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琝以前不住这边,所以对郝子仇不熟,也不知道郝子仇和王小胖是这片儿两大死对头。想到以后都要住这边,找几个小伙伴打好关系倒挺重要,王小胖和郝子仇,崔琝一甩头偏了郝子仇这边。
郝子仇知道崔琝,准确地说知道崔逼逼的大名,前年春节时和王小胖打雪仗还挨着崔逼逼一个雪球,当然,他还了好几个最后把崔逼逼给打哭了,当时他妈还压着他到崔逼逼家道歉,世事难料,没想到今年开始居然能凑成队一起当小伙伴。
“我给你去看好东西!”郝子仇这人气来快消得也快,更别提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见王小胖吃瘪他就高兴,搭着崔琝的肩说要给他看好东西。
出门才不过几分钟,崔琝不想这么早回去,遇上郝子仇招呼,他自然答应下来。
“会爬树不?”郝子仇向着那棵樟树扬了扬下巴。
崔琝摇头。
“弱鸡!”郝子仇毫不客气地鄙视他,拎了拎裤子,后退了几步往沙子堆上冲,一跃就攀上了围墙。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他利索地在樟树枝上一攀,跟猴子似爬上树,骨碌碌地往下滑,等出来时,背上多了个人。
再出来时郝子仇小心地多,不再攀来攀去跳来跳去,一步步踩得实。
“我妹妹郝子菡,”郝子仇牵着她手:“茶杯犬,最难养的那种!”
崔琝愣,有这样形容自家妹妹的吗?再看郝子菡,安然浅笑,非常淡定。
“我们去找小美女,他家动物多。”
崔琝不知道小美女是是谁,只跟着走。他心思重,年龄大,不怎么说话,只听郝家双胞胎在那里叽里咕噜倒也兴致盎然。结果没走几步路,郝子仇拎了十几次裤子。郝子菡实在看不过眼,问了一声:“你裤子怎么了?”
“没事!”郝子仇神秘兮兮地眨眨眼,敛起羽绒服露出他那根银色方扣的皮带。
“郝子仇,你作死啊!”郝子菡瞪他:“你怎么敢偷老郝的皮带?”
“嘁!”郝子仇扁嘴,继续向崔琝炫耀:“我爸宝贵着呢,古驰牌的!”看崔琝没反应,以为他不懂,又加了句:“男人的古驰就跟女人的古今一样!”
郝子菡:“……”
崔琝……他依旧不懂。
“什么叫古今?”崔琝和这个时代是断节的,这个时代8岁孩子不该懂的他自然不懂,放过郝子仇这不靠谱的货,他问郝子菡。
郝子菡跳脚:“不知道不知道,小孩子懂什么!”
“你不是小孩子吗?”郝子仇回嘴:“反正是好东西!这是我听我爸说的!”他又加了一句增强可信度。
“你不准学!”郝子菡跟斗鸡似地大叫。
大概是不大好的东西,崔琝猜。
小美女不是真美女,而是个十三岁的俊俏少年,知道小美女真身时崔琝愣了愣,难不成美女是指少年?
“不准叫我小美女!”云卿抵着门恶狠狠地瞪郝子仇这小混蛋。
“就是小美女!”郝子仇深得熊孩子的精髓,装模作样地背起来:“云朵想要衣服,花朵想要脸……”郝子仇背不下去了,又换了一句:“卿本佳人,倾国倾城!”
云卿“嗤”了他一声:“小屁孩,背错了!”
