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安美华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也太蠢了。
她不过一内宅女子,拿什么来跟这些权势的操纵者来谈条件?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出了这张脸,这具身体,她还有什么?
如果她有安潇潇的身分,李庭玉也不见得真的就敢这样对她动手。
如果她有安潇潇的脑子,那她压根儿就不会毫无准备地来赴约。
现在好了,她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在想着自己的富贵荣华的美梦。
真不知道,是该笑她天真,还是该骂她蠢!
安美华现在是又羞又怕,身上的衣衫,已是被其褪了大半,大红色的肚兜裸露在外,如白藕般的胳膊,早已是光溜溜地呈现了出来。
安美华想叫,可是对上了这样的四皇子,她却是不敢叫,也不能叫的。
一旦引来外人关注,她定然是说不清楚的。
别的不说,就凭着两人悬殊的身分,也不会有人信她,只会偏信于李庭玉的。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李庭玉三下五除二,已将她给剥得干净。
安美华既怕,又冷,已是瑟瑟发抖,只想大哭。
可是出于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她又着实不敢叫出来。
安美华这样的反应,无疑,是极得李庭玉的欢心的。
安美华只觉得羞愤不已,她想跑,想挣脱现在的一切。
可是李庭玉本身就是习武出身,又是男子,天生就在体力方面占有优势,哪怕是安美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是无法逃脱的。
只是,安美华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浑身赤裸,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垂死的鱼一般时,李庭玉,却突然停手了。
安美华自己也被吓到了。
她真的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四皇子竟然就这样生生地收手了。
此时,安美华的脑子里是有些懵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将自己给扒成了这样,却不再愿意碰自己一下了。
没错,此时的李庭玉,的确是站在了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就只是有些鄙夷地看着她,并没有任何想要再继续上手的意思。
安美华的脑子里只觉得一下子就空了。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要了她,那么,对于安美华来说,总算还是与四皇子挂上了勾,将来,在府里也会有些底气。
可是现在,四皇子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愿意再碰自己一下了。
安美华赤条条地半躺在了床上。
身上早已是空无一物。
白花花的身子,就这样静静地摆在这里,似乎只是在供人赏玩。
直到李庭玉轻嗤一声,安美华才反应过来,脸色倏地变白,然后四处寻找自己的衣物,想要给自己穿上。
只是动作进行到了一半,安美华又停下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落在了四皇子的眼中,只怕是连一个小丑都不如吧?
安美华咬咬唇,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彻底地沦为了四殿下的奴隶,无论他要,或者是不要自己,她这一辈子,都休想再摆脱他了。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安美华立马就清醒了许多。
突然转过了身子,然后让自己的正面,就这样赤裸裸地殿现在了四殿下的身前。
李庭玉此时已是撩袍坐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安美华。
相比于安美华的赤身裸体,李庭玉则是衣装整齐,便连头冠,似乎也是未动分毫。
如此明显的比对,让安美华的心底再生羞愤之意。
只是,如今这情形,她已是无路可退。
在她的认知里,她的身子已经被这位四殿下看光了。
她的人,此生此世,都只能是他的了。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女子的第一反应。
安美华站直了身子,让自己胸前的挺立变得更有吸引力,然后,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在四皇子有些怪异的眸光中,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李庭玉不是太监。
对于女人,他当然是会有反应的。
只不过,十四岁便开了荤,有了女人,李庭玉当然知道,女人,到底应该如何调教。
刚刚一上来,直接就将安美华给扒了个精光,并不是他真的有多饥渴。
安美华这个女人的确有用,可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地放低了身段。
他李庭玉乃是堂堂的皇子,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姓安,且住在了靖安侯府里,他岂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刚刚的一切举动,也不过,就是想要将安美华所谓的尊严,彻底地摧毁。
虽然,在他的眼中,这个安美华与其它向往荣华富贵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仍然愿意,玩儿一玩儿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至少,他能玩的更开心一点。
李庭玉一手支在了桌子上,然后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
眼睛,则是时不时地瞟向了安美华,可是却再也没有其它的动作。
李庭玉的反应,让安美华彻底地乱了阵脚。
她倒宁愿刚刚四皇子强上了她。
那样,至少还能说明,四殿下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或者是真的想要占有她。
可是现在……
安美华的心里没底了。
她不确定李庭玉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能确定,她现在在李庭玉的眼中,到底是一个女人,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玩偶?
