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之又外出奔走了。
杨枫之总是在府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林佩云都忍不住问苏叶了。
“杨枫之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总是见不着人,头前好不容易露了脸,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没影了?”
苏叶赶着出门,简洁扼要的说道:“没什么事的时候,杨枫之是我的护卫,但是我人在桐州,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信得过的可是没几个,有他替我打探打探消息,我也放心。他吃用的钱是从我这里拨出来的,并不占府里半点便宜,放心吧。”
林佩云才觉得自己和苏叶的关系缓和了些,这就又被堵住了。
杨枫之再回来的时候,月七竟是紧跟其后。
苏叶和白子胥正在奢品阁坐着谈公事。
一看杨枫之的神色也知有要事要禀,但是再看这架势,苏叶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
月七的神色和杨枫之这个神色凑到一处,很明显,杨枫之这次被月七跟了。
苏叶无奈的看了白子胥一眼。
白子胥很是无辜的摆了摆手,先把自己撇干净:“别这么看我啊,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就是前两天月七说看见杨枫之神色匆匆有些不对劲,怕是杨枫之有什么难事不好解决,这才跟着杨枫之去了,看看有什么可帮得上手的……”
苏叶也不拆穿他。
见苏叶不避忌,杨枫之领会之后便直接向苏叶禀明:“我没再见到那位如烟姑娘,但是查到了如烟进京的一切手续和身份,全部都是由苏贞经办的。”
白子胥手下一顿。
苏叶心中一骇。
月七紧接着就道:“但是更出人意料的是,闵安和这位如烟勾搭在一起。但是闵安却是并不知道如烟的身份到底是谁,也完全不知道如烟的身份是由他的妻子苏贞经办的。”
这让白子胥和苏叶又是一惊。
月七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却并不是不经大脑毫无顾忌的,他说的是“如烟”,而并非“苏琼”。
听了这话,苏叶突然冷冷一笑。
想着月七跟着杨枫之追上了这件事的进项,苏叶就觉得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并不是想隐瞒着白子胥什么。而是在事情查清楚真相之前。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苏琼去了烟花之地做歌姬,还当上了花魁。
哪怕苏琼和苏家已经没有瓜葛。
但是一旦传扬出去,总会被人拿来和苏家一起说事。
这件事和莫泽衡那件事不一样。莫泽衡毕竟先前对她和别人不一样,还发生了诸多不好的事,而且莫泽衡对白子胥更是不一样,那件事。她认为真的有瞒着白子胥,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处置的必要。
当然。最后仍然没能逃得过白子胥这对桃花眼。
现在月七又跟上了杨枫之,事情又让白子胥给跟上了。
苏叶似笑非笑的看着月七,道:“你说是如烟,那你的意思是如烟也许并不是苏琼?”
这话问的很不像是苏叶问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本来就已经都在怀疑那个歌姬如烟的身份了,而且还与苏琼长的那般相似,现在又查出如烟的身份与苏贞脱不了关系。可以说,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如烟,就是苏琼。
既然是明摆着的事,苏叶还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刁难着问月七,那就是心里有情绪了。
月七怎么会感觉不到,立即就求助的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挥手让月七和杨枫之先下去,苏叶却拦住:“下去干什么,这事咱们都说开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他们两人说的。”
听着苏叶的声音越发的怪里怪气了,白子胥苦了脸。
平常在府里,在栖林院,他对苏叶怎么赔笑脸都没问题,但是在正事上又是在眼下,他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立即就瞪向月七,示意月七赶紧去向苏叶赔礼道歉。
月七一触到他的目光,立即眼睛一斜——直接看向天花板。
杨枫之险些没笑出声来。
白子胥立即半哭半笑的看向了苏叶。
指望别人,是不行了。
“苏叶,我这也是关心你,我放心不下你啊,我知道你有能力有本事,什么事都能处理的很好,可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你的担心啊,我做夫君的,想保护你,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好意思吗?”苏叶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来问我啊,你至于这么迂回让月七还跟着杨枫之到京城去吗?你问我,我至于不告诉你吗?”
