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奴才该死!”刚一回到春福宫的梁珫便慌慌张张的磕起了头来。
此时元亶才喝了不到一壶酒,拧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去给元功送礼吗?”
梁珫又连续的磕了几个头道:“奴婢......奴婢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要是不报给陛下,总觉得对不起陛下对奴婢的恩德。”
“快说,卖什么关子,恕你无罪!”
“是,谢陛下!奴婢出宫的时候,刚好路过讷宁宫,想着许久没见到皇后,便进去给皇后请了个安,结果......结果无意间将皇上赏赐梁王生辰礼物的事说了出来。皇后知道后,她......她......”
元亶见他吞吞吐吐的十分急人,猛的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吼道:“皇后怎么了?!”
“皇后给了奴才一封银子做赏钱,让奴才给她带礼物给梁王千岁!”
“什么?她赐礼物给元功?朕是天子,赐大臣礼物理所应当,她凭什么赐礼物!真以为自己还在称制吗?这......这是僭越!难不成是想梁罗元功造反?”
“奴婢不知,她还写了一封书信让奴婢传给梁王,奴婢记得皇上说过,不许讷宁宫有任何纸片传出,所以奴婢没有将书信交给梁王。”说着,他从怀里将书信掏了出来,递给了元亶。
“娼妇!她想作甚!?”元亶虽然暴怒,但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封信,因为信封一旦打开,皇家的尊严将会颜面扫地,而自己也会被戴上高高的绿帽子。
梁珫见他不动书信,心里一急,赶忙拱火道:“皇上,您说......她是不是因为被冷落了,又听到什么废后的风言风语,想要给自己寻个靠山啊?”
还有什么比皇位更让此时的元亶所担忧的,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皇家体面了,“唰”的一声将信封扯开,将里面的信笺抽了出来。
那字十分柔美,笔画轻盈流畅,一看就是出自裴满之手,但是当元亶看到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意思时,登时坐倒在地。
“元功我郎,妾居于深宫,久未能见,心心念兹,想当年入宫前,与郎情深意浓,谈婚论嫁,怎奈造化弄人,元亶以帝之名逼我祖父就范。今居深宫而不知天日,思郎君以暗度假年。帝欲废我之后号,濒薨而惶惶诛心。妾死不足惜,然你我之女,却无人照拂。帝赐其名为福儿,妾感甚鄙,另起名为惠儿,惠者十里心也,以念当年你我十里相伴,共赴云雨之情。明日为郎之生辰,无以感念,誊当年定情之词赠汝,望汝早日夺位,救妾于水火。锦色绣华年,玉露西厢涩。谁盼檀郎夜月来?愁楚衣青色。流水问行云,曲径南山侧。篱落山间燕语槐,缱绻胭脂错。”
“西厢涩、胭脂错,谁盼檀郎夜月来?啊!啊——”元亶彻底疯了,两眼充血,狂吼着蹦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叫道:“把那娼妇给朕抓来!抓来!”
梁珫见状赶忙带人去讷宁宫传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裴满面无血色的被强制带进了春福宫。一见到元亶脸色铁青,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去行礼,随意找了个蒲团便坐了下来。
元亶双目圆瞠,一手提着紫金锤,一手拿着那封信,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裴满身前,他啪的一声将信拍到了裴满的手上,问道:“这是你写的吧?”
裴满看都没看的就点了点头,凄婉的回道:“是本宫写的,写给梁王元功的。”
“你!你难道连骗朕的谎言都不想说了吗?”
裴满将脸别向一旁道:“你配吗?我乃堂堂大学士之孙,比才华,冠绝整个北野。比容貌,不输她人。可偏偏要嫁给你这样一个昏君、暴君。你自己说说,你有哪样比元功好?比文?哈,不通文墨。比武?战场上从未有过尺寸之功。若不是你那嫡长孙的身份,整个北野的皇室都轮一遍,也轮不到你当皇上啊。”
“放肆!你闭嘴!朕不许你这么说!你信不信朕就锤杀了你!”
裴满轻哼一声道:“那我谢谢你,给我来个痛快的,总比这样暗无天日的活着好,我知道你看中了自己的弟媳萧氏,想立她为后,杀了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呵呵,呵呵呵呵呵。”
说到这裴满狂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什么?!”
裴满好一阵才止住笑声道:“人家都说唐朝宫廷糜烂,唐高宗娶了自己的小妈武曌,唐玄宗娶了自己的儿媳杨太真,可人家好歹也是有道明君创立了大唐盛世啊。你?一个昏君,每天就知道喝酒杀人的废物,凭什么去娶自己的弟媳呢?难道不好笑吗?我之所以笑,是想到了后世史书中如何评价你,你想不想知道?”
“够了!够了!朕不想听你再说话!朕只想问你一句,福儿到底是不是元功的孩子?”
裴满轻叹一声道:“当然是了,你服用逍遥丸醉生梦死的时候,我和他在寝宫里缠绵悱恻,那是相当的逍遥快活,他给了我所有的满足,本事可比你大多了,每次最少要半个时辰呢,可不像你......”
“嗡!”
裴满话音未落,紫金锤划破空气的声音便来到了耳畔。
那一天夜里,内宫对外宣告:裴满皇后因病暴毙,死后无谥号,葬于妃冢。
翌日清晨,另一道旨意同样明发,昭告天下:纳胙王元常胜王妃萧常然入宫,赐金册金印,继皇后之位。
梁王府内此时正严阵以待,甚至连许久未开启的地道都重新开启,万一等到的是赐死的圣旨,要第一时间从城内转移出去。然而直到第二天晚上,等来的却是一道莫名奇妙的旨意:“梁王元功不思报效皇帝隆恩,未尽人臣之礼,着收回生辰所赐寿礼。”
几个小内侍风风火火的将昨日才赏赐的礼物全都搬回到车上,弄的元功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一直陪在身旁的戴如璎,低声问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戴如璎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裴满既然已除,而夫君又安然无恙,想来这一关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