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在元亶和元功剑拔弩张之际,太傅元茂站了出来:“梁王虽有救驾之功,但其豢养死士确实不该,历朝历代都是明令禁止的,想当初太祖皇帝虽然允许晋王拥有死士军团,但那是特殊时期,如今天下昌平,再养死士可就说不过去了。臣恳请陛下收回晋王府私养死士的圣恩,以正视听。”
元功心里一阵恶心:“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会给我找麻烦,但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
元亶狐疑的看了看元功,轻哼一声道:“太傅说的有道理,既然如今是太平盛世,我北野的情报系统也日渐丰满,金乌死士以及夜枭暗杀组织便一并裁撤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心里都拍手称快,金乌死士还好说,毕竟只是针对敌国战场上有所行动,而夜枭则不同,那是针对国内大臣的特务组织。
元亶之所以要裁撤夜枭,最大的原因是自己已经没有能掌控夜枭的能力,与其说让它打着官方的名义公然存在,还不如就此一并取缔了。
“元功,你有异议吗?”元亶冷冷的问道。
元功赶忙拱手道:“臣无异议,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金乌已无存在的必要,臣愿接受圣意,遣散所有金乌。”
“好!即如此......你兴中京,征三韩,劳苦功高,朕知道你累了,既然你喜欢读书,结交圣贤,不如就此回王府休息去吧。”元亶狞笑着说道,这无疑是逼着元功致仕。
元功心中迅速被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黑暗的色彩压的喘不过气来,急促的呼吸在心头泻出。他俯身拜倒,道:“谢陛下隆恩。”
在众目睽睽之下,元功慢慢的退出了养心殿,那颗悬着的心也因此慢慢的放下。
栖霞山庄内,父子二人围炉取暖,观雪聊天。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们俩?”元功终究还是没忍住的问道。
“杀?杀容易,杀完之后呢?”
“之后我篡权登基啊?”
元易轻哼一声道:“真的会那么容易?”
“满朝文武有谁会不同意?谁反对我杀了谁!”
元易拍了拍他的手道:“功儿啊,什么时候你能纵观大局,什么时候你才能坐上江山。你想想整个朝野你能控制的了谁?别说三公三师了,就连尚书台、六部、都元帅府、大理寺、太常寺、御史台、枢密院,没有一个是你能实际控制得了的,一旦元亶死了,那推举之人一定不会是你,而你......则会背上弑君之名,被人所追杀。”
“这......”元功不由得背后一阵发凉,随即又问道:“那为何不让裴满继续称制下去?”
元易眉头一挑,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炉中的炭火道:“哼,你觉得裴满和元亶哪个会更得人心?”
“裴......裴满。元亶只会伤人,就算他怎么赌咒发誓,也不会有人信他能锐意改革。”
“那不就得了吗?只有将裴满赶下台去,那元亶才会不得人心,他杀的人越多,你帮的人越多,才会此消彼长。唉,你啊,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一定要学会跳出来看才行。”
元功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您的谋划,好一招此消彼长。”
元易摇了摇头道:“其实,这只是我其中一套计划而已,另一套是刺杀不成功的。”
“刺杀不成功?”
“嗯,如果不能除掉盛志,也就意味着第一套计划失败,到时候会让你把那份保皇党名单交给裴满,以此给你多换些时日出来准备后续的事。”
元功“噗哧”一笑:“元亶看上去是重新夺得了权力,其实却损失了许多。”
“是啊,比起金乌,夜枭才是我们所忌惮的,尤其是盛志,他的消失才是这次刺杀的真正目的,而取缔夜枭绝对是意外收获。”
“可我们的金乌......”
元易摇了摇头:“遣散,哪那么容易,我可以让金乌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但它能真正的消失吗?哈哈哈,这栖霞山庄的山体早就被我挖空了,里面放上几千人同时生活不在话下,有朝一日你登上帝位,这金乌便是第二个夜枭组织。”
“父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元易抚了抚灰白的胡须,说道:“等。”
“等?还等什么?”
“等元亶自乱阵脚,等更多的人元易投到你的门下,等天时地利和人和。这一次我们用最少的代价,收到了元淮的心,有了他,那六部还会远吗?”
“可惜我被元亶夺官了,不在朝中就很难收到他们的心。”
元易摇了摇头道:“非也,佛家有句话我很认同,不争是争,争是不争,不在朝堂中也就不在元亶的监视之下,不做事也就不会错,更不会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我还是有一事不解。”元功皱眉问道。
元易轻叹一声:“别纠结那事了,元亶早就放弃裴满了,所以对你而言算不上什么夺妻之恨,他之所以不杀你,一是忌惮我;二是你确实有大才,能为他所用;三是你从未表露过任何反叛之心。最关键的是,这次如果不是你出手,他又怎会重新回到宝座之上。即便想杀你......也是未来的事,我猜想......他应该会报复你的。”
“怎么报复?”
元易呵呵一笑:“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报复?”
元功一怔,随即说道:“让裴满把孩子生出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杀了裴满,再杀了那孩子,最后才是赐死我。”
元易点了点头:“在元亶看来,你如今不过是他脚下的一只蚂蚁,想要踩死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有谁会在没报仇之前捏死这只蚂蚁呢?”
“孩儿明白了,那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偃旗息鼓。”
“不,大隐隐于市,他只是让你回家读书,并没有明旨剥夺你的爵位和官职,依我看当他对朝政焦头烂额之时,便是你复出之日。”
“什么时候?”
元易凝视着他,微微笑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