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戴如璎才安慰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夫君又何必再害怕呢?您是决定远走高飞也好,还是决定裂土封疆也罢,反正做妻子的都跟着你就是了。最不济我们还有中京做大本营,回头再派人将阿城姐姐他们接过来。想做皇帝的话,我们在中京做就是了,以您的能力,难道还害怕他元亶不成?”
元功思索了片刻,道:“没那么容易,如果真的是元亶在身后安排的话,那阿城他们恐怕早已经被围了。”
“那......那要不要向南京的元列求援?毕竟他手上还有很多兵。”
元功摇了摇头:“元列这人不可全信,在我最需要救急的时候,他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反而趁机向我提条件,我把他当朋友,他却把我当工具,呵呵,若你是我,你敢用他吗?”
“他提什么条件了?”
元功恨恨的说道:“让我日后登基时娶他的女儿为皇后!我本想着封他做个封疆一方的王爷,他却想成为外戚,所以我太失望了,宁愿去死,也不想被别人威胁!”
好巧不巧,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砸门声将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开门,开门开门!梁王在不在?”
护卫赶忙上前将房门打开,十多个身着近卫铠甲的士兵闯了进来,冷罡和戴如璎马上警觉了起来。
只见这十多个近卫身后闪现出一个文官来,刚一见到元功,百年赶忙单膝跪倒道:“卑职尚书台员外郎邓艾参见梁王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功认得他,是自己做丞相时负责起草政令的小官,赶忙道:“邓艾,你怎么来了?”
邓艾道:“卑职先恭喜一下王爷。”说着解下身后的黄皮包袱,从中取出一份圣旨来,高声唱道:“梁国王元功接旨!”
元功没有半分犹豫,此刻即便是当即赐死也得受着,所以赶忙拉着戴如璎和冷罡他们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梁国王元功,劳苦功高,此前乃朕之误会,着即日起回京,复为平章政事,钦此!”
宣读完圣旨后,邓艾笑嘻嘻的将圣旨递到元功手上,将他搀起后说道:“哎呀呀王爷,您这行进的速度可真够慢的,卑职还以为此时您都到中京了呢,谁知道才过了两个府,早知道卑职就快点跑了,免得您来回的奔波。”
元功还有些恍惚,赶忙将他拉到一边问道:“确定是复本王为平章政事?”
“那还有假?圣旨上都写的明明白白呢。”
“皇上在什么情况下拟的旨意?”
“厄......您放心,皇上当时很清醒,说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希望能把还活着的元氏子孙都叫进宫里吃个家族的团圆饭。”
“团圆饭?这是他下旨的理由?”
邓艾点了点头:“嗯,自从皇上连续杀了好多元氏子弟和后宫嫔妃后,越发的感到孤单,新进宫的皇后也不是个能服侍人的主,每日给皇上冷脸看。皇上前几天做了个梦,说太祖皇帝给他托梦了,呵斥他杀孽太重,不可再杀元氏子弟,这才下了这道圣旨。不过属下猜想却也未必是因为什么做梦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
邓艾压低了嗓子道:“只有给您的圣旨是提到了官职的,其余的仅仅是叫进宫吃饭而已。这不又要到一年一度的春汛了吗,您可是去年大丰收的财神爷,皇上也得仰仗您治国啊。”
“嗯。”元功点了点头,疑惑的说道:“平章政事,虽然也是丞相一级的,却没有丞相之名,本王不在京的这些天里,上面有什么变化吗?”
邓艾点头道:“变化还真挺大的,取代您位置的右丞相元本被封为了太保、领三省事,而您本该到中京才任职的领行台尚书省事给了左副元帅元敏,平章政事元秉德现在迁为了尚书左丞相兼中书令,司空刘筈为平章政事,御史大夫元甫也升迁成了参知政事。”
元功心里盘算了半晌,元本老迈昏聩,即便做了太保也是为了给他养老用的。至于元秉德和刘筈本就是自己一党的,而元甫更是当年自己在东宫学习时的小跟班,这样的中枢简直就是被他所掌握一般。
“王爷。”邓艾见他在犹豫什么,补充道:“您别担心了,皇后的事......卑职说句不中听的话,已经过去了,没受到牵连就好。咱们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启程吧,毕竟年前需要祭天祭地祭祖,您回去可有的忙了。”
元功点了点头,牵着戴如璎的手走向了卧房。
夜深人静的时候,戴如璎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夫君,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似的。”
元功瞪着眼睛盯着床幔,许久后说道:“不,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了?”
“嗯,最初我们说的就是元亶要测试于我,好在我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否则一旦真的据守在中京,那父亲他们栖霞山庄一定会被荡平的,这也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是啊,好险,那......那个穆坤算不算测试呢?”
元功摇了摇头道:“他应该不是,我想应该是元贤那老不死的私底下做的好事,哼,我不去惹他,他反倒想除了我。有了那些书信,我不参他一个谋反之罪,都对不起他!”
“您又要大开杀戒吗?”戴如璎立起头来,盯着他问道。
元功闭上了眼,叹息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政敌,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永远消失。”
戴如璎知道,一旦他有了杀念,无论是谁都劝阻不了,于是只好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早早套好了马车,一溜烟的向上京城驶去。
北野皇统九年,十一月末。一场前所未有过的大雪覆盖在了整个上京城附近,好多农户家的房子都被暴雪压塌,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元功刚刚回到尚书台,各地要求赈灾的折子便像雪片似的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