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当即大乱了起来,小厮们发疯般的求生欲是惊人的,这些原本被捉险些死于这些山匪们之手的乌合之众,只看得见眼前的生机,竟成了这些山匪们的保护盾,也成了这些山匪们冲出城门最有力的力量。
山匪们得意极了,策马奔出城门外之后,喝令一声,那些小厮立即就像是他们的手下似的,齐齐整整的围堵住城门,把已经关合了一半的城门彻底的合闭了上。
苏叶和杨枫之还有杨毅三人,为了被看出异样只能配合,山匪们挥着鞭子抽打这些小厮,恐吓他们把门堵死,一鞭甩下来,眼看着就要打到苏叶的背上,杨枫之立即错了个位,硬生生的替她挡下。
苏叶感激又痛心的看了他一眼,杨枫之倒吸一口气,随后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苏叶目光中有泪意闪动,这一鞭的重量她怎会不知。
有人从林中搬了树干过来,将城门从外面插了上。
山匪们甚是满意,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很是瞧看不起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后而喝令起程,向他们的总部行去。
整好队伍之后,苏叶无意中一抬眼,正正与坐在马背上正盯着她看的苏琼四目对上。
苏琼震惊不已,她又何尝不是。
她知道苏琼为什么目光这般恐惧。
苏琼原本是以为她在城郊的,现在出现在这些小厮中,这也就意味着苏琼方才在地窖中说的话,她听见了。
看着苏琼惊的微微发抖的模样,苏叶心中一咯噔。
这时,就看见苏琼叫了其中一个山匪过来。手指着苏叶的方向低低的说着什么。
杨枫之和杨毅立即慢慢的凑了过来,将苏叶挡了住,两人秉着气息,手在袖中紧紧的攥着,盯着苏琼。
这时就见那原本嘻笑的山匪面色一怔,随后震惊的向苏叶这边看了过来。
他一鞭突然抽起,与此同时。杨毅猛的一动向上轻盈一跃。啪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却是非常轻而易举的将那鞭尾抓在手中,就见半空中杨毅大喝一声,用力一抽。竟是把毫无防备的山匪直接拉下马来,在地上连拖数米!
那山匪惊惧之下连忙撒手,鞭子在空中一荡,一个大弧展开。杨毅另一手牢牢的抓住鞭把,落地时。那鞭子已到了他的手中。
啪的一甩抽响在地,荡起层层黄土,杨毅大力一挥,划出一圈阵线来。将杨枫之和苏叶牢牢的保护在自己身后。
立即,那七八个山匪打了个回马,佩刀噌噌噌的连声响起从腰际抽出。警惕的看着杨毅。
“好家伙,原来苏九小姐就在我们身边!”
甚至还有人打了响哨。匪气十足的说着些难以入耳之言,苏叶不逞强,也不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成为杨枫之和杨毅的负累,紧紧的挨着杨枫之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山匪也不进攻,却是分道开来,有人挥着鞭子有人挥着刀子,纵然杨毅再是厉害,几个回合下来,也是被这七八个人打马围了住。
那些小厮们自然是远远的走开围成一团,没一人敢上前的。
苏叶却是盯着苏琼,就见她下得马来,远远的躲在了一边,观看着这边的动静,当她们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苏叶分明从她的目光中看到决绝的狠意和杀意来。
不过是同一天,苏琼当时还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请她相信。
转瞬即逝的一张脸。
苏叶再一次看清了苏琼这样美丽的面容下的肮脏嘴脸。
就在山匪就要呼喝动手的同时,几丈之高的城墙上突然响起弓弩的机械之声,就听守门的士兵厉声怒喊着让城墙下的山匪们缴械,否则格杀勿论。
山匪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不敢相信的抬眼去看,就见城墙之上,几十甚至近百的士兵竟人人手持机弩,全部都瞄准了他们!
领头的山匪目露凶光,看了苏叶一眼,冲着城墙上方大吼一声:“鲁南桐州苏九小姐在我们手上,你们若敢放箭,我立即一刀……”
扑!
扑扑扑!
无数声寒箭离弦之声,入肉之声……
苏叶惊的抬眼去看,就见城墙上所有的机弩都瞄准了她这边的小战圈,箭排如雨般兜头浇下,她惊的甚至于不敢闭上眼睛!
