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残月升起在遥远的天幕上,几颗星星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蓝天,月亮不像往日一样大,也不亮,暗淡的光线铺在大地上。
两个更夫边走边聊着,时不时的敲几下竹梆子喊上两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是三更天了,家家户户都静的出奇,就连狗都困的不想再叫一声。
“老田,你说这新皇登基对咱老百姓能有啥好处不?”一个更夫问向另一个道。
“草,能有啥好处,无非就是老一套,什么大赦天下啊,什么开恩科啊,你家一没有人蹲大牢,二没有人呢考科举,能捞到啥?还不是个臭打更的。”
“也是,唉,好在晚上有你在,否则这么长的街,谁敢乱窜。”
“切,你怕个球,朗朗乾坤还能遇到鬼还咋地?”
“嘘!可别说这话!”说话的这更夫似乎看到了什么,赶忙阻止了另一人,同时手中的鼓槌指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荒废的大院道:“到……到将军府了,可别提鬼字,小心真的看到脏东西。”
两人本来很困,但被这话题顿时整的精神了起来,不再言语,快速的通过了那处废宅。
这老宅子曾经是东丹大将军吕休的府邸,国破之后没人打理很快就成了荒宅。古宅的外墙已经爬满了藤蔓,青苔与藓类交织在其中。巨大的木门已经破败不堪,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门上的雕刻和装饰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一些痕迹。
人们之所以闭口不谈它,是因为这宅子里十分阴森,昔日的家具和装饰物已经所剩无几,只有那些破败的墙壁和空荡荡的房间。在某些角落,还有一些古老的画像,因为年久失修,画像褪去了颜色,像极了恶鬼。最关键的是,最近几个月这里时不时的还会传出哭声,女人的哭声,这下子别说打更的更夫了,就连周围住的人,也几乎都搬到了别处。
这宅子的地下有几间石室,原本是将军府的地牢,此时正有两个人在此对话。
“不知道大人想要些什么情报呢?我虽受命于南诏,但只要价钱谈的妥,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一个身着斗篷,遮盖住半张脸的肥硕男人说道。
他对面的人头戴白色面具,故意压低了嗓音,不屑的说道:“哼,你?你能有什么情报,南诏国被元弼打的俯首称臣,就算想反攻我北野,也需个几十年的光景,对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的奢望。”
“那……那您让人找我是?”
面具男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你能造个假情报,送回南诏国去,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新君刚立,国势不稳,可趁机收回幽云的百姓。”
“这……这是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为何。”
面具男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两张银票来,甩在桌子上道:“事情办成了,还有另一半的酬金。”
那人赶忙接了过去,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惊讶道:“五千两?”
“是,一个假情报价值一万两,这笔买卖很划算是吗?”
“划算,当然划算,这没的说。大人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了,过几天大理寺的密探会查封你的一个堂口,到时候安排几个替死鬼交差就是了。”
“还抓?这……这让我很难办啊?”
面具男见他不配合,一把扯住了他的脖子,说:“张家富,别不识抬举,你们南诏在我北野所有的细作名单可是你给我的,我要你死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咳咳,好……好,小的知道了,小的照做。”
这情报贩子张家富刚一离开,面具男便推门走向了另一间石室,里面坐着一个人正等着他,而且和他戴着同样的面具,只不过面具的颜色是红色的。
面具男刚一坐下,便问道:“为什么要让南诏国攻打北野?”
红色面具男答道:“为什么?想做皇帝就必须不择手段,这还用我教你吗?”
“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做个太平王爷不好吗?非要和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哼,妇人之仁!你以为这北野贵族都是心怀仁慈的主?如果你做的只是太平王爷,那结果只能是你死他活。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有逆天改命。”
两人一阵沉默,片刻后白色面具男开口问道:“那你真的能斗过元亶?”
“他?哼,废物一个,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如果这北野国交给了他,才是对先祖的不敬,没几年光景就会比东丹国还要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红色面具男怒喝一声:“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被那些人弄死了呢?”
红色面具男怔住了,他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许久后答道:“如果我死了,那一切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无论如何也要坐上最高的那个宝座。还有,以后你尽量不要来这里,这被那个情报贩子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出卖,如果我要是想找你的话,会提前让你的奴才告诉你地点。”
“那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红色面具男在桌子上用茶水写了一个字:“四”。
随即说道:“只要南诏发兵,他职责所在就得去战,若是死在战场,我们还有借口为其复仇。若是侥幸胜了……呵呵,那就继续捧,捧的高高的,功高盖主。让元亶对其猜忌,直到他消失在北野。”
白色面具男倒吸一口凉气,好一招连环计,无论那人怎样去做,都会是一条不归路。
此时的皇宫大内,灯火同样闪耀,皇帝的寝宫里元亶刚从一名宫婢身上下来,满头大汗的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陛下,奴婢……奴婢……”宫女满面泪痕,蜷缩在龙榻的一角,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挂着鲜血。
元亶眉头一皱,一边让内侍为其套上亵裤,一边说道:“怎么?寡人临幸你,你不愿意?”
皇帝还没有大婚,所以不能赐予被临幸女子封号,按照规矩所有大婚之前被临幸的奴婢都会被发往浣衣局从事重体力劳动,直到活活的累死。这宫婢应该是知道这规矩的,所以才不停的哭泣。
然而元亶根本就没打算怜香惜玉,对内侍太监比划了一个带走的手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