屋子里的气氛,极为尴尬。
李庭玉的表现,始终如一,面色淡淡的,还有些润润的。
只有安美华,脸色青青白白,变幻不定。
安美华这样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地上有些凉。
她本就是赤足站在这里,再加上自己现在又是裸着身子,自然是感觉到了冷。
紧紧地咬着嘴唇,她实在不知道,下一步,她应当如何了。
或许是李庭玉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真是半分都不如你姐姐。至少,你姐姐还知道主动引诱鲁世子。你呢?”
引诱?
安美华快速地抓住了四皇子嘴里的关键词,却又有些糊涂了。
她现在这样子,还不足以引诱到他吗?
到底是未曾出阁的姑娘,对于这情爱一事,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感触?
自然,在其它方面,也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技巧了。
李庭玉朝她招招手。
安美华这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然后再次感觉到了地上的冰凉。
“跪下。”
安美华怔了一下,可是一对上了四皇子那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一下子脑子就空了。
什么也没敢想,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李庭玉对于她的反应,可是相当的满意。
随后,安美华便看到了四皇子开始宽衣解带。
不对。
更准确地来说,四殿下只是露出了他的下半身,然后,便开始肆意地蹂躏起了她。
……
这一天,注定是让安美华终生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也注定是让安美华感觉到了最强劲的羞辱的一天。
直到回到了靖安侯府,她的神智仍然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似乎是完全就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丫环进来,说是备好了热水的时候,安美华才反应了过来。
将所有人都遣退,她才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沐浴。
当衣衫尽落,她脖子以下的地方,便露出了无数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并不是因为四皇子对她的疼爱而留下的欢爱痕迹。
而是四皇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拧打之后,才会留下的。
泡进了浴桶里,安美华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地没有指望了。
拼命地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存在感。
终于,安美华开始失声痛哭!
她好悔!
后悔自己万不该贪恋富贵,以至于到了现在,竟然是变成了这副样子。
若是被人知道,她竟然被人那样的羞辱,她当真是不要活了。
等到哭够了,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安美华又开始不停地干呕着。
特别是一想到了四皇子那样龌龊的举动,她真是想不停地吐,直到自己的肚子里所有东西都给吐干净了。
事实上,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吐过一次了。
从浴桶里爬出来,顾不得身上的水渍未干,便拿着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嘴里灌。
然后再拼命地漱口。
直到大部分的人都歇下了,安美华才将自己的贴身丫环小荷叫了进来。
也便是之前陪她一起去茶楼的那个丫头。
她知道,小荷定然能猜到一些,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可总会有些察觉的。
总要先想办法,堵住她的嘴。
想到两日后,自己还要再去见那位四皇子,安美华除了觉得恶心之外,就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四殿下根本就不是人!
这一晚,安美华几乎就是在惊恐和不安中度过的。
一晚上,除了噩梦,还是噩梦。
对于安美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安潇潇并不知情。
事实上,她对于安美华也并不怎么关心。
只要她不危害到侯府的利益,她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想攀龙附凤,是她的事。
能不能成,也是她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安潇潇对安美华,就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安美华来对她和哥哥不利,安潇潇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安插了两个眼线。
这日,安潇潇简单地打扮了一下,然后先去了康王府,随后,再一道进宫了。
原本,安潇潇是不想进宫的。
总觉得她跟皇宫是八字不合,只要进宫,定然有事。
可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说是因为治好了六公主,要对她表示感谢。
这份情面,总不能不给皇后吧?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哥哥和李庭希的叮嘱,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宫了。
凤仪宫内,景致非凡。
皇后头戴凤冠,手上还戴鎏金镂空护甲,纵然是未着那等雍容大气的朝服凤袍,此刻看上去,也是颇具威仪。
初一进殿,安潇潇看到她之后,便心生几分的苍凉感。
世间多少女子,无不向往着那个位置。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母仪天下的背后,是血腥、是残忍、是阴毒、是痛苦!
安潇潇深吸一口气,跨入殿内,一眼便瞄到了两侧摆了不少的牡丹花。
牡丹雍容富贵,且被称为花中皇后,各色各式的牡丹摆在这凤仪宫中,倒也合适。
“本宫这几日觉得这天然的花香气倒是不错,所以便舍了薰香,日日让人更新着这些牡丹。弟妹觉得这香气如何?”
