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琝的广告拍得特别顺,既不是时尚大片也无须多少演技,早上换了十来套衣服,下午补拍几个镜头,很快就搞定。拍起来顺利效果出来好,摄影棚里的人对他的印象就特别好,虽说这孩子不怎么说话,嘴也不甜,但人听话而且一两遍马上就能听懂摄像师的意思,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各种毛病,合作起来特顺利。一支广告拍完,摄像师还特意问了他名字和经纪公司以期以后合作,听说他没经纪公司,诧异了一下,挠挠下巴精光一闪,盯着崔琝忽而笑起来:“野生的呀~”
这摄像师看着挺壮的一人,说话却是特娘,一说话尾音自动带波调,崔琝忍不住抖了抖。
“有联系方式咩?”摄像师向崔琝要了手机号码,挥挥手特别热情地送了他出门。
崔琝一头雾水地被送出门,没想出个结果来干脆不去想。时间尚早,葛舟还没下班,电话里让崔琝找个地方坐一阵子,等她下班来接他。收了老旧的诺基亚板砖机,崔琝四顾,这片儿不是写字楼就是写字楼,一楼咖啡馆奶茶店中西餐饮食店居多,没什么消磨时间的地方。他跨了步子在这片儿转圈。
这种地方人多是行色匆匆,快节奏的工作频率将周边的氛围渲染得紧张焦虑,建筑物又好似同一个流水线建造出来的复制品,暗色的反光玻璃泛着莹莹冷光,崔琝转了两圈就失了兴致,找了家一楼大厅有沙发休憩区的写字楼,买了罐雪碧,翻翻大厅里挂着的各种宣传册消磨时间。休息区里三三两两坐着好些人,一个走了又来两个,还有个卖保险的四处转悠推销保险。等到下午四点半,门外悄然停下一辆黑色豪车,先出来一个女保镖。女式西装衬得人腰细腿长,戴着墨镜拿着对讲机,英姿飒爽地走两步开了后座门。
见是枫姐,崔琝凑上前去饶有兴致地想观察观察,却不想后边一蜂窝地来了一群人,“郑总郑总”叫个不停。崔琝腿小人小,一不小心就被人推攘到了前头。
“小心!”被人推得往前一冲,吴枫眼明手快地捞起他,一手圈着他腰把他挂腰上,一手作推弧状拦开挤上来的人群。开车的司机也是个保镖,和门口俩保安三两步走上前伸开双臂想将人往后拦。
“回去回去,郑总不在这边!”正此时,车中伸出一只小胖蹄子。见出来的是个小孩,郑总确实不在这边,好几人开始往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白色面包车从车道那边歪歪扭扭地开过来,喇叭摁得“叭叭”响。这横冲直撞还时不时有个加速的开法吓得门口这群人一缩,往后又退了几人,十来个人前前后后站得松松散散。
“快刹车!刹车!往那边开!”另一保镖最初以为司机是新手上路,匆忙赶过去指挥。面包车倏忽从他身边驶过,擦过的风声刺得皮肤阵阵痛,保镖平白地冒出一声冷汗来。
“没事吧?”吴枫一手抱着崔琝,另一手护着胖小孩,往后问了一声。
“没事!”保镖应了一声,见白色面包车不停,横着往大门这边开来,背后寒毛一竖,大叫着往回赶:“那车有问题!快拦下!那车有问题!”
吴枫反应最快,右手捞起小胖子,一手崔琝一手小胖子抱着就往门里冲,门口俩保安稍稍慢些,就这当口愣了一下,白色面包车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车门一开往外踢出一条腿来。吴枫怕挨着小孩根本没法避,给踢了个正着,手上一松,两小孩已经被拖拽进车。被踢了一脚吴枫身体往后倒去,看手上两孩子都给拖进了车,脚上一弹,就这姿势跳起来,狠狠一踢,一脚踢在绑匪头上,却不想突然横里又伸出根铁棍来,一棍子将她打飞。吴枫倒飞出两三米,晕倒在地上。
她拖了点时间,俩保安上前想去拽小孩,一个刚拉到孩子手臂手上就被扎了一刀,另一个挨了一棍子,头破血流,刚才的保镖稍慢些,刚攀上车就被捅了一棍子扎了一刀。之后纷纷涌出来的保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色面包车扬长而去。
等车门关上,一群绑匪扬长而去时崔琝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一时间脑子完全转不过来,怎么回事儿?郑柯小胖子倒是先反应过来,嘴一撇“哇”地大哭起来,然后被绑匪一巴掌拍灭了。
“怎么有两个?郑家的种是哪个?”司机一段超车绕了两圈甩开后边跟上来的保镖队,平平稳稳地开到四环线外这才慢下速度,回头看见两小孩诧异了一下。
“瘦的这个,”拿棍子的打量了一下,说话一脸笃定,崔琝听着就愣。
“确定?”被枫姐踢了一脚的黄毛揉着额头反问了一句。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郑老狗的狗崽子肯定不是好货色,不是这个瘦的还是谁?”
听着挺有道理,黄毛点了点头。
这些话崔琝听懂了,郑柯也听懂了,小胖子扁扁嘴,带着哭腔开口:“我不是郑柯,别抓我!”
“看吧,瘦的!”棍子男重复道。
另俩一脸赞同。
崔琝气得破口大骂:“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姓郑的?你脑子是豆腐渣吗?”如果把他的心理活动具象化一下,现在崔琝脑子里是一溜的“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疯狂刷屏。他就是个躺枪的路人甲,可怜到躺枪之后还被人坑得不要不要的,真真是一把辛酸泪。
“你当我猪脑子吗?”棍子男拍了他一巴掌,扯了郑小胖子到他面前抖啊抖抖啊抖:“狗崽子给我好好呆着,要不然我杀了你同学!”
“看看,果然是郑老狗的崽子,被抓了还这么气定神闲,跟郑老狗一个样,呸!”黄毛和司机蹲一旁叽叽咕咕,显然是很赞同棍子男。
脑补是病,得治!崔琝肿着半张脸被他气得直抖,再看小胖子眼泪哗啦鼻涕横流的可怜状,心里气得想吐血。你tmd不是猪脑子是什么?你们到底给郑小胖子他爹加了几层光环,居然觉得我姓郑?从各种意义上说,这真心是个让人泪流满面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