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苏琼指着自己的腿:“大晚上的,你以为我愿意跑到你这地方来?是娘亲让我送药膏过来,她知道你给苏倩做绣品伤了手,还不是担心你不当回事让我跑过来这趟?”说着,用下巴呶了呶桌案,果然上面放着一个瓷瓶。
苏贞面色稍霁,轻声道:“替我谢谢她了。”
要不是苏叶给了自己这串大钥匙,只怕娘亲也不会想起要给自己送药膏吧。
苏琼不以为然,见她这般也不劝说什么,这时春意在外面叩了门:“小姐,雨蔓醒了,吵着要过来,我拦不住。”
“贞姐儿也醒了,让她进来吧。”苏琼对着门外招呼,随后扭头冲着苏贞道:“没想到这雨蔓倒是打心底里关心你的,虽然是个闷葫芦没什么用处,能把你伺候好了也算不是个废物。要是她能长点心,路上点个灯笼,你们主仆俩也不至于这么惨的被树枝砸到了,你还是多说教她点好。”
苏贞垂首:“知道了。”
春意和雨蔓进来后,雨蔓哭着就扑了过来,上上下下毛手毛脚的检查着苏贞受的伤严不严重,苏琼和春意就在一边一唱一合的训斥雨蔓不长进不谨慎,害得苏贞竟然被砸晕在路上。
“你这个身子摔摔碰碰的算不得什么,她可是府里的主子,出了事你赔上命都赔不起!”苏琼戳着雨蔓的脑门,厉声喝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害小姐受伤了。”雨蔓痛悔不已,眼泪哗哗地掉。
“好了好了,雨蔓也受伤了,你们别这样。”苏贞把雨蔓往自己床边拽了拽。对苏琼这样教训雨蔓很不高兴。
春意见状立即就不再一旁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了,拉了拉自家小姐,劝道:“雨蔓一向把八小姐照顾的都是妥妥贴贴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外,她心里也不好受。依我看。这淑乔阁的路也着实太黑了些,陈大总管也不知道是怎么管事的,这府里小姐门前的必经路竟连照明的灯笼都没有,这也忒不像样了。”
明明听起来是关心的话,却让苏贞登时垂下了头,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苏琼拍了拍苏贞的肩,愤声道:“这也太欺负我们了,庶出的就不当主子了。我非得把这事说道说道!”
“不必了。”苏贞淡声道:“明天我就让她们都挂上就是,是我不喜欢灯火辉煌的,看着眼晕,和陈大总管没关系。”原本她还真有点感谢苏琼关心自己了,但一听到雨蔓提到陈大总管,她突然想起前不久苏叶才将任升从副总管的职位给降了下来,原本还没想太多,此时一听,虽然心里仍旧不明暗里,但是以她对苏琼的认识和了解。若是无关紧要,她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攻击陈大总管?
以苏琼的性子,巴结陈大总管还来不及。
苏贞的语气让苏琼一怔。春意还要再说几句,却被苏琼拦住,她微微一笑:“你永远都是这么懂事,事事都为他人着想,明天我让春意过来帮忙,就算你不喜欢灯火太亮,但没个照明的可不行,这次是碰巧让我给遇上了,要不然你和雨蔓硬是躺到自然醒来。就算不至于到早上被别人发现,那也够凄凉的。”
苏贞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微微点头谢过苏琼的好意。
“我去让人叫父亲母亲过来,看看这个时辰能不能把大夫叫来。”苏琼道。刚刚起身却被苏贞拉住。
“别去了,明天四姐就及笄了,我没事,别兴师动众的。”
“小姐……”雨蔓却很担忧,自己看不看大夫的不重要,小姐可不能有事啊。
“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苏贞道:“姐姐回去吧,天色晚了,明天都要起个大早,我一会儿也要休息。”
苏琼顿了顿,问:“真的不用?”