康王妃浅笑,“臣妇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的雅致。臣妇是俗人,也只会办些俗事。”
皇后笑嗔了她一眼,“瞧你这张嘴,总是这般地不饶人。快来坐。”
康王妃与皇后是妯娌,这样私底下笑闹几句,自然也不算什么。
安潇潇行了礼,得了皇后的准许,这才落座。
康王妃因为要进宫,自然也要好生地打扮一番,她原本就比皇后年纪小,而且在王府里头的日子过得又顺心,这面容上,看上去也就更比皇后年轻了几分。
此时,康王妃头上梳着高高的牡丹髻,簪着的翡翠金步摇,手上虽然未曾戴护甲,可是腕上的翡翠镯子,却比那些金银,更要抢眼。
康王妃的性子较软,而且在京城里,也一直都有人缘儿好的名声,如今,这满身的珠翠,将她平和的面容也生生带出几分雍容华贵来,即使是在皇后的身侧,也毫不逊色。
只不过,皇后身上的气场更为强大一些。
若是将皇后比做了气势巍峨的连绵山脉,那么,康王妃,就更像是一道溪水,没有大起大落,只是静静地流淌着。
只怕也正是因此,皇后才会在众多的妯娌之中,与康王妃走得最近。
皇后在康王妃的身上,感觉不到受威胁的气势,自然,也就乐得与她多来往了。
“之前多亏了有弟妹提醒,才让六公主得以平安脱险。安小姐,今日召你进宫,也不过就是想问问你,想着要何赏赐?”
安潇潇缓缓笑着,笑容如同春天柳叶上的水滴,轻飘飘的浮在上面,可是,似乎又有些不那么真实。
“多谢娘娘了。六公主能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至于臣女,无所求。”
皇后听了,略一沉脸,“诶,哪能无所求?有功便是有功,你何需自谦?”
“回娘娘,非是臣女自谦。只是之前娘娘已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臣女觉得已经够了。”
皇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欢快。
“弟妹,你听到了吧?今日本宫算是见着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觉得富贵这东西够了的。”
康王妃也不自觉地抿唇笑了,回头看她一眼,语气里有些宠溺,“潇潇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打小儿便是如此。她觉得够了,便是够了,从来都不贪心。”
“是吗?儿时便如此?”
康王妃点点头,“臣妇还记得,幼时,她与幻幻一起吃点心,因为当时桌上就只那一盘了,两人又都爱吃,幻幻便连拿了几块儿放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潇潇只是一只手拿了一块儿,说只吃两块便好。”
“那是她懂得谦让吧?”
康王妃摇头,“非也。后来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可是潇潇却果真是一口也未再吃。”
康王妃今日举这个例子,其实也是想要提醒一下皇后,安潇潇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她说要的,就一定会要到手。
她说不想要,你硬给了,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康王妃这话说得隐晦,不过皇后也是聪明人,自然一点便透。
“原来如此,难道安小姐小小年纪,便懂得知足常乐这样的道理。”
安潇潇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皇恩太盛,也未必就是好事呀。
之前她收皇后的赏,顶着的名目,是她救了六公主。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若是皇后再赏,只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有些猫腻了。
安潇潇喜欢简单的生活,但凡是有可能影响到了她和哥哥的,她都想直接拒绝。
只不过,因为这一位的身分特殊,所以,才不好直接推拒。
不多时,便听到了殿外有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您慢点儿走,安小姐才刚来,不会只是坐坐便出宫的。”
皇后闻得此声,再次轻笑,“这孩子,一听说你要进宫了,就说什么也要过来亲自谢谢你。”
“母后。”
皇后刚说完,六公主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咦,康王婶也在。安姐姐果然还在,我就怕她们骗我呢。”
“怎么会呢?你呀,这身子才刚刚好起来,莫要再乱跑了。”
“是,母后。”六公主这才乖乖地福了身,两只眼睛转了转,“母后,你和王婶儿聊吧,我带安姐姐去御花园走走。”
皇后笑得有几分无奈,转头看向康王妃,“瞧瞧,这是嫌我们无趣了。”
康王妃笑得温和,“年轻的孩子,大都如此,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皇后想想也是,便不再为难她们,让她们出去走走了。
六公主拉着安潇潇往外走,其实多少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的。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与这位六公主,可着实是算不得多亲近多熟悉的。
出了凤仪宫,六公主才松开了手,两人分别上了软轿。
“安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些日子,母后在宫里整治规矩,我连自己的宫门都不能出。”
安潇潇挑眉,这位六公主是真的天真,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试探她?