白子胥坚决不狡辩,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太迂回,是我耍小聪明……”
苏叶又瞪了他一眼。
半晌后,突然伸出手来,在白子胥的腋下狠狠的一掐。
奢品阁楼下,苗文初正在拨着算盘,突然间从楼上传来不像是人发出的尖锐的哀嚎之声来,惊的苗文初一把年纪,手里的账本子险些失手扯烂了。
苗文初惊愕的抬眼看了看楼上的方向,眨了眨眼。
扫地的小厮惊叹:“我的天哪……”
苗文初立即厉色看着他:“什么都没听见,知道没!?”
“知道知道……”小厮赶紧低了头,接着快速的扫起了地。
没多一会,传来几人下楼的声音,月七和杨枫之在头前下来,两人出了门去备车,苗文初巴巴的看着后面,就见好一会子,苏叶和白子胥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苗文初看向白子胥的眼神是很别有深意的,说是一本正经,但怎么看,那目光中都有着隐隐的笑意。
白子胥走过柜台前时,突然驻足,微微弯着背,狠狠的看了苗文初一眼。
“苗先生,您年纪不小了,能不能稍稍的收敛一下您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苏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回头,就见苗文初嘿嘿的冲着白子胥笑:“下次我尽量不让你感觉到……”
白子胥气的翻起了白眼。
回到苏府之后,苏叶就向林佩云说了一个要求。
“陈妙姗在府里待着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开了,不如让她走了算了,我准备让白子胥通知一下闵安,让苏贞挑一天过来把陈妙姗接到京中享福去好了。”
林佩云上午才被苏叶堵了一下子,以为苏叶这次一本正经的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堵她的话。
听了这话,自然是一惊。
她早就想把陈妙姗赶出苏府了。
这不是白吃白喝的事。
苏府那么多下人,绝对有闲人,苏家不是养不起。
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有的人,她哪怕倒给你钱,你也不想看见她在你面前晃悠,更别说还吃你的喝你的。
以前她做姑娘还没嫁人的时候,她大哥林征就总是叮嘱她,让她千万不要与人争,将来就算苏立行再纳几房妾氏,也别太出头。
她当时觉得虽然这种事会心里难受,但是自己到时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心思自然全都放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的,同在一片屋檐下能笑何必要撕破脸,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林征却说虽然说的早了些,但是到时候早晚都要涉及到分家产之事,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万万别争那些钱惹得自己一身气。
她却说有什么可争的,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不给,去抢岂不是自降身份,抢来,又能多出多少。
林征当时就摇头不再说了。
而她,直到后来慢慢熬出了几个年头,这才体会到林政所说的,真是太难做到了,更别说自己当时回答的那些话。
她爱钱吗?
当然爱。
夫君的爱意早就没有了,子女也都各有各的生活,看起来也早就不需要她了,她还能靠谁。
但是让她做些募捐的事,她从来没有含糊过。
不过就是有一点,再是钱多,再是可以捐给不认识的人,她也一个铜板都不想多给陈妙姗。
本来把陈妙姗接回苏家,就让她当时好长一段时间都气的睡不安稳了。
如果不是当时苏叶因为想要查到苏琼的下落,担心苏琼使阴的,她打死也不会同意让陈妙姗再进苏家的门。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陈妙姗是怎么求苏太夫人让大家原谅苏琼的。
现在苏叶突然这么说,她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苏琼有下落了。
她还没问,苏叶就已经看出了她的神色,知道了她想到了什么。
她摇头:“和苏琼没有什么关系,我近来想了想,悦州那边我安排了人手的,其实也大可不必再对陈妙姗盯的这么严,而且毕竟现在五哥掌着苏家的大权,血浓于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就算当时五哥也气愤,对这样安排陈妙姗没有意见,但是恨意和生气这种情绪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的,天长日久,五哥对陈妙姗这个娘亲的恨也会慢慢消融,到时如果他们的关系再走近些,陈妙姗一旦抓住这个机会不放,那我们在苏家的地位,就会有威胁了。”
林佩云听到这话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
她觉得,苏叶真是越来越成熟,思考问题果然越来越周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