“真不用。”苏贞很是感激的摇头。
“那好,我这就回去了,要是不舒服你就算不想让父亲母亲知道,也得赶紧让雨蔓过来找我。”苏琼起身,春意赶紧扶上,苏琼走到书案前停下,指着那瓷瓶:“女儿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你别不当回事,这是娘亲私藏的好药,你记得搽。”
苏贞点头,让雨蔓把苏琼送出去。
雨蔓回来后,苏贞指着那瓷瓶让她拿过来,雨蔓拿了棉帕,到她身前准备给她上药。
苏贞竖手:“一会儿我自己搽就行,你马上去跟上我七姐,别让她发现,看她是不是直接回了紫婵阁。”苏贞想了想,看着自己的腰间,最后一咬牙把连睡觉都不离身的大钥匙取了下来郑重的放进雨蔓的手里,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你必须亲眼看见她们回了紫婵阁才行,然后去看看这钥匙还能不能打开库房的锁。”
雨蔓看着手里的钥匙,心里却是大惊,但又不敢说太重的话,道:“小姐,您怕……”
“九儿把这大钥匙交给我,我无功却受了禄,我什么都不用做,要是连这把钥匙都看管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儿?”苏贞说着就催促着雨蔓赶紧去跟上苏琼。
雨蔓重重的点头应了,眼神很是心疼,抹了抹眼泪把棉帕塞给苏贞,叮嘱她赶紧上药后跑出去了。
苏贞一个人半靠在床边,呆愣了好大一会,反复想着今晚的事,既觉得不安又觉得自己多心,心里很不舒服。
半晌后,她准备躺下休息一会,脖子确实有点疼,一动身子碰倒了个东西。
她拿起苏琼送来的青白的瓷瓶,心念一动,把塞子打开,却没有拿棉帕去搽。
而是放在鼻间嗅了好久。
越嗅眉心皱的越紧。
的的确确是治疗外伤的好药。
她以前跟着苏叶伺候过不短的时间,自己和苏叶其实都是个药罐子,她的空闲时间又多的用不完,对药理是知晓一二的。
苏贞慢慢躺下,心中的情绪思虑更复杂了。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苏琼了?
但是想着想着她心里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就算自己误会了苏琼。但也总不会误会自己的娘亲。
肯把这么好的私藏拿出来,还让苏琼亲自送来,无非是因为那把大钥匙。发觉她的另一个女儿不是一无事处还是有可利用价值的,若是没有那把大钥匙。只怕自己的手烂掉断掉,她也不见得想得起来。
已经习惯了,就也不觉得心里有多堵,只是觉得心烦。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苏贞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的被雨蔓出声唤醒,立即清醒,心急的忙问怎么样。
“七小姐直接回了紫婵阁。我亲眼看见的,还特地在外面又等了好一会,看见她房里熄了灯,又等了一会,我才去了库房那边。”雨蔓是跑回来的,若不是知道苏贞等着她的消息,根本不忍心叫醒苏贞,紧接着又道:“小姐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您真是太紧张这钥匙了和九小姐的心意了,我去了库房。这钥匙没错,没被换掉,打得开!”
整晚上直到现在。苏贞才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道:“这不仅仅是九小姐的心意,这更是她的心血啊!”
雨蔓重重的点头:“我晓得的!小姐您就放心的好好睡一觉吧,多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都这个时辰了,一会儿便就要起身,赶紧休息吧。”雨蔓说着低头一看,苏贞竟还穿着晚上去见苏倩时的衣服,心头一酸不禁的又要哭出来,“小姐您都晕过去了。这段时间那些婆子竟然都没有发现,也没人过来伺候您沐浴么?!她们。她们太不像话了!”
苏贞忙安慰她:“哎呀你哭什么,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想闹大了让父亲母亲知道!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张嘴。”
雨蔓听罢这才缓和了许多,抹了抹泪又道:“那您也不应该连大夫都不让瞧一眼,被树枝砸到可大可小,若真的没想象的那么严重,可咱们俩毕竟都晕过去了,我不是紧张自己,我是担心您啊……”
一说到这里,苏贞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这一路上可瞧见有树枝?有没有能把人砸晕的树枝?”
心里终究觉得今晚的事太蹊跷了。
雨蔓忙不迭的点头:“有,我这次长了个心,专程去咱们出事的地方看了,有两个挺粗大的树枝就在石子路旁边,许是七小姐发现我们之后,把树枝暂且丢到一边不挡着路了。”末了发现苏贞表情的异样,雨蔓又续道:“您和七小姐终究是一个娘亲,亲姐妹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您今天真是误会七小姐太多次了。她腿伤到现在都还没好,也赶在大晚上过来给您送药,心里总归还是惦记着您是她亲妹妹的。”
苏贞没说话。
雨蔓说的有道理,苏琼的腿伤都还没好,总不可能暗算得了自己和雨蔓都不被自己发觉。再者,钥匙也在自己身上,雨蔓也去库房试了没错,就连瓷瓶的药都没有问题。
也许,她可能早就发现自己这条路的太暗,正好任副总管被苏叶降了职,她揪准了这个机会想要把陈大总管给拽下来吧,只不过凑巧自己今天被树枝就给砸晕了。
雨蔓见她有所动似乎有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趁热又说了几句:“您和七小姐,总归是亲姐妹,她不会害您的。”她却不知道,苏贞看起来那么一点的认同,却不是她所想的那种认同。
苏贞打了个呵欠,折腾到现在才是真困了,淡淡道:“也许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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