皇后为何突然要整治后宫,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突然中了这蜱虫的毒?
“我身边的宫人,又被换了一茬新的。”
这一句,六公主说地声音较轻。
又?
安潇潇蹙眉,看来,这位六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只怕,她被人算计了不是一次两次,不然,也不会频频地更换宫人了。
“怎么拐弯了?前面走不得吗?”
安潇潇猛地回神,看到一名内侍小声回复。
“回公主殿下,前面正在清道,说是皇上要从那边儿过来,咱们这会儿走这条路,只会惊了圣驾,所以,才想着拐个弯儿呢。”
六公主似有不解,“这个时辰,父皇一般都是在御书房的,怎会突然来这里?”
内侍似是没料到六公主会在这等小事上如此纠结,一时也不知当如何反应,只是再弯了弯身子,表示自己只是一介奴才,其余的,实在是不知。
一旁的安潇潇,始终不急不缓,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多余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宛若是超然于世外的高人一般,不参与到任何的争执之中。
只是,表象,常常都是假的。安潇潇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处,却含着一抹冷而凉的寒意,她可不相信,真的这么巧。
正如六公主所言,皇上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来后宫?
皇上是不是明君,她姑且不做评价,可是这位皇上向来勤政,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软轿,还是换了另一条路走。
安潇潇始终都是提高了警惕,跟在她身边的九月,也时时地左右瞧着。
果然,在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也应该转弯的时候,突然走出来几个人。
安潇潇的眸光一紧,却未动声色。
倒是前面领路的太监拔尖了嗓子,喝了一声,“放肆!何人在此惊扰六公主?”
其实,不用喊,安潇潇已要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了。
然后,便是听得六公主的一声惊呼,“三表哥?你怎地在此?”
安潇潇的轿子,也随着六公主的示意下,都纷纷放了下来。
六公主走下来,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正是凤家的三公子凤齐骏。
“哦,先前过来给姑母请安,看到姑母殿中的牡丹漂亮,原想着求一盆带回去的。可是姑母舍不得,便差人引我到御花园的花房看了看。”
此时,六公主才注意到,后面的两名内侍手上,都抱着一个花盆。
“表哥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呀,既然已得了花,自然也没道理再赖着不走了。”
六公主似乎是有些不舍,“三表哥许久都不曾进宫看我了。今日进宫,母后也不曾派人告知我,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吧?”
凤齐骏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然后有些犹豫,“这个,怕是不太合适,我看你已经有别人陪你了,便不打扰了。”
“三表哥,可是之前你送我的那只鹦鹉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你帮我训训它吧。”
凤齐骏为难地看了一眼安潇潇,“这位是?”
六公主这才想起,两人并不认识。
“安姐姐,他是我三表哥,凤齐骏。三表哥,这位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安潇潇了。”
凤齐骏立马有些惊诧道,“这位便是靖安侯府的安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凤齐骏在初一见到安潇潇的时候,便觉得惊艳。
若非是自己的定力极好,只怕也会抵制不住,流露出一些倾慕之色了。
想到了之前从姑姑那里听到的一些传言,想不到,安潇潇除了医术卓绝之外,竟然还生得如此漂亮艳绝。
在凤齐骏不动声色的打量目光下,安潇潇的神色平淡,没有一丝儿的激动,反感或者其他的情绪。
毕竟风安骏在京城也是极其闻名的几位公子之一。
不仅人生得俊美,而且才识极好,又得皇上器重,听闻其在京城的名望,也是不逊于小魔王李庭希的。
只不过,李庭希是以混不吝出名,人家凤齐骏,则是以温文尔雅出名的。
安潇潇任由他打量,并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多余的情绪显露出来,凤眸里两汪清清的水波,就像是春日里的清泉,只有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舒服和惬意。
不过,也正是因为安潇潇的这份淡然和平静,反倒是让向来自制力极好的凤齐骏,失了态。
凤齐骏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时候,连忙拱手行礼,倒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派。
安潇潇微微一笑,对于今日的这一场偶遇,她倒不是那么反感。
至少,这位凤公子看起来,不是一个没脑子的。
安潇潇最无法适应的,就是跟没脑子的人打交道。
“安姐姐,我宫内养了几只鹦鹉,都是三表哥送我的,只是三表哥不在,那些鹦鹉也不说话。让他陪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安潇潇低头,“自然是由公主做主了。”
六公主顿时表现得十分雀跃,拍了几下手,便下令一路朝着自己的宫殿行进。
因为离得也不远了,索性便弃了软轿,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
“对了,安姐姐,你的医术这么好,是因为你幼时身体弱,所以才会慢慢地喜欢上了学医吗?”
