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心里庆幸,但也很恶心。
而她现在愁眉不展,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叶说了。
苏叶是问她要马氏的八字,当时虽然没有说作什么用,但是却被自己借着这个想到了把马氏拉下来的法子,现在就算她有马氏的八字,但是想必给了苏叶也没有用处了。
而且,关于八字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也就是说,马氏今天在莫家大门前的这一场风波,别人不知情,但是苏叶肯定是知道这是她所为。
福头那边说的正热乎,高兴的不得了,说这下子可太好了,再也不用受那马氏的气和剥削了,以后莫家田庄上的人也都有好日子过了等等。
刘嬷嬷没什么心情,便敷衍了他几句之后把他打发走了。
晚上她一个随便熬了些粥,在屋子里默默的吃饭,这时就听外面有人来扣她的门,她连忙去开了,一个大汗猫着身子进了来,一声不吭闷头就往屋里走,刘嬷嬷赶紧看了看外面没人这才放了心,匆匆把门掩上便急急的进了屋。
那大汗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日里押着马氏去莫府,在莫府门大声把马氏的丑事揪出来的那位练家子。
“刘嬷嬷,我一直等到天黑了没什么人才敢过来,我跟你说,下午的时候莫家夫人亲自去了田庄,把马氏贪下来的那些钱全部都分发给了每个庄户头上去,这还不止,莫家有个叫程松的,好像是个莫家的管事?他真是好生厉害,也不知道是他出的主意还是莫老爷想的招,他调了新的婆子去莫家的田庄当场就接替了马氏的位置不说,后来回到莫家之后还张扬的在莫家大门前施行家法,直打的那马氏昏死过去,眼看着就剩下半条命了,每打一下就说一条马氏的恶行,原来她可不止是在莫家田庄里为非作歹,还上下欺瞒骗去了莫家大把的银子,甚至还说马氏手里的镯子是偷的莫夫人的,最后打完之后直接把马氏送去见官了,现在马氏关进牢里了!”
刘嬷嬷听得胆颤心惊,瘫坐在椅子里。
欺上瞒下揩点油水的事在哪家都不稀奇,越是大家世族里,这种事就越是家常遍饭,可以说是一种生存规则了,马氏再是过分,可总也没有把莫家田庄里的人压迫到民不聊生的地步,马氏再是留不得,也万万不置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不禁的开始自责了。
她觉得马氏是自己害的。
就算一个人再是十恶不赦,可却也从来没有杀人放火,马氏这把年纪又挨了那么重的打,现在被关进牢里,更是不可能有人去花钱疏通关系,马氏就算不久后放出来,以后又要怎么生存。
见她这般模样,那大汉就劝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自责的,你别全推到你自己身上,这明摆着莫家人是为了要洗干净他们自己才把马氏给形容的如此不堪,最后交到官府手里也是因为有观音忏这事在眼前顶着他们不好做那明面上太缺德的事,要怪就怪马氏运气不好,还有莫家心肠太黑太狠。你可千万别自责,要是今天这事不这么办,等到莫家的人算计到苏太夫人那里去,你才真是该后悔今天放了马氏。”
这些道理刘嬷嬷心里也明白,但是真的是太过震惊,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她十分感激这位大汉,也很是沮丧,问他:“莫家有没有派人去苏家解释?”
都牵扯到苏太夫人了,他们应该会去苏家表示表示的吧。
那大汉道:“让管事的去送了赔礼,好像什么都没说,苏府对莫家的人还是很避讳的,本来就不相熟,就没让莫家的人进门,收了他们的赔礼算是揭过去了。”
刘嬷嬷又问了些什么,那大汉和她后来又说了些别的,最后见她情绪好了一点,又安慰了几句,便又偷偷的走了。
刘嬷嬷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味,哀声叹气了一晚,怎么也无法安睡了。
莫夫人这一晚却是快要急死了。
她把程松从头到尾骂了一通,程松觉得自己冤的很,可也只能受着。
程松心里明白,莫夫人生气,无非就是因为苏家的人没让莫家的管事进门罢了。
他心里冷嗤。
人和人的差别是到了事儿上才看得出高低的,苏府根本就不把下人的胡言乱语当回子事,若是人家这个时候对莫家来的人大骂或是请进门,那才是傻到要自己跳进这个浑水里惹自己一身腥。
一切都是莫家的事,和人家苏家有个什么关系了。
这事要是让他去办,他根本就不会让人去送这个礼。
这岂不是更让人说闲话,说莫家的人心虚?这还不止,这个时候去给苏家送礼,岂不是明摆着把苏家拉下水了?
