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终于在行刺之日后的月末如期举行,在京官员无论是出缺还是在职的全都换上礼服集结于太庙广场之上。
“陛下,该动身了,晚了怕耽误时辰。”梁珫手抬珠旒冠冕来到元功面前劝道。
元功眉头不展的问道:“父亲呢?去请他的人怎么还没回来禀报?”
梁珫一怔,回道:“陛下......其实去请晋王的奴才早就回来了,晋王......晋王说他不去参加您的登基典礼。”
“什么?为何?”
梁珫摇了摇头道:“老奴不知,晋王只让奴才们传话说:‘自古君臣有别,他穷极一生想要完成的事已经完成了,希望从此后......陛下以国事为重,莫念及亲情。’他......他决意隐退,周游天下去了。至于栖霞山庄,晋王说希望陛下将其变为行宫,想晋王的时候就回去看看。”
元功噗哧一声瘫坐在龙椅上,讷讷的说道:“朕不能没有父亲的辅助,传旨,摆驾栖霞山庄!”
“陛下!”梁珫赶忙跪倒劝道:“吉时已到,来不及了,另外......另外此时晋王估计已经离开栖霞山庄了,他说您父子二人若是还有缘分的话,是还会见的。所有金乌死士都留给了陛下,他只身一人上路了,还让陛下照顾那些王侧妃们,给他们一口饭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元功一时无法接受,他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加冠之时能看到元易欣慰的表情,可到头来真的应了那句事了拂衣去的老话。
过了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父亲这样决绝,做儿子的又能说什么。传旨,封所有太夫人为太妃,仍住栖霞行宫,内侍局加派百人奴婢伺候,让她们颐养天年。”
“遵旨。”
六声炮响过后,由七十二名手持静鞭的内侍在太庙的广场上甩起九九八十一声响鞭,在鼓乐齐鸣及百官山呼万岁之中,元功缓缓走上高台。
这一场景在十四年前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只不过当时是以臣子的身份站在百官队伍中的最末端,能看到的也只是元亶小小的身影。现如今自己成了别人所羡慕的九五之尊,难免有些唏嘘感慨。就在他上完香的一刹那,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目光,那目光的拥有者正是自己的堂弟葛王元雍。
礼成之后,礼部尚书钱毅德走上台来展开圣旨,册封单氏女单城为皇后,册封樽雨为懿闵皇贵妃,册封戴氏如璎为元贵妃,三韩李氏泫雅为宸妃,同时追谥早夭的济成为岐王。
当夜整个宫廷都沉浸在喜乐当中,除文武百官之外还有来自南诏、三韩、肇夏及室韦的各国使臣,一一朝贺着元功。
因为阿城皇后临盆在即,所以不能久坐相陪,樽雨又不喜欢这种热闹,只有戴如璎始终陪伴在元功的左右,加上她署理六宫的身份,让很多人误以为这才是皇后。
才应付完南诏使臣的敬酒,戴如璎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突然有一点反胃的干呕了起来。元功眼尖看到后问道:“怎么?不舒服?”
戴如璎摇了摇头道:“最近几日也许是操劳过度,总有些身体疲累,时不时的还干呕几下。”
“传过太医了吗?”
她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累的,偌大的皇宫,从奴才到吃穿用度都要造册审阅,着实是太忙了。”
元功摇了摇头,转而招呼梁珫赶紧传太医。
过不多时,太医院新任太医令带着几个医正前来伺候,刚将手搭在戴如璎的脉搏上就现出一脸惊讶。
“怎么?有问题吗?”元功关切的问道。
太医令摇了摇头道:“陛下勿急,按规矩要三个太医都诊过脉后才能出诊断结果。”
说罢,又指示其他医正去号脉。
可每个号过脉的医正的表情都是出奇的一致,大家全都面带惊讶又带着些许喜气。
待全部结束后,四个人站成一排,同时躬身道:“恭喜皇上,恭喜元贵妃。”
“啊?”元功立马猜出了结果:“朕又有儿子了?”
太医令点点头道:“从脉象看是的,元贵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至于是皇子还是公主还未可知。”
“哈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赏!重重的赏!”元功一蹦老高,今天是自己正式登基的日子,又诊断出戴如璎有孕,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戴如璎此时呆若木鸡的看向元功,许久后讷讷的说道:“皇上,臣妾也有孩子了?”
“嗯,太医令不是说了吗,怀了一个月了,按日子推算,不正是我们去中京的路上吗?”
戴如璎羞涩的点了点头,双手合十看向天空道:“感谢苍天眷顾,保佑我儿顺利成人。”
宴席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伸长了耳朵往这个方向探听,当得知是元贵妃有喜时,突地欢声雷动,纷纷站起身来向元功道贺,一时间好不热闹。
“好!”元功一高兴说道:“赏元妃珍珠百斛,绸缎千匹,玛瑙宝石各十!华阳宫上下所有宫人全都加双俸!”
别人都是频频举杯,然而坐在下首位的元本及元秉德等人却都是平淡如水,自顾自的喝着闷酒,一旁的唐辩见状,嘿嘿一笑,挪到了元秉德身旁道:“看到没,这就叫有功必赏,你我废那么大劲,却也只混了个王爷当当,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唉!来吧老元,咱俩喝一个吧,以后这样的事可别乱做喽。”
元秉德轻哼一声道:“有比咱们还郁闷的呢。”
“谁啊?”
“你自己长眼睛不会看?”说着他瞥向对面的元本,果见元本的脸上冷如冰霜。
唐辩打趣道:“这老小子有什么不服的,他是太宗的子嗣,本就没资格参与这事,就算轮也轮不到他,土都埋到眉毛的人了,怎么?还想复辟太宗一脉?”
元秉德点点头道:“倒也不是不行,要看有利无利,这位上去了,可他是个能干的皇帝,凡事都独断专行,哪有我等说话的份,这丞相当的,跟三师三公似的,毫无实权可言。”
唐辩呵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如找个老的,死的早也死的快,到时候就能独掌朝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