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糟糠之妻不下堂
皇宫,御花园中。
庭院深深,松柏阵阵,红砖绿瓦,琉璃金墙。
人间富贵,莫过如此。
靖德帝正搂着宠爱的宣妃观景享乐,心情十分畅快。
然而,正这时,董公公连滚带爬的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道:“圣上...”
“嗯?”
靖德帝有些不悦,但到底也是知轻重,摆摆手挥退了宣妃,清走了人之后问道:“出了何事?”
“回圣上的话,据锦衣卫的汇报,那张泗已离开京城,回去了。”
“哦?走的挺急...”
靖德帝淡淡一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再一看董公公那小心翼翼的表现,说道:“还有何事?”
“圣上,那张泗临走前,还向圣上与安阳殿下都送去一封信。”
“这封是他派人递上来的。”
董公公小心翼翼的将密信呈上去,靖德帝接过,打开后一看,当即是被气坏了。
张泗竟然拒绝了他的暗示?
尽管张泗这密信里写的委婉,用的理由也是无可挑剔,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但是,这显然就是拒绝了!
“混账,混账!”
“这个张泗,实在是不识抬举,妄尊自大,目无王法,反了!”
靖德帝勃然大怒,吓得董公公匍匐的更低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浑身直哆嗦。
气了一会后,靖德帝咬牙切齿,怒道:“将小雅给朕喊来。”
“不必了,父亲,儿臣已经来了。”
一道声音响起,靖德帝转过头一看,便看到了安阳公主崔令仪。
但见她虽仍是那副花容月貌般高贵美艳,可那双原本闪闪发光的美眸,而今却是有些红了。
显然,她也收到了张泗送来的信,而且提前看了,才会如此悲痛...
靖德帝原本就要气炸了,现在更是恨不得立刻将张泗抓起来满门抄斩,怒道:“朕这就下令命锦衣卫将那张泗给拦住抓回来任你处置!”
“这个驸马,他不想认也不行!”
“朕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下令赐婚,而是提前与他说的隐晦,也算给他留了面子。”
“却没想到他竟敢拒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自然而然的规矩,然而这个张泗,却一而再再而三,目无王法,实在是反了!
靖德帝完全可以直接光明正大赐婚,将此事闹得天下人人尽知,成为写下来的圣旨,张泗不从那就是抗旨不遵,至于所谓的有妻子,那还不简单?
以大乾的风气是不兴休妻的,除非妻子有重大的过失,否则休妻是为不孝。
一般的家族遇到皇帝赐婚,基本上都是采取让原本的妻子‘告病身亡’的方式,将妻子的位置给腾出来。
靖德帝提前隐晦通知张泗,就是让他想办法将妻子给休了,或者用些旁的办法,却没想到这张泗竟敢直接拒绝。
“父皇...”
“算了,此事是儿臣的过错,儿臣没有事先问清楚。”
崔令仪贝齿紧咬红唇,颤抖着娇躯说道:“若父皇一味强逼他,若将其逼走,投了匈人,又当如何?”
“何况张泗而今名声斐然,威名天下皆知,父皇强逼他,也会陷朝廷于不义。”
“既如此,那便算了吧。”
崔令仪强忍着莫大的痛苦,委屈与失落说道。
“小雅,你...”
靖德帝又惊又气,更是有难言的痛心,这一刻他如同一个普通父亲一般,难以接受自己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到了这般情况,你还要袒护那罪人张泗?”
“朕的圣旨虽然写的隐晦,但下一道圣旨,朝堂上大臣们或多或少都转过手了,他们岂会不知道?”
“若就这么算了,小雅你的名声,朕的名声,岂不是都要扫地了?”
靖德帝咬牙切齿,还有,那晚他亲眼所见,张泗与小雅十分亲密,俨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男女该有的界限。
小雅年方二八,云英未嫁之身,岂容张泗如此欺辱?
可而今,小雅说的好听,可分明是在为那张泗开脱。
“父皇...”
崔令仪扑通一声跪地,带着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祈求,泛着泪光的美眸让靖德帝不忍直视,偏过头去,声音也冷了起来:“你要为那罪人做到如此地步?”
见崔令仪点头,靖德帝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以后不能与那张泗有任何牵扯,任何瓜葛。”
“朕会压下此事,之后为你另寻驸马。”
“我大乾有的是青年才俊,还能少了他张泗一个?”
崔令仪清楚这已经是父皇能答应的极限了,如今父皇在气头上,她是不能与其顶撞的,便点了点头。
“退下吧。”
崔令仪佯装镇定起身离去。
可刚走出御花园,便是变了面色,失魂落魄,心如死灰...
接到有人汇报张泗写了信,她本是饱含期待去的,可到了之后,却看到了张泗的信。
信上张泗阐明了他绝不能抛弃发妻,迎娶她,注定是有缘无份...
天晓得她是如何承受住如此打击后,还特地前来面见父皇的。
因为她担心父皇对他做什么,方才还忍痛拒绝了父皇的提议。
她其实有一瞬间动心,可很快就意识到以张泗的性子刚直,就算将其绑回来,恐怕对方也会不堪受辱自尽。
可方才父皇让她放弃,她虽表面上答应,心里又如何真能放弃?
张泗的身影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而另一边的靖德帝,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对张泗的恨意。
尽管答应了小雅,将此事揭过去,但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哼,张泗...”
靖德帝思索片刻,他并不打算直接对张泗动手,毕竟小雅明显还对其情根深种,到时候保不齐闹出多大的事。
“先叫你得意一阵,等李立轩将改革事宜闹起来后,有你受的!”
对于他天子而言,想针对张泗有一万种方法,但要论杀人不见血,只要将李立轩推行的政策,是张泗提出的这件事说出去,就足够了。
张泗不是因为杀了阉人,被朝中这群清流大臣认为是自己人,认为其是志在除阉,还因此获得了偌大名头吗?
简单,只要将此事透露出去,恨张泗牙痒痒的,这天下不知有多少!
李立轩好歹还有官职,还有自己给其站台,尚且不知下场几何,张泗区区一个子爵,还不被那些既得利益者们生吃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