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可儿一步一步靠近澈公子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狠戾。
或许是幻想太过美妙,所以,对于外界的某些变化,竟然也不那么敏感了。
直到宋可儿察觉到了胳膊上的一丝痛楚,随后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小童,再之后,便被一个用力,甩出了书房。
宋可儿的一声尖叫,几乎是惊动了府里上上下下。
等到钟离夫人等人赶到的时候,宋可儿已经是香肩裸露地躺在了书房外的一株桂树下。
旁边,站着两名护卫,正是平时跟在澈公子身边的人。
钟离夫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定然是这个宋可儿不安分,才会惹恼了钟离澈。
身为他的母亲,自然知道他是什么脾性。
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没有丫环在跟前服侍,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只可惜,总有那么几个不自量力的人,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眼前这个半晕着的人,可不就是如此吗?
钟离夫人抬眼,注意到院子里的护卫总共不下十人。
这下子可好了,宋可儿衣衫不整的样子,算是被人给看了个真切。
只怕过了今晚,这个宋可儿的名声,也就算是彻底地败坏了。
还好,只是出在了钟离府。
钟离夫人当机立断,立刻下了封口令下去。
随后,思索一番,还是让人将宋可儿送回院子,自己则是差人去请了老爷,随后去了老夫人那里禀报。
既然是老夫人疼在了心尖儿上的人,总要知会她一声的。
不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又说不清楚了。
老夫人的胡搅蛮缠和蛮不讲理,钟离夫人自然是见识过的。
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地解决,她担心老夫人转头就会去找安潇潇的麻烦。
老爷听说了此事之后,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早知宋可儿被养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老夫人将她带走的。”
这话,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一个庶子庶女,养在了夫人名下,哪一个不是好好的?
便是府里头的丫头,都不敢做出这等有损名声之事,更何况是一位主子了。
虽然宋可儿在府里的身分略为尴尬一些。
可是这么多年,钟离府可是一直不曾亏待了她。
每年给二房那边拨过去的银两,哪一次不是按正经主子的份例给她发放的?
竟然还不知足,敢肖想钟离澈了。
老夫人听说了此事,自然是无比恼怒!
宋可儿去前院的事情,说白了,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甚至于,她还特意让自己身边的嬷嬷从旁怂恿了几句。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老夫人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的。
她只是觉得,这个宋可儿当真是不堪重用!
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简直就是丢尽了她的脸!
“知道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半点风声去。不然的话,我们钟离府的面子也没处搁了。”
“是,母亲。儿媳已经让人下去吩咐了。此事若是再有人提及半句,立马杖责二十,发卖出去。”
“嗯,很好。就这样吧。可儿那丫头如何了?可叫了大夫过来看看?”
“这倒没有,不过,儿媳过来之前,清流倒是有话让儿媳跟母亲说一声。”
“什么事?”老夫人心里烦燥,自然是巴不得让他们赶快走。
“他说,宋可儿若是再继续留在府里,他便要带着潇潇搬出去住。哪怕一时找不到住处,他去靖安侯府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怒了,“这是什么话?我们澈儿难道是上门女婿吗?不像话!”
老爷一听也觉得不妥,“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也不劝劝?”
钟离夫人轻叹一声,“老爷,妾身如何能不劝?只是,他让妾身看了一眼那碗热汤,又让府医给验过了,说是可儿特意送过去的汤里,被下了药。”
钟离老爷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个宋可儿,当真是胆大包天!她想做什么?一个内阁女子,从哪里学来的这等不要脸的招数?”
这话,也正是钟离夫人想问的。
人是一直跟在了老夫人身边的。
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低贱招数,到底是跟谁学的?
老爷的话音一落,老夫人那里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这不是典型的指桑骂槐吗?
可是宋可儿一直跟在她身边是事实,今天晚上被人逮住了,也是事实……
老夫人面色尴尬之余,眸子里尽是怒火。
无奈之下,只好佯作头痛,这才将他们夫妻给打发走了。
路上,钟离老爷的气色极其不好,走着走着,猛地一下子收住了脚步。
“那药,大夫可有说会不会伤身?”
“府医说,就是一种催情的药物。若是中了此药,就必然要与人交欢,若是不然,只怕是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那清流他?”
“老爷放心吧,清流察觉那补品有问题,自然是不肯真的喝下的。只是一试,便将宋可儿给试了出来,他当下大怒,便让人将宋可儿给扔了出去。”
这也直接导致了宋可儿昏迷不醒。
老爷气得一个劲儿地在原地跺脚!
“这个作死的东西呀!连我都不敢轻易地去招惹这个孩子,那个宋可儿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钟离夫人的面色微变,快速地伸手扯了一下老爷的衣袖,“老爷莫不是气昏了头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父亲,他还敢对您不敬?”
