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心和田海防到达医院的时候,恰好碰到巡视病房的大夫。他们没有立刻去探望陆向冬,而是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想全面了解一下陆向冬的病情。
医生拿出病历本,介绍说:“陆团长从军总转院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好多了。从我们检查的结果看,他的伤口主要集中在双手虎口撕裂伤和右膝的撞击伤。右膝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可是虎口部位的撕裂伤却很严重,我们昨天会诊后,为他进行了二次手术缝合,陆团长很坚强,全程不要打麻药。他说想尽快复原,回家和亲人团聚。”
顺心坐在接待的椅子上,神情怆然,微垂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田海防撸下军帽,挠了挠头发,问医生:“他是因为剧烈撞击才受的伤吧,他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外伤?譬如与人发生激烈肢体冲突后的青紫斑块,浮肿什么的?”
医生摇摇头,很肯定地回答:“没有。至少我接到陆团长之后,没发现他的身体上有外力作用下的斑痕。不过,我听从北京来的随行人员讲,陆团长是为了保护群众才受的伤,当时的状况极其危险,他只能开车冲向沟壑,才能躲开前方的群众。而他被救下的第一句话,却是问老百姓有没有事?”
“唉……这个向冬啊,真要把我们的心都揉碎了!”田海防深深的叹息。
从医生三言两语的介绍,他们已能想象出陆向冬当时被逼迫的凶险程度。为了不让疯狂至极的暴徒得逞,关键时刻,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孙凌灿和群众的做法,吸引暴徒冲向最危险的地方……
医生看看顺心说:“你是陆团长的爱人吧。”
“嗯。”顺心抬起脸,神情透着紧张。
医生笑笑,摆摆手示意她放松。“不要怕,不是陆团长的病,而是我们这里的小护士们都想见见你。”
“哦?为什么?”顺心愕然地问。
医生说:“因为陆团长的个人魅力太大了,影响到那些刚出校门不久的年轻护士,暗自较劲都想要分到他的病房做看护。谁知,陆团长谁也没选,反倒找了个男看护,可把那些姑娘们气坏了。哈哈……后来有好几个胆大的姑娘不服气主动找到陆团长想毛遂自荐,可是都被陆团长以惧内为由一口回绝了。护士们好奇啊,她们觉得能把陆团长管得服服帖帖的女人,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为此特意跑来求我,说等你来的时候,一定领到护士站去让她们见见!”
顺心的嘴巴微张,目瞪口呆的样子,让田海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惧内?母老虎?
陆向冬,你是该多想我好啊……
陆向冬住院的病房是一间环境相当静谧整洁的外科单间。
当她从他所住房间的窗口望进去,只见昔日里意气风发的中校,正阖目半躺在病床上休息。他的头发比走的时候略微长了些,精神显得有些憔悴,面色在光线的折射下有些异常的苍白,缺乏血色的嘴唇,向下紧紧的抿着。不知他梦到了什么,浓眉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双手虎口部位缠着厚厚的绷带,相互交错想要保护谁的姿势……
她的心,也跟着他的梦境起起伏伏……
凝立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门,小步走了进去。
近看,他的面容更加的憔悴。深黑色的眼袋,昭示着他无眠无休承受着病痛思念的折磨,却不得不隐瞒她事实真相的纠结和矛盾……
沉睡中的陆向冬脸上的表情变得平和,英俊的面部轮廓变得平静而柔和,远离危险,远离战火硝烟,远离军营的号角,他看起来就像个纯净的孩子。顺心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久违的丈夫,轻轻抚摸他受了伤的手掌,粗糙的感觉,熟悉的温度,让她胸中涌上无尽的酸涩和感动……
“向冬……”口中情不自禁逸出呼唤,这个刻在她心灵最深处的名字,只会让她的心变得更加柔软……
仿佛感觉到异样,下一秒,他竟神奇般的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她。两人默默注视许久,他忽然扬起眉梢,笑了……
她目光平静地问他:“你还好吗?”
他凝视着她良久,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想你。”
顺心的眼泪喷涌而出,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再也止不住……
想你……
我也想你啊,向冬!!
他伸出笨拙的手牵着她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因为激动,他的手在不停颤抖,拉着她偎进他的怀抱,亲吻她泪眼模糊的眼睛……
泪不禁流,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贴着她最想到达的地方,他的心口。
“你敢抛下我,试试?看我不追你到天涯海角,把你揪回来理论!”
他露出粲然的微笑,加重手臂的力量,想把她挤进身体里,和他的骨血融合在一起,那样,是不是就能解了他的相思蛊毒……
“我怎么舍得你,舍得点点呢?傻丫头,我爱你啊……”
回应他的是更加**的拥抱,喜悦的抽泣声回荡在病房里,院外的桂花香飘进室内,气氛说不出的宁好。陆向冬目光悠长,透过