“是背错了,”崔琝点了点头,“前面首我不知道,后面那首是《汉书外戚传》里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对对对,就是这个!”郝子仇拍手。
云卿听得一愣,挑眉看崔琝。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是个小学霸。
“云哥哥,让我们进去吧!”结果还是郝子菡恳求,云卿才请他们进去。
这片儿都是拆迁户自己造的房子,云家当初分到的地靠山,在其他拆迁户眼里运气不好,在云家眼里就是好运气,他们钱多,干脆花钱买了整片山。说是山,不过是两个三四十米的小丘,当初推山造地的时候堆出来的,一开始都是石头,没价值,搬又费钱,所以云家要买审批得特快。崔琝现在看来郁郁葱葱的一片都是云家运沙运泥整出来的。云家种树植草又在山顶建了个凉亭,一到夏天这地方就是个好去处。
郝子仇三人是来看动物的。动物都在山上,一开始是两只兔子,小孩子忘了关笼子,一不留神兔子就跑山里去了,一年又一年,山里多了好几窝兔子。接着是刺猬松鼠和羊驼——后一样是云家老爷子特地从国外买来的,这几年富人特别流行养羊驼。前年还多了只猞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专抢云家狗的食物。云家的猞猁野性去了大半,除了爱欺负云家狗,和一山的食草动物相处愉快。当时云老爷子就猜这头猞猁是被人驯过的。
“我就说是猞猁,比猫大得多!”郝子仇专门带着崔琝来看猞猁,男孩子就爱炫耀,郝子仇显然不例外。这年头,猞猁都是国家保护动物,珍稀得很,殊不知在崔琝眼里,不过是只普通的山猫,以前他见多了,如今没什么感触。
“你不懂!”郝子仇一次两次都没有在崔琝这里找到成就感,学着老学究样感概。
“你又懂什么?”云卿按下蹦蹦跳跳不安分的郝子仇:“不准爬树!”
“我不爬!我就跳跳!”郝子仇晃晃肩甩掉云卿的手,眼睛却跟着树上的松鼠四处溜。
“行,你就跳跳!”云卿强调了一声,依旧抓着郝子仇不放:“你看可以,不准过去摸,小心被抓!”猞猁毕竟不是猫,对于郝子仇这等坐不下来的熊孩子,他不得不提醒。
“嘁!跟老太婆一样!”郝子仇回了他一个白眼。
云卿一瞪眼,顿时觉得手痒痒。
“郝子仇你要听云哥哥的话,要不然我回去告诉妈妈!”郝子菡“弱弱”地说道。
“告状精!”郝子仇斜眼瞄云卿,向郝子菡做了个鬼脸:“装模作样!两面派!”为了不被云卿听到,他靠着郝子菡的耳朵吹气。
郝子菡笑,在云卿没有发现的地方,暗搓搓地伸出一只手,趁着郝子仇拎裤子的时候,一扭。
“嗷!”郝子仇跳脚:“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你云哥哥!”
“告诉我什么?”前头带路的云卿回头问。
“对啊,告诉云哥哥什么?”郝子菡暗号似地眨眼。
“没!”郝子仇嘟囔了一句,往崔琝这边靠了靠。
“狼狈为奸!”崔琝听到郝子仇在骂,再看前边云卿笑得幸灾乐祸的样,他觉得云卿九成九知道这俩小屁孩发生了什么。
猞猁露了一下面就离开,端的是高贵冷艳,剩下的时间几人都在凉亭里逗兔子。这里的兔子几乎没天敌,被人养傻了,就算被摸几把也不动,依旧傻傻地吃草。郝子菡最喜欢兔子,郝子仇却是东张西望安定不下来,不一会儿就爬上树掏了只松鼠下来。云卿天天见这些兔子松鼠,此时不似郝家姐弟这般有兴致,只是坐在石凳上吃零食看这些傻乎乎的动物被调戏。崔琝对兔子松鼠也没什么兴趣,以前他父王还是太子的时候,一度养过他国朝贡来的珍禽异兽,兔子松树什么的真算不上什么稀奇。一时间,凉亭里只听得见两人“格机格机”吃薯片的声音。
“咳咳,”云卿清了清口,觉得自己该找个话题聊聊:“你不去玩吗?”他只知这孩子叫崔琝,其他一概不知,偏郝家的龙凤胎自顾自玩去了,让他这个做主人的有些尴尬。
崔琝摇头。
这孩子真安静,和郝子仇这熊孩子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卿越发温和:“不喜欢小动物吗?”
“不是,”崔琝摇头,想说兔子松树没什么稀奇的,又觉得这样对主人太不客气,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太幼稚!”
云卿:“……”让他这等天天放学逗兔子的情何以堪?
“咳咳……你几岁?”
“8岁。”
云卿:“……”八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幼稚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