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没有半分犹豫,套上一副白色的大褂,走到棺材前对济成的尸身拜了三拜,开口道:“小世子,职责所在,动体勿怪!”
言罢,又看向元功,再次躬身道:“属下即刻验尸,王爷、懿妃请退至丈外。”
元功和樽雨虽然十分关切,但还是叹着退出了丈许。
待一切就绪,仵作给自己的助手递了个眼色,助手轻手轻脚的剥去了济成尸身外的殓衣。
一番仔细的搜索后,仵作唱道:“记爰书!”
爰书乃是验尸报告,助手早已准备好笔纸,应声记录下来。
“尸身男性,身长三尺二寸,年龄两岁余,头无伤,身无伤,体无伤,足、手无伤,发内......发内有针孔三处,宽约半分。”
“头有针孔?”元功和樽雨都是同时一怔,正要上前查看,却被曹威拦下:“王爷,等全部验尸结果出来后再做定夺。”
二人只好怒目圆睁的继续看了下去。
仵作继续说道:“记!尸身双耳蜗无伤,耳周无伤,鼻腔内无伤,口内无伤、脐内无伤、阴部无伤、肛周无伤。”
外伤检查完毕之后,仵作又取出一支指头大小的银钗,打开一瓶装满皂荚水的瓶子蘸了蘸,随即用一小块鹿皮反复擦干后,将银钗插入济成的口中。助手此时递过来蘸湿了的绵纸,将济成的嘴糊了整整三层。
半个时辰之后,那纸已经干涸,仵作将银钗缓缓取出,再次用皂荚水洗了又洗,不由得眉头一皱,唱道:“记!尸身口内......口内测试银钗发乌,可证喉内有毒。”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呼,而樽雨更是将元功的手掌捏的咔咔直响。
元功问道:“仵作!可断定我儿是死于中毒吗?”
仵作赶忙躬身道:“回王爷,按理说世子周身皮肤虽有尸僵,但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紫斑,不属于中毒而亡,但属下用银钗试过之后,确实发现世子口腔内有残留毒物。在此前的案例当中,亦有奸人陷害他人者,在死者亡故后灌入毒液,毒不入腹,只存于吼内,所以属下不敢轻易断定世子是否是死于中毒。”
见元功发怔,仵作又继续说道:“王爷莫急,属下还有办法。”
说着再次看向助手,助手赶忙让家丁从后厨取来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仵作趁米饭还热,搓成饭团塞入济成的口腔,再用纸把济成的嘴、耳、鼻、臀各窍封住。
随即助手将用醋烹煮过的三层棉布覆盖在济成尸身的小腹上。
一个时辰过后取走,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济成的尸体开始逐渐肿胀发黑,而那棉布和嘴里的饭团全都变成黑色,发出恶臭的气味。
“王爷!”仵作处理好济成的尸身后,走过来跪倒在地,说道:“属下已经断定小世子是死于中毒,腹腔内存有足以致命的毒物!”
元功脑袋里嗡的一声,最不想见到的还是见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也钻入耳中。
他环顾了一圈,淡淡的问道:“府里最近十天内,可有离开的奴才、奴婢?”
虎伯赶忙道:“少爷,没有人离开。”
元功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冷酷的对身边南樾说道:“除你和王妃、如妃、懿妃、虎伯之外,所有人给我仔细的查,一个都别放过!”
“是!”
吩咐完之后,元功缓缓的走到棺边,望着济成的尸身道:“孩子,你安心的去吧,父王一定要将歹人绳之以法,诛杀他九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樽雨猛的跳到了小翠身前,眼睛充血的抓住她的胳膊,嘴里不时的发出呀呀的声响来。
原来刚才元功说到诛杀九族时,小翠竟不自觉的向后退缩了半分,在樽雨看来,她若不是心虚又怎会如此紧张。
“啊!懿妃,你这 是作甚,放开我,放开我!疼死了!”小翠惊恐的看着樽雨的脸,不停的挣扎着。
但樽雨却依然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稍一用力,小翠的胳膊嘎嘣一声,竟硬生生的被她折断。这一突如其来的钻心之痛,让小翠瞬间昏死过去。但樽雨却猛的用手指戳向小翠头顶的百会穴及鼻下的人中穴,瞬间又让她醒了过来。
“樽雨!”元功赶了过来问道:“你怀疑她吗?”
樽雨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能言语,但眼神已经告诉众人,自己最怀疑的就是小翠。
就在此时,戴如璎身后的小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王爷!懿妃!奴婢要举告!”
元功冷冷的看向她:“说,举告什么?”
小斐抽涕几声后说道:“前些日子这小翠在端午节那天包粽子,曾当众说过风水轮流转,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西院、南院的人吃不完兜着走!这句话各院当时参与包粽的丫鬟都有听过,大家都可以作证。”
早已惊呆多时的王妃阿城见状,赶忙起身劝道:“王爷,不会是小翠,她整日与我在一起,根本没去过西院,又怎会毒害济成呢。再说,我对济成视如己出,即便小翠对如妃、懿妃有所怨恨,我也会对她严加呵斥的,绝不可能是她。”
身后的戴如璎冷哼一声道:“王妃,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小翠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她那日在西院的所作所为您又不是没看见,如果她都没有毒害世子的念头,那这梁王府还有谁会有毒害世子的动机呢?”
小翠此时因为手臂骨折,疼的满脑袋大汗,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因为此前的口无遮拦,早已没了退路,只好不停的向阿城哀求道:“小姐,您相信我,我绝不会做毒害世子的事,我是被冤枉的。”
元功眉头一皱,说道:“冤枉?那你倒说说看,谁会冤枉你?”
小翠环顾了一圈,用手指向了小斐:“是她!一定是她们南院的人,若不是她们还会是谁?一定是她们毒杀了世子,栽赃给我们小姐。我一个奴婢死不足惜,但小姐从此受到牵连才是她们南院最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