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这么做无可厚非,很名正言顺啊。”
明火烛台,光影浮动,闵安手执盏酒,面色不善地道。
“你是不是太贪了些?”
烛台的对面,一盏淡酒纹丝未动,男子坐的随意,目光轻微的注视着闵安,声音非常淡薄。
“沈重,是你给我想出的这个法子,我现在想想没什么行不通的,有遗书在,苏家还想怎么赖?”闵安听了之后有些急躁,很是不爽地道:“昨天晚上我遇刺,我敢打保票,这件事绝对与苏家脱不了干系,我在桐州没有与人结识,怎会惹上仇家,就是苏家的人看出了我的来意,这才对我意图不轨!我这不是贪,我也不是急,我是要让他们苏家给我一个说法!”
“我知道,我知道。”沈重温声打断了他,手从他的身子上下比划着道:“但是你想想你之前可是与苏家的二小姐是有夫妻之实的,苏家的女儿就这么几个,现在也就八小姐和九小姐两个人没有定下,你手里拿着遗书,虽然看似万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苏家要是想挑你的理,你满身都是错处,早前苏家落寞的时候不见你拿着遗书来,现在苏家起势了,你又要带着遗书过来向苏家讨个女儿做填房?如果苏夫人搬出这句话来,你又要如何做解释?”
闵安错愕。
先前沈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旁敲侧击的鼓动他与苏家再结上亲,怎么现在又阻三阻四了呢?以前沈重是很有意要提拔他一把,说是看他一表人才,一身才气,要是因为一些人脉关系而受了阻在仕途上无法大展抱负,实为可惜。可自己现在想出了遗书这个法子,虽然沈重并不知道这遗书是他伪造的,可也不应该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吧。
“那你的意思,是不帮我了?”闵安又急又气,望着沈重的目光充满了气愤。
沈重冷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闵安,怎么能蠢到如此地步。
当时苏立行,怎么会让苏荣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不是我帮不帮你,而是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你就做出了那一步才该做的事,你让我说什么好?”沈重道:“横竖你面前还有京城白家在前面挡着,你就这样向苏夫人讨要九小姐,还坚定的不容人家考虑,甚至还摆了脸色出来,你不觉得太快了些?你现在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你以为白家的人是摆设?你当白子胥是吃闲饭的?他和九小姐在生意上的事情你才知道多少?单就论这一方面,就不是你一封遗书就能轻轻松松的把人能要过来的,苏家现在起势,大半都是九小姐和白子胥合作的生意才能再起势,让九小姐嫁给你,你觉得能有那么容易?”
闵安却是一饮而尽,后而摇头,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顾忌,可苏家家大业大,以九小姐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思量过的,她已经很难再寻到合适的夫家,而且她身上的是非已经不少,我想过了,只要再有什么是非传出去,她的婚事,就更难定下来了,试问,谁会敢要一个满身是非的姑娘进自己的家门?就算再金贵,也要敬而远之了。”闵安冷笑了一声,厉声道:“我已经给了苏家机会,若是他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把事情张扬出去,到时候白子胥再是坚持,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娶九小姐的,白家这边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如果苏夫人给了我满意的答复,那白家的人再坚持也是无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白家的人还想强求?况且,白家未必就满意九小姐做白子胥的良配。是以,白家这边,根本不需要我过多顾忌。”
“你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沈重越发觉得闵安简直就是没有脑子,但是面上却是不能说得太难听,便道:“你有没有想过九小姐为什么会和白子胥合作这么多笔生意?你仔细想想,九小姐和白子胥做的生意可不止是一起挣挣钱就算了的,他们名下的每一个产业,放眼望去,哪一个产业不是长期合作,分解不开的?这世上,男人和女人一起做生意,而且就他们两个人,你心在庙堂不了解生意上的事,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男人和女人做生意,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早晚崩溃一拍两散,另一种就是分也分不开,解也解不开,旁人都很难插进去一脚。而且很显然,他们俩不属于第二种。”
闵安听了之后完全不认同,道:“我知道你是在劝我稳扎稳打慢慢来,但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家里还有个姨娘,我若是不尽快把这件事情做成,她早晚会察觉出不对劲,她若是闹将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你府里的姨娘居然都不知道?”沈重面上很是惊讶,道:“你那个姨娘,你以为你现在瞒着她把苏家这边说服了之后,先斩后奏就能行了?你真是太小看你的姨娘了!”