安潇潇点头,“算是吧。”
三人慢慢地走着,快到六公主的寝宫时,安潇潇注意到,右侧有一处宫殿,看起来格外的清静。
“想不到,此处竟还有一处如此幽静的宫殿,倒是躲懒的好去处。”
安潇潇这话,自然就是在半开着玩笑。
不料,六公主的脸色,却明显地白了一些。扭头看了一眼右侧,看到有一节枝桠探出了宫墙,向着阴沉沉的天空,远远看去,像是要将天空的厚重刺出口子来,有些狰狞,有些刺目,还有着几分斑驳的静谧。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又笑道,“原以为宫里人多,定然热闹,不料,竟还有如此安静的所在。想来春日在此赏花,冬日来此看雪,当是别有一番滋味。”
凤齐骏也没有注意到六公主的不同,竟然也附和着。
“安小姐所言极是。嚣嚣尘世,能寻一个静谥之所,实属不益。所谓的静,又不能太过死气。如今这宫里闹中的静,方为修身之良所。”
这是什么谬论?
安潇潇虽然心底里不能认同,可是表面上,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潇潇察觉到,六公主的脚步,明显就加快了一些。
说话间,三人离那座宫殿,已是渐行渐远。
回头望去,安潇潇仍然有了几分怪异的感觉,仿佛,这宫殿也是有着灵魂一般,静悄悄的如同蛰伏的猛兽,独立在红墙朱瓦之间,却透出一股与人不同的阴戾气息。
六公主此时的脸色胀红如血,只是因她微微低着头,再加上那二人又都在聊着彼此都极为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六公主的不同。
无人察觉,六公主此时,只觉得自己涌上面皮的血液,似乎一股脑的想要冲出她薄而细嫩的肌肤,就这么直接喷洒出去,否则,无以得到舒缓。
总算,到了六公主的寝宫。
安潇潇不同于凤齐骏,首先,她站的位置,原本就离六公主较近,再加上她心思细腻,早早地便察觉到了六公主的不同。
而凤齐骏所以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安潇潇给吸走了。
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美艳无双。
恨不能将她的音容笑貌,都刻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一般。
凤齐骏眼底里所流露出来的倾慕和欢喜,是掩饰不住的。
而凤齐骏似乎也是直爽之人,并未想过要掩饰,要隐藏。
如此,反倒是显得他落落大方,是真正的君子了。
安潇潇长长的睫毛微垂,举手拂了拂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水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摆动,只这一个动作,在凤齐骏看来,便已是美到了极致。
果然,美人如斯,无论做什么,都是极尽风雅美丽。
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裙子上精致刺绣的牡丹花瓣缓缓摆动,像是随风轻移活了一般。更将安潇潇的气质衬托得尊贵雍容,出尘华美。
凤齐骏此时方觉得,姑姑安排他来见一见安潇潇,实在是太过明智的选择了。
原本,听闻安潇潇曾设计将鲁宥策与安美妍的婚事挑破,还觉得这名女子太过心机深沉,实在是不适合娶进门。
没想到,待亲眼见到了,方知何为世间美人。
只是那一双眼睛,便能生生地将其它闺秀给比下去一大截。
凤齐骏不由得有些感叹,那个鲁宥策是疯了,才会舍弃这般的美人儿不要,却偏要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安美妍。
好在,现在他们的婚约解除了,自己将她娶进门的概率,也就大得多了。
安潇潇的身分太过特殊。
除非是皇上有意,否则,哪一位皇子,也是不敢真的当面求娶的。
毕竟,但凡是京城权贵,都知道靖安侯的手上,还有一支极其隐秘的精锐,时至今日,便是皇上,都不知其藏身何处。
若是哪位皇子真的敢提出这等要求来,那也真的是活到头了。
所以,凤齐骏自以为,他这样的身分站出来,自然是最合适的。
至少,他以为,京城之中,论及身分地位,相貌才俊,他是最合适的。
身分比他高的,大都是皇室子弟了。
自然是不合适。
不然,凭着安潇潇与康王府的关系,李庭希早就冲上去,想要抱得美人归了。
可惜,终归是在顾忌着皇权。
相貌比他更为俊美的,大多都是身分太差了。
所以,凤齐骏思来想去,应该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将安潇潇娶回家了。
似乎是感觉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六公主先前的不安和紧张,尽数消散。
轻吐了一口气,唇边漾开了一抹温婉如春风的笑容。
“三表哥,安姐姐,你们先坐。来人,去取前些日子,三表哥送来的鹦鹉取来。”
“是,公主。”
自进来,安潇潇便注意到她这宫里,可是养了不少的鸟雀。
“公主素来喜欢这些鸟雀?”
