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睿十岁这年,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一些简单的朝务了。
皇上的身体虽然并无大碍,可是却劳累不得。
皇上以此为由,直接就将大权下放。
除了摄政王之外,方轻阑和康王李庭希,也都算是朝中的肱股重臣了。
军务方面,有冯知寒和安子轩等人打理,震慑边关,倒也还算是安宁。
皇上批阅了一些重要的奏折之后,便由总管扶着回去休息了。
之前因为皇长子病逝,皇上一度缠绵病榻。
所以,摄政王和太子,都不敢对皇上的旨意有半分的违背了。
父子二人都在御书房里与那些奏折较劲。
摄政王待皇上离开之后,又看了几本,随后活动了一下胳膊。
“睿儿,本王去看看你三弟是不是又去捣乱了。你先处理着。”
“是,父王。”
李睿表情恭肃。
对这位父王,除了敬佩,便是孺慕之情了。
谁知道,摄政王从御书房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
李睿低头与那些奏折较劲,没想到,刚处理了一摞,又被人摆上了一大摞。
“怎么还有这么多?”
“回殿下,这些都是摄政王未曾批阅的。”
李睿傻眼。
“既然是父王的,为何让孤来批阅?”
“回殿下,摄政王已经带着三公子回府了。说是要带他去给王妃买点心,便先走一步了。”
李睿气得咬牙切齿,将笔重重一丢。
“父王,你好狠的心!”
纵然再气,可是那一摞高的奏折,也得批阅。
据说,这一日,太子殿下从御书房出来时,早过了晚膳的时辰。
两日后,李睿得了皇上的准许,回王府给母妃请安。
“参见太子殿下。”
李睿抬了抬手,“免礼吧。我母妃呢?”
“回殿下,王妃正在陪三公子读书呢。”
“快带孤去。”
走了几步之后,身边的侍卫小声道,“殿下,王爷刚刚去了兵部,原本要回府,听说半路上又被皇上的一道旨意给叫进宫了。”
李睿唇角微弯,笑得一脸坏。
“母妃,孩儿回来看您了。”
李睿喊得有些夸张。
不过,安潇潇倒是很吃这一套。
笑得一脸欢喜,仿若是盛开的牡丹一般,光彩照人。
“睿儿回来了,母亲可是有好几天不曾见过你了吧?”
“有三天了。孩儿想回府住,可是皇伯伯说最近身体不适,让孩儿处理一些政务,天天都晚了,所以,便不得不住进东宫了。”
安潇潇也知道这些日子儿子辛苦了。
仔细地瞧了他几眼之后,便拉着他的手,先把了脉。
这是安潇潇的习惯了。
对此,李睿亦是习以为常。
虽然这几年宫里头安分,可是安潇潇仍然不放心。
许是因为想到了当年皇上的父亲,以后后来皇上身上屡次中毒,所以,在这一方面,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九月这几年跟着你两头跑,可带出来了几个可用之人?”
九月的医术虽不及安潇潇,却也是不比太医院的那些差。
安潇潇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让九月贴身照顾着他。
“回母亲,九月姑姑厉害着呢。”
安潇潇抱着他,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亲。
李睿嘻嘻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娘亲亲有什么不对的。
反倒是笑得一脸狡黠。
若是父王在这里,必然是得气得头顶上冒青烟了。
清澈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李睿小声道,“母亲,孩儿听说最近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很是不错。要不,我们带上二弟三弟,一起去尝尝?”
“也好。”
“母亲,还是不要摆王府的仪仗了吧?”
安潇潇会意,伸手在他的眉心轻点了一下,“鬼机灵。娘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话落,还是吩咐人一切从简,连马车也不用安排,她陪着三个孩子一起走走。
说是一切从简。
可是王府的人哪敢大意?
青越找人扮做了平民,暗中跟着,生怕这几位祖宗再出什么事儿。
他这边紧张,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些侍卫自然就更紧张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只能是找王府的下人来想办法。
到了酒楼,发现果然是生意兴隆。
“几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可还有雅间。”
“有的,您几位随小的来。”
小二前面引着路,没上二楼,反倒是走过穿堂,到了后院儿。
又沿着廊走了几步,再见一月亮门,之后,进入一间清幽雅致的小院儿内。
“主子请,小的立马就去安排酒菜。”
“去吧。”
安潇潇的眉眼微挑,
“这是你的地方?”
