……崔琝表现得很稳定,稳定得甚至有些收敛,波波皱了皱眉,正打算叫停重新来一遍,忽而地,崔琝失控了。
那种感觉很难受,他想起那些日子,被关进研究院里,他疯狂地破坏他一次次地逃跑,他被关进重监控病房被人抓住被束缚着做电击疗法,在被饰演护工的演员抓住地那一刹,一瞬间,他恍惚了,仿佛那是过去的重现,他嘶哑地喊叫了一声,似是将埋在心里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他想家,想奶奶,想起过去那些已经回不去的日子,眼泪有些不可抑制地湿润了眼眶。
温德挣脱护工们的手跑了出去。这一幕并不在剧本里,几个剧场人员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导演,波波迅速了做出指示,示意摄像师跟好镜头。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和温德,那种感同身受搅着他的心,心底酸涩不已,然后他想到了莉莉娅,啊,他不是温德。
温德跪倒在栅栏门前,晃动着攀爬着可惜毫无办法,他跪倒在门前嘶哑地大喊了一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伤害宣泄出来。“我……不是……植物……”他说着,用那双黑色的眼睛乞求般地看着护工们,然而谁都没有在意他。
“great!”波波欢呼了一声宣布收工,片场员工们纷纷收拾物件,只有崔琝还跪在那里,攀着门,一点点地弯下腰。
“我需要点时间……”他告诉导演助理,情感的失控让他觉得很难受,很久很久,他维持着这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然后他捂住了眼睛,有好一阵子,才重新抬起头。
“keeley,你还好吗?”
“嗯,很好,我得去接莉莉娅了,”崔琝摇了摇头,直接坐上了自己的车。然后他趴在方向盘上,有好一阵子,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