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何其悲哀
顾家老宅。
“父亲,非是儿子不懂攀附,实在是那位李学政油盐不进啊。”
攀附失败,顾元明不得不疯狂甩锅:“别说是儿子了,咱们清溪县豪强富商,都有攀附结交之意,就连知县大人也不例外,不过此人当真是淡泊名利,儿子看此事还是算了吧!”
学政,督学使者,乃是地方文化教育行政官,负责主持这次的院试。
院试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早就考完了,而这两天时间,顾元明都在试图攀附那位李贵人,可惜...
送去的礼物被人退回,前去结交也连面都没见到!
人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哼!”
顾弘厚一脸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抽这个儿子一耳光:“谁问你这个了?”
“区区一个秀才,已考了五回了,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大乾王朝院试三年两次,对于已有童生身份的读书人来说,并不难考,何况,还有他上下打点!
可这个儿子,当真是不成器!
“儿子知错了...”
顾元明垂着头,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哪是他的问题?
院试哪是那么好考的,而今大乾,多次落第,到了白发苍苍仍称童生者大不乏人。
何况,原本都打点好了,谁知道主持院试的学政突然来了个大人物,一切都从严了,否则,他定能考过!
“兄长已经尽力了,父亲何必为难他呢?”
一旁,顾楚楚帮着顾元明讲起话来,然而心里是不屑一顾的,兄长骗得过父亲,可骗不过她...
什么这段时间辛勤苦学,压根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哼!”
顾元明并不领情,反而觉得憋屈不已。
“你啊你啊!若有你妹妹半点懂事,又怎会让为父大动肝火?”
顾弘厚更是越看这个儿子,越气的喝不下茶。
然而这时,顾元明却说道:“父亲,儿子倒是想到个办法,能让我们顾家攀上那位李贵人。”
“儿子几番打听,那位李贵人文士气息重,又有坚韧心智,非一般方法所能拉拢。”
“不过,到底是好风流的读书人。”
“小妹而今年方二八,正是风华正茂,却没有婚配,岂不...”
顾楚楚美眸瞪大了,不敢相信这是兄长说的话,那李贵人最年轻也得五十岁了,又怎会没有婚配?
不光要送妹,还要送给糟老头子做小妾?
顾弘厚更是气急败坏,当即一巴掌抽了过去:“住嘴!”
“少给为父打你的小心思!”
顾元明捂着脸,满是愤恨,却不敢对着顾弘厚,而是恨恨瞪着自己妹妹。
顾弘厚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也有些尴尬,正打算说几句场面话,谁知这时,家丁急匆匆冲进来:“老爷,小姐...出事了!”
“出了何事?”
“县衙派人去将张泗从卢村抓去了县衙,听说是张泗窝藏弓弩,死,死罪...”
家丁说完,三人都是大惊。
“窝藏弓弩...这可不光是死罪,还是诛九族的,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顾弘厚当即便思考起来,在这件事上,顾家要怎么办!
“父亲,快派人去县衙传话,将其救出来吧,而今我们顾家的酒垆生意,成衣坊生意,全赖他供应,他不能出事!”
“而且,我顾家生意日进斗金,县中豪强人人艳羡,只是师出无名,而今若张泗出了事,恐怕...”
顾楚楚真的慌了。
对于张泗,她还是很有好感的,更何况而今她在顾家的地位,很有张泗一份功劳...
不过,她虽极力要救,却也很注意技巧,从利出发...
顾弘厚闭目沉思,没有说话。
“父亲,别听小妹的,我早就知道那泥腿子不是什么好货,现在犯了这种死罪,根本救不得,只是徒惹一身骚!”
“而今当与他撇清关系,否则,咱们顾家也会被拉下水,成了案板上的肉啊!”
顾元明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早就将张泗给恨上了,而今见他出事,恨不得上去踩两脚,怎么会去救?
“你!”
顾楚楚气坏了:“什么案板上的肉,即便诛九族,也与我们顾家牵扯不上!”
“那可不一定!”
顾元明阴笑着说:“我可是听说了,许多人都说呢,之所以我们顾家得了利益,还不是顾家大小姐有倾城绝色,迷倒了那张泗...”
“原本为兄还不信,现在看小妹这般紧张他,怕不是小妹自己也陷了进去,倾心于他,搞不好还坏了贞洁,这才急着让父亲去救...”
“这可是诛九族,我顾家有几个脑袋去砍?”
“你...!”
顾楚楚即便再怎么不拘于礼节,也忍不了这等侮辱,当即就要对顾元明动手。
“够了!”
顾弘厚冷声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见我们顾家赚钱了,谁没有个酸话?理他们做甚?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得?”
顾元明不敢说话了。
“而今人人皆知张泗与我们顾家合作,本应拉他一把,但私藏弓弩,形同造反,烫手山芋,救不得!”
“何况我听说,那卢村的村民,许多已学会了做酒法和皮草制法,花钱笼络一番便是,生意还是能维持下去的...不过,看来我们顾家这次,不得不割些肉了。”
顾弘厚看得明白,看来,生意的利益得分润出去了。
顾楚楚贝齿咬着红艳的唇,俏脸苍白。
顾元明则是得意的一笑:“还是父亲老道!”
“收拾收拾,都走吧,去县衙。”
顾弘厚站起身叹了口气。
“去县衙?”
顾元明不解,随即恍然大悟:“是该去看看那泥腿子被处斩的模样,也可与其划清界限,还小妹一个清白嘛!”
“住口!”
顾弘厚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到底是与我顾家有所合作,到底也该去看一看,否则,岂非薄情寡义?你这混账少说几句,否则,当心为父抽你!”
“是。”
顾元明装作乖巧的低头,实则心里再得意不过了。
张泗一死,院试也结束了,他又能执掌产业了,再过一阵子,想办法将顾楚楚嫁出去,顾家,还不是他这个长子日后说了算?
顾楚楚却没有心情与兄长斗,她有些恍惚的跟在后面,芳心渐冷...
想来那天张泗与她相谈,意气风发,一转眼,便已至此,恍然如梦,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真正做事之人,却总是败给奸佞小人,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