“算是吧。儿子也是听从父亲的教诲,想着对坊间的事情,当多了解一些的。”
说白了,就是要多打听些消息。
而酒楼这种地方,自然是那些勋贵名门们比较爱来的了。
而且这里的装潢一流,菜品一流,这价格更是一流。
普通的百姓们,自然是吃不起的。
所以说,主要还是为了监督那些名门高官,岂是真的对坊间事感兴趣?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的心计筹谋,安潇潇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安儿,你带小三儿去院子里玩儿,娘亲有几句话要叮嘱你大哥。”
“是,母亲。”
三公子撇了撇嘴,“娘亲坏坏,我不是小三儿。”
自打从娘亲的嘴里得知,这小三儿是那种人人喊打的人渣之后,便一直拒绝这样的称呼。
可是偏偏安潇潇恶趣味,他越是拒绝,自己就越是要这么叫。
而且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便是连摄政王和太子等人,都唤他小三儿了。
于是,三公子无可奈何地认命了。
“娘亲,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睿儿?”
屋子里只他们娘儿俩,太子殿下的高贵冷漠,尽数褪去。
在安潇潇的面前,他就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想时时刻刻守着娘亲撒娇的孩子。
“你师父最近来京城的时间有些少,你的功课可都跟上了?”
李睿明白,母亲说的功课,可不是上书房那些师傅们留的功课。
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每天都有练习。”
“好孩子,你年纪小,可是手头上的事情却不比一个大人少。再怎么聪明,你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李睿脸上有些错愕,一时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
“政务方面,你到底是还不成熟。许多事情,你做的决定,要么就是考虑地不周全,要么就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所以,还是应该多听听大臣们的意思。”
“是,母亲。”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担心。
让孩子这么小就接触政务,其实并不太好。
特别是现在有些决定,甚至直接就是让他做的。
万一再将他养成了专横跋扈的性子,将来与江山社稷,可是没有半丝好处。
李睿虽然不太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是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能力不足。
正如母亲所说,他再早慧,也只是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怕是正想着如何躲懒,或者是在学堂里安静地读书呢。
“你今日就只是为了陪我一起来这里尝尝菜?”
李睿低头笑了笑,没出声。
母子四人在这里用过午膳之后,小憩了一会儿,便被李睿叫醒了。
“母亲,听闻东城的花市新到了好多品种的花,不如咱们去看看?”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不管是宫里,还是摄政王府,什么稀奇名贵的花草没有?
何需再去花市看看?
这孩子到底是想玩儿了,还是另有原因?
母子四人再度去了花市。
只是他们前脚刚离开了这家酒楼,后脚,摄政王的大驾便到了。
得知他们刚刚离开,王爷的脸都绿了。
很快,一名暗卫来报,“回王爷,王妃和几位小主子一起去了花市。”
澈公子咬咬牙,“臭小子,敢跟我玩儿阴的!”
等到澈公子到了花市,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哪里就那么好找了?
等到澈公子将花市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王爷,王妃和几位小主子上了马车,去靖国公府了。”
靖国公府,也便是以前的靖安侯府了。
澈公子这次是真被气到了。
哪个当老子的,乐意被自己的儿子耍?
等到澈公子快到靖国公门口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传旨了。
“王爷,皇上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急事。”
澈公子皱眉,“何事?”
“回王爷,是南蛮的国使到了,另外,还有几个偏远部落的首领也一并来了,说是这两天就要进京了。皇上召您进宫,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澈公子有心不去。
可到底是皇上的口谕。
哼了一声,转了方向。
等到他们母子四人回府的时候,天色都黑透了。
回到府里,太子去他自己的院子休息。
安潇潇将他叫住,“睿儿,他是你父王,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李睿脸色有些窘迫,没想到,还是被母亲给识破了。
李睿哪里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更为严苛的训练和功课。
至于这些是不是摄政王老人家授意的,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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