六公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微微有些腼腆,“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好玩。在这宫里头,不比你们,哪里能有太多出门的机会?”
凤齐骏笑道,“六公主自小便性子活泼,只是,姑娘家,还是当少出门的好。”
安潇潇微动了一下眉心,这是在说六公主,还是在暗示自己呢?
“三表哥这话可不对,女子怎么了?我朝之前不是还曾出过女将呢?我又没说要去打仗,只是想着常出门走走都不行吗?”
安潇潇笑了笑,没出声。
大雍这些年的风气渐渐地开放了起来。
差不多就是从四五十年前,便开始起了尚武的风潮。
便是一些姑娘家,也有习武弄棒的。
特别是武将家的女儿,大都会一些简单的防身功夫。
现在凤齐骏说这等话,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极其小心眼儿的男人。
安潇潇原以为这位六公主对凤齐骏有意。
可是相处了一会儿,却发现六公主对凤齐骏,丝毫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公主,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在后宫待久了,也不合适。”
凤齐骏稍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
六公主一再挽留,凤齐骏都不曾松口。
待人走远了,六公主才一脸的不悦。
“难得有人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可是偏偏三表哥又非要走。”
“男女有别,凤三公子顾虑的也是对的。”
六公主撅了一下嘴,眼珠子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绽开了。
“安姐姐,我们玩儿投壶吧。”
安潇潇陪着康王妃出了凤仪宫。
一路上,两人的对话,也都是极为谨慎。
待出了宫门,没想到竟看到了凤齐骏候在宫门前,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给康王妃请安。”
“免了。”
“谢康王妃。”
凤齐骏直起身子,秀挺如松,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欢喜,然后朝着安潇潇轻施一揖。
“安小姐,在下出宫的路上,捡到了这个,问过了几位宫人,都说不识得此物,所以,在下在此等候安小姐,看看可是安小姐所遗落的?”
安潇潇垂眸,凤齐骏手上的是一只很普通的纯金步摇,并非多么贵重的物什。
只是,一在他手捧此物在这里跟自己说话,若是自己过去接了,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毕竟,宫门附近二三十丈,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摊贩的。
那些人只能远远地看到自己收了他的东西,却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若是被人误解了……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不必了,我今日并不曾遗落什么东西,让凤公子费心了。我瞧着这首饰,当时宫里头的女子戴的。凤三公子不妨再去禀了皇后娘娘。”
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东西,就去禀明皇后?
真以为皇后很闲吗?
凤齐骏微微一笑,难掩眸底的失望。
他特意选了这样一件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实际上,却是巧夺天工的首饰,就是不想让安潇潇以为,自己是那种刻意讨好她的人。
只是不想,她竟然连近前一步都不肯。
是这东西太不起眼了,还是说,她太过谨慎小心呢?
“既然不是安小姐丢失的,那我便再问问其它人吧。”
安潇潇只觉得好笑,她与康王妃一同进宫,一同离宫。
为何,他就只逮着自己问?
凤齐骏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失礼,“刚刚我也问过了,那条路上,只有六公主和安小姐经过。可是问了几位宫人,都说不是六公主的,所以,我才以为,这是安小姐的东西。”
这样的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不过,倒也是实话。
气氛正尴尬之时,有一名侍卫打马飞速冲了过来。
“王妃,您快些回府吧,王府出事了。”
------题外话------
今天公司的网络出了问题,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