老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左右看了一眼,佯装无事,哼了哼,继续往前走了。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因为安潇潇实在是困极,又知道那两个丫头不放心,定然是去看情况如何了,所以也压根儿不去多想,早早地睡了。
七月和九月看到她们姑爷对宋可儿是半分的怜惜之心也没有,也彻底地放心了。
早上,七月脸上的笑,几乎是藏都藏不住了。
不一会儿,九月笑眯眯地进来了。
“小姐,府里又发生大事了,想不想知道?”
安潇潇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发钗,“又是宋可儿?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昨晚的事情,是今天早上的。”
安潇潇一愣,“今天早上?”眉目一转,“难不成,那丫头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九月瞪眼,“小姐您猜得果然是准!”
安潇潇一怔,这一次,她真是猜的。
对于宋可儿,她还不屑于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早上宋可儿听到身边的丫头将昨晚的事情细述了一遍之后,便哭闹着不活了。听说都准备好了,正想着自尽呢,就被夫人派来的人给打断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注意到了九月的用词,不是救下来,而是打断了。
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是宋可儿没死成,是一件挺遗憾的事儿似的。
“夫人派去的人说,已经在为她张罗婚事了,若是她再不知好歹,胡乱闹腾,便直接将她送到了庵堂里,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吧。”
安潇潇挑眉,夫人这一招,倒是高!
宋可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一辈子念佛诵经?
在她的心里,只怕是有着无尽的*。
而勾引澈公子,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像是宋可儿那样爱耍心机的人,看似深沉不好猜,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写在了她的眼睛里的。
她那种人,眼睛里看到的,除了权势,便是富贵。
失了澈公子这一条路,她还有别的出路可选,所以,断然不会将自己给逼进了绝境去。
所谓的自尽一事,也不过就是为了显出自己对于昨晚之事的委屈,同时,也有着逼迫钟离夫人的意思。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是在澈公子的书房里出事的,澈公子,多多少少,也应该负点儿责任吧?
只是她可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地戏剧。
这一次,便是连疼爱她的老夫人,都不屑于再替她说话了。
所以,除了老老实实的,宋可儿,似乎是再也没有了其它的路可选。
对于这一次澈公子故意挖个坑给宋可儿跳的事,安潇潇倒是表示很满意了。
自己作死,那可怨不得别人。
若是她对澈公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便是澈公子自己在书房睡上一个月,也断然不会出这种事。
那么,丢脸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宋可儿了。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咎由自取!
宋可儿安分了,安潇潇自以为那么,不能说天下太平了,至少,自己的眼前,总算是干净了一些。
当然,老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宋可儿不得不忍下来,承受自己酿的苦果,可是老夫人那里,只怕因此一事,不仅不会对她和澈公子改观。只怕会更为痛恨他们两个了。
安潇潇猜想的没错,老夫人的确是从心底里面恨极了他们夫妻。
宋可儿一直跟在了她身边,所以老夫人对她自然也是十分疼爱的。
更重要的是,老夫人多年来,也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这样贴心的人来服侍。
在她眼中,宋可儿又乖巧听话,所以,留在府里,既能做自己的眼睛,又能做自己的臂膀。
这样的人,自然才是最好用的。
说到底,老夫人可不是真的多么心疼宋可儿这个丫头。
只是觉得自己用着顺手而已。
如今折也就算是折了。
老夫人的心里,真正疼爱的,还是二房的那些子嗣,至于这个宋可儿,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奴婢罢了。
当然,这一点,安潇潇等人自然都看得明白。
唯有宋可儿一直看不透,总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地疼爱她,却从来不曾想过,老夫人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去疼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接下来几天,钟离夫人都在帮着宋可儿相看人家儿,最终,还是选定了京中的一位富商。
倒不是钟离夫人想要委屈了宋可儿,实在是以她的家世,想要嫁入高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想嫁入官家,那也只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儿,那样的人家,条件也未必就真的好。
再说,钟离夫人也是不想让宋可儿以后再借着钟离府的这点儿关系给她找麻烦,自然而然地,也便想着将她嫁给商户,如此,以后最好是不再往来了。
事实上,钟离夫人想的不岔。
只是,在宋可儿眼里,钟离夫人就是觉得她碍眼了,所以才会将她许配一商户。
在大渊,商户的地位,自然是远远不及官家的。
安潇潇没有再去理会此事,一心想着,要不要让璇玑阁的人来跟澈公子见个面。
毕竟,若是以后再有个什么事儿,万一误伤了对方,可就不好了。
“小姐,表少爷来了,执意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