苏太夫人何其无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开场合从不出现的一个宅门妇人,好端端的竟就让人给说三道四了。
而莫夫人想的可完全不是这样,她心急如焚,她想的是要是苏青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万一苏青反悔不相信她能让苏青重掌苏家内务,不跟她合作可怎么办。
那岂不是……在娶苏九小姐这件事上,再不可能有人能帮着说项了?
而且现在比之前还要糟,要是没出这件事,兴许自己还能跟苏家提一提,现在可好,闹成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跟苏家提亲事。
现在就只能指望苏青了,可万一……
她真的很想马上就见到苏青,好跟苏青仔细解释这件事。
一想到这事坏在马氏的头上,她就恨的牙痒。
第二天上午,她急着把今天一天的事都在上午办了妥当,忙的脚不沾地,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已经到了黄昏,立即坐车去了孔家。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苏青说过让她避讳一下少和苏青见面了。
苏青却并不在孔家。
她去了苏府。
她急的想哭,坐在孔家的厅堂里不肯走,说要等苏青回来,孔家的管事把嘴皮子都说破了,说苏青今天不回孔家了,要在娘家住下,好明天直接跟着苏太夫人和苏府上的小姐去玉华寺。
她急都急死了,最后孔家管事的都不耐烦了,直接叫人送她走,并说把她送去苏府,让她直接去苏府找苏青说事。
她立即吓的起身走人了。
她哪敢去苏家。
回到自己的府里后,晚饭也是食不知味,莫在林干脆就没回家,昨晚上就没跟她说话是睡在书房的,大儿子早就不对她晨昏定醒了,就连昨天府外闹成那样大儿子都没露过脸,就像不是这个家的人似的,而二儿子更甚,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外面哪个楼里风流快活,三儿子和她呕气,嫌她不会办事,晚饭也没来。
她自己一个坐在厅里的桌子前,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的委屈渐渐变了质,胸口像是要冒火。
她的手像不是自己的似的,等到哗啦啦一地瓷器砸在地摔个粉碎的声音把她惊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把桌子掀了。
婆子什么的都被她赶到厅外去了,有人就往厅里跑,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她迅速恢复了镇静,准备说是自己不小心勾到桌布……
然而那跑进来却是府里的管事,急的脸都变了色,见到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行礼就颤着声的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马氏……马氏昨夜在牢里没挨过去,早上……早上被狱卒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莫夫人惊的脚下一错,咚的一下坐倒在地,手下意识的一摁立即就是一刺,抬起手来一看一手的血,惊的她连连大退,管事的哪还顾得上有别,赶紧上前把大叫的她扶起来:“夫人,您镇静,您镇静啊!”
莫夫人吓傻了。
马氏死了!
天哪,明天就是观音忏!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但这件事在她脑中一闪即过,当即就变成恐惧。
马氏死了,马氏是她害死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了马氏的命啊……
“夫人,”管事也是傻了,向莫夫人提着建议:“我现在去把程松给您叫来?”
她一惊,下意识想到的也是马上问程松该怎么办。
可她突然间想到昨天程松是怎么处置马氏的。
那么明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程松把马氏打的吐了血。
程松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手法是一定要公开,但是现在马氏死了,是万万不能公开的!
而且,她现在对程松已经不是那么绝对的相信了。把她逼到这个田地的,是程松,所有的主意都是程松出的,但是最后却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还找程松,程松除了把他自己保全之外,对大局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不!”莫夫人肃了脸,但是面部表情还是忍不住抽动:“去拿五百两银子给马桥雄送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让他务必叮嘱狱卒绝对不可能走漏半点风声,到了两三个月后就说马氏刑满释放,我给了马氏一笔银子让她回老家了。”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