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的顾云采有什么特别怕别人说到的话题,那就是关于她个人的事情了。
外国人可能不太会主动问这些,但中国社会,这种诸如家里都有什么人的问题是不被视为隐私的。
顾云采听了小范的话,只好说:“家里就我一个了。”
或许听出她话里的勉强之意,也或许她这句话让小范有了联想,他并未追问下去。江元略略偏头看了顾云采一眼。车里光线很暗,看不到顾云采的表情,听声音很是低落。
这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怎么尽快融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但她的热情下却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倒不是虚伪,而是一种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落寞。
无论如何,工作上不受影响就好。江元心想,同事之间的感情很少能成为真正的友谊,尤其同一个部门之间,因为人的利益纠葛总是会多多少少对友谊的纯度有所稀释。他也从不打算与同事或者下属间建立多深厚的友谊,甚至会有意无意地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以免影响自己在工作中的判断。
第二天,顾云采到公司上班。
小范吩咐她去拿自己部门订的报纸——这是新来的员工的固定工作之一,直到下一个新员工的到来。
顾云采去传达室取了报纸,顺便翻了翻。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是季勋阳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孩!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和他再没有什么关系,但每次想到他还是心会钝痛一下。
《百亿少女花落谁家?季大公子夜送顾家小姐回香闺》,很劲爆的标题,很清晰的图像。顾云采呆呆地站在路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使劲让眼泪往回流。
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吗?青梅竹马的女孩,或许,还有数百亿的资产……她不知道这二者在季勋阳心中的重量天平,但现在的她,更愿意他是为了财产而娶那个女孩子,更愿意相信他不是好人,这样自己心里会好受些。
可是,那些恩爱不是假的,他对自己温柔宠溺的目光也不是假的……
不想以前的事的时候,顾云采觉得自己一切都很好,但要去想,总会心口痛,头也痛。这是在公司,不能失态。她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办公室,把报纸叠好放整齐。
A城。季老爷子紧急召回两个孙子,开家庭会议,顾珊珊并不在其列。
季老爷子一反这几个月来对季勋阳不是吵就是骂的态度,笑眯眯地看着他:“勋阳啊,你跟顾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季勋夜也似笑非笑地斜眼朝他吐了个烟圈:“大哥,动作可够快的呀。原来你那么干脆不要咱们季家的公司是另有目标啊。”
季老爷子朝季勋夜严肃地咳了一声:“胡说什么?”
却也没多加斥责,在他看来,季勋夜的话不好听,可确实就连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季老爷子的想法跟季勋夜又不太一样。
他对顾家的财产不感兴趣,季家和顾家本来相差也不算大,而且为了财产背上“靠女人”“吃软饭”的名声,对他寄予厚望的大孙子来说,并不适合——当然对没什么经商天分的勋夜来说,是条好路,所以他才千方百计把顾珊珊娶进来。
季勋阳是有能力的。季老爷子的期望是与顾家联合,借用顾家的人脉和基础,拓展季氏的业务,让季氏更上一个新台阶。
季老爷子年轻时也是野心勃勃的。只是因为独子早逝,他也心力交瘁,才把这心思歇了歇,这些年精心培养季勋阳也是他期望的“野心”延续,如今孙子长大成人,于商界又有天赋,虽然这几个月干了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但他始终是不忍真正放弃勋阳的。这不,他又回到正途了不是吗?
“我和顾昀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叙叙旧,毕竟小时候她帮过我不少。”季勋阳抬头看看季勋夜,季勋夜不由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一步步来,欲速则不达。”季老爷子点点头:“听勋夜说,你当初找顾云采结婚是因为那时候调查出她是顾昀。年轻人啊,还是性子急了些。”
季勋阳听到顾云采的名字,心里也是一顿,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平复一下。
“勋夜,你担任副总裁吧,你大哥还回来季氏做总裁。”季老爷子接着说:“勋阳,季氏的事情还是由你来接手,你也熟悉,不用我多说。”
“爷爷,我现在的昀阳比较忙,还是暂晚回去吧。”季勋阳对于回季氏并不着急。季氏,是他一定要回的,但对他来说,现在并不是回季氏的好时机。
“也好。”季老爷子仔细想了想,点头同意。他身子最近不怎么好,说了一会儿话已经觉得精力有些不济,上楼休息去了。
“你有了顾家,还要跟我抢季氏?”见爷爷走了,季勋夜压抑的情绪也爆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独吞,不给我留一点!你就这么恨我妈,这么恨我?!”
季勋阳把水杯放下,淡淡瞥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没有什么比被对手无视更让人恼火——这说明对方并不把你当成什么对手,你在他眼里只不过一只上蹿下跳的小丑而已。从小到大,季勋阳就是这么对待自己!
季勋夜恼怒异常,却又无处发泄。他坐在客厅里生了会儿闷气,自己开了跑车,打算去常去的酒吧放松放松心情。
酒吧里灯红酒绿,俊男靓女饮酒热舞。
季勋夜很快将刚才在家的烦恼和怒气暂时抛在一边,和熟识的几个富家子弟玩了起来。
一曲刚罢,又一支缓缓流淌的曲子响起,歌手歌声娇媚忧伤: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一首《月上西楼》幽幽流出,让人心中伤感。
季勋夜有些恼怒,真是到哪儿都不得安生!
“唱这种曲子做什么?还嫌不够烦?”他拍了拍桌子,叫道。
哪知抬头一看,台上站着的,正是让他想起来就怜惜心疼的那个女孩——林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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