这话一出,闵安这才愣住。
“那,那我把她赶出去?”半晌后,闵安惊愕地道:“她知道我太多事了,我若是把她逼到绝路上,她出去乱说的话,我就算娶到九小姐,那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那你想怎么样,坐享齐人之福?你的姨娘张氏,熬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有望扶正,也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了她的,现在你要再娶,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你就算不把她赶出府,你以为就能天下太平?你以为她会逆来顺受就这么接受别的人突然出现,让她扶正的希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胎死腹中?”沈重嗤声道。
看着闵安不知所措的样子,沈重默了一会,便起身回去,道:“要攘外必先安内,女人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骗好欺的,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更何况你家中的姨娘张氏,也不是兔子。”沈重的手刚刚触到门框,突然顿住,侧过头看闵安,温雅的侧脸让人生出分外的寒凉之意:“你觉得你搬出遗书来就万无一失王牌在手了,事实上你把自己给推到了风浪尖上都还悠然不知,你现在可是水深火热,最好看清楚局势为好,只怕现在你已经被夹住了,没准白家和你的姨娘都已经盯死了你不能动弹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闵安这才慌乱了起来。
“怎么办?”沈重冷哼,声音有些阴狠地道:“逐个击破!”
门吱呀一响,沈重合门而出。
屋内瞬间静谧了下来,闵安越想越慌乱,额际密布了层层的冷汗。
沈重的话不无道理。
甚至很对。
他确实是被遗书给蒙了双眼,以为自己就有了尚方宝剑。
他以为一切已经板上钉钉,容不得苏家抵赖。
但其实这把尚方宝剑出鞘的太早,极容易刺伤自己。
他立即叫了长乐进来,问他这两天在定州的张晴莹情况如何。
长乐回道:“昨天下午有人去了府里拜访,奇怪的很,平**在定州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来访的,那城主的儿子汪子杰也就罢了,他和你那么熟了,不过也有些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你人不在定州,不知为何还会去府里找你,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听说还带了个人想要介绍给你来着。”长乐汇报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和咱们之前料想的一样,苏家派了人过去,是陈大总管,不过在陈大总管走了之后,苏家的一个张姓的妈妈过去了,是探望张姨娘的。”
闵安的心突然不安了起来。
算了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
“陈大总管和那个张妈妈怎么不是一起去的?”闵安疑惑道:“就算是分开,一个和管事说话,一个去找张氏,也没必要分开两次去啊。”
“这就不清楚了。”长乐道:“但是那张妈妈走了之后,张氏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这你可以放心,而且在他们去拜访的时候,您还没有遇刺,也还没有给苏家下最后通牒,应该不是因为九小姐而去的,所以,与白子胥的关系,应该不大。”
闵安默然。
长乐说的看似有道理。
但是虽然没有遇刺,虽然没有对苏家拿出遗书,但是苏家的人未必就不知道他的心思。
不然怎会派人过去定州。
而且,和汪子杰一起出现在府里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关键是,在这些人出现在定州之后,他就遇刺了。
会不会这么巧呢?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闵安突然问道:“是紫先吗?”
长乐一听,也觉得不对劲了:“不是紫先,我还问了一句来着,好像紫先因为有什么急事,张氏放了他的假……”
“作死!”闵安厉声喝道,拍桌而起:“马上去查紫先的下落,若是他来了桐州,立即让人回去,把张氏给我摁住了!”
长乐这才慌了起来:“她,她不会吧……”(想知道《金枝如血》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