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隔岸观火
看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前去针对小友的动作并未达成，相反，反倒是自己吃了亏，才会有此次的算计！
小友不愧当世人杰也。
李立轩赞叹之余，心里也生出几许悲痛与落寞，这改革的法子，乃是小友提出，他极力推行的，他如今已是快六十岁的知天命之人了，又能再活几年？
原本，这一项改革，李立轩就已经将其当做了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却没想到，放在皇上眼里，事情能不能办成，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能不能改革也不在意，但出了这口恶气，才是最关键的。
否则，为什么要将改革试点放在浙省？
又为什么要点出小友的名字？
还不是为了让那些深恨改革之人，去污蔑小友名声？
李立轩顿觉得自己以前读过的那些忠君爱国的儒学，实在是可笑不已，一时间，竟生出几分落寞之感。
“臣，领旨。”
尽管推行的改革达成了一部分，但李立轩却看起来没有半点干劲。
靖德帝自然知道这是为何，一时间，也有几分恻隐之心，不过，再想想那张泗的桀骜不驯，顿时心便硬下去了。
为了对付张泗，这点代价算什么？
很快，一场内阁廷议，便结束了。
李立轩独自走向宫外，身后还跟着满是心惊的叶正平。
然而，除此之外，大多数官员，看向李立轩的目光，都十分不友善。
连带的，还想起了那个远在浙省的张泗。
果然，又是此人在搅风搅雨，之前那李立轩的军改就是此人鼓动，后来又搞出什么炸药，害的那帮佛郎机人找机会又重回朝廷，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现在，还要编练什么新军，这又要朝廷出钱。
现在，又来了一个什么改革！
当真是哪里都有他，区区一个秀才，怎么这么麻烦？
众人互相看了看，下定了决心。
...
一个时辰后，
柯府上。
除了内阁大学士柯学义外，还有许多鸽派的官员们，看起来声势浩大。
之前满元龙因为得罪了皇帝被赶去江宁养老，柯学义便成了鸽派的老大，原本鸽派的官员们，也唯他马首是瞻。
只是，即便如此，鸽派的处境也算不得好，原本三派平衡，鹰派与鸽派斗法，中立派两个和稀泥。
但现在，满元龙被赶走，补进内阁的却是个李立轩，此人尽管严格意义上不算是鹰派的人，但比起他们鸽派来，与鹰牌的关系还要稍好一些。
如今，反倒是鸽派成为了最大的弱势。
这些日子，眼见着李立轩在收拢党徒，柯学义心里不快，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忍。
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一众鸽派官员们，也是各个激动。
“柯老，今天这件事，是个好机会啊！”
“是啊，李立轩凭的是这份改革入的内阁，皇上又寄予厚望，但凡他要是办砸了，可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内阁了，搞不好啊，连官都没得做。”
“咱们可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浙省，咱们也不是没有人！”
柯学义看了众人一眼，摇了摇头：“这份改革计划，是皇上亲自推行的，给李立轩掣肘尚可，但要是误了皇上的大事，只怕，我一个人的脑袋是不够交差的。”
这...
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顿时有些小心翼翼，不明所以。
正这时...
柯学义家的管家急忙进来，悄悄向柯学义通报。
“请他们进来吧。”
一众官员有些纳闷，可很快，当二人被迎进来时，才一个个发出惊呼。
竟是中间派和稀泥的二位大学士，钱修杰和宋丘他们。
这二位可是出了名的官场和稀泥，不粘锅，即便是闹出天大的事来，也照旧不掺和两党的党争。
怎么到如今，竟然被柯学义给请了过来？
难道？
官员们正想好事，便听到钱修杰上前淡淡道：“老柯，今天这件事，你们准备怎么办？”
竟是连坐下也不愿意坐，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维持。
见状，柯学义也不觉得有什么，在皇帝的控制下，朝廷各个派别分明，明争暗斗。
中立派的诞生，也是为了要迎奉圣意罢了，不可能真的与他们联合。
因此，二人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
“既然二位都来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李立轩弄出来的这个改革方略，我们鸽派是不会认同的！”
钱修杰也不感到意外，整个朝廷内，又有谁会真心去推行这项改革方略呢？
即便是投效到李立轩手下的那批官员，怕是也不愿意吧？
“哎...”
“这个改革方略，若缓一缓，倒是一件好事，但以现在这般样子，它改不成！”
钱修杰摇了摇头，他能做到内阁大学士，对于大乾权力的运作方式，可谓是了如指掌。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化纳粮？
说得简单！
一个愿景、任务、目标，如果目标写的什么都好，上利朝廷，下利凡人，但决口不提“成本”...
那便是很难做到的。
这成本是什么？
大乾上下每个官员都是读书人，都是考科举考中的金饭碗，现在要他们把饭碗砸了，还是他们自己去实行，这可能吗？
“若真让李立轩撺掇皇帝推行下去，弄大了，整个大乾都要迎来动乱啊！”
“此事决不能成。”
柯学义也是呵呵一笑：“钱老这才是公忠体国之言。”
“可是，皇上被那李立轩蒙蔽了圣听，一心推行，我们也不敢和皇上对着干。”
听到柯学义的滑头，钱修杰大为不满，面色一变：“老柯，方才你还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事到如今，还需要这般试探吗？”
“你我都明白，哪怕我们什么也不做，在浙省，这改革也很难改动。”
“只是，那样必将生大乱子，还有，对于李立轩和那个张泗，也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什么？
钱修杰的话，令一众官员听不明白，什么都不做也改不成？
柯学义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早在一开始，两个老狐狸就没有想用直接使绊子的方法，来应付此事，那实在是太低级了。
“既然钱老这么说，我心里便有底了。”
“那，我们就，隔岸观火？”
柯学义说的很含蓄，但钱修杰却是体会到了其中之意。
隔岸观火，火不大有什么好看的？
那也就是要，火上浇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