周围响起几乎止不住的痛吟之声,人落马之声……
有血滴溅到她的脸上,是温烫的。
而她的目光,在那些箭雨过后,只落在其中一个手持机弩,面容冷骏又充满肃杀之怒的人的身上。
白子胥。
有风吹过荒野,远处的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那一刻,她的心那般空旷,很多事情如烟如尘像老胶片一般从她的脑海中一一流过,像是一场无声的旧电影。一切都离她远了,可是这明明已经过去的一切,却又像有生命一般展现在她的脑海中,那般鲜明,那般生动。
后来苏叶问他:“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出现?我明明已经认定了你不会来不会出现了,可你为什么总是会出现?”
白子胥答:“那是因为你总是有办法让你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危险,你有胆子去闯,我可没有胆子让你就这么去,若是听你的不跟着,我也是日夜难以平静入睡,不如跟着,反倒能睡个好觉。”
苏叶不知是笑好,还是骂他更好,打量了他半晌才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为了睡个安稳觉?”
她这般不死心的追问下去,白子胥无赖的笑起来,道:“你办你该办的事,顺利自然你好我也好,我就当是出门游玩一通;若是不顺,那就说明我还有用。”
苏叶险些喷了茶,跳起来狠狠的把白子胥给掐了一通,什么叫游玩,赶情儿这家伙是一直都跟着她不知道多少次的,早知他这么死缠烂打,还不如每次都让他来解决难事。
两人笑着打着,车厢都跟着摇动起来。
月七和杨枫之打马在前护航,听着身后这两人在车厢里的动静也是咋舌,杨枫之无奈的摇头:“九小姐和姑爷可真是怨家。”
“不是怨家,还成不了一家呢。”月七笑着,语气甚是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观言却是皱着眉道:“可是在城门出事的时候,七小姐骑马跑了,这下要怎么才好?”
解决掉那些山匪之后,苏琼人就不见了,白子胥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先前就亮明了身份的,不然也不可能动用悦州那些精锐的用来防备战争的军队,但是纵然是这样的军队,去城外的林中迅速展开搜寻,却也没有再找到苏琼的影子,直到追到城外的官道上,甚至连苏琼的踪迹也消失寻不见了。
猜也猜得到,必须是有人接应了。
观言这般一问,月七和杨枫之的笑容不由的渐渐沉了下来,两人不由的向车厢内看去,心中思量着白子胥和月七对于此事,会如何对待。
掐完白子胥,笑闹一会子之后,苏叶突然正了神色:“我有着防备的,何然他们必然会追过来,我之前已经叮嘱了他们时辰到了去报官,我的身份,就算是离开了鲁南,这边的官员也不会不紧张,你完全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又动用军队又表露身份,会不会对白家有影响……”
白子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要说起这些,苏叶确实做的妥当。
纵然有意外发生,但跟着苏叶一起来的手下,对付城郊那些山匪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后来也是他们及时报了官,才在他赶到的时候,亮明身份时没有让悦州的父母官生疑而再三证实,否则若是只有他只身前往,只怕那父母官也要怀疑他的身份,到时但凡有个拖延,就极有可能救之不及。
然而,就算他相信苏叶的处事周全,却也终是不能忍住不来。
要说关心,他觉得自己从认识苏叶以来,才知道什么叫做担心。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是相信苏叶的能力的,可就是会担心,就是放不下心。尤其是苏叶和苏琼一起要面对的可是黑帮的人,他当时在桐州只是听苏叶说起,他的心就砰砰的跳起来。
再是万全,可是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退。
她在危险处,她要去往危险处。
他这一生,从决定和她在一起开始,就没有置她于险地而自己放任她不管不顾的心思。
当他看到郊外留守的那些人没有苏叶的时候,他连与何然交流的时间都不想耽误,只留了两个护卫跟观言去与何然打探消息,而他,带着月七和几个护卫直接进城去找人,并且兵分两路,一拨人马去找苏叶的下落,而他当即就直接去找了悦州的父母官。
他立在城墙上,目光不曾离开那个他日牵月系的身影,几次想就这么跃下去将她揽入怀里,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直到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自然,他这般压抑,压抑着一切,压抑到不能再压抑……
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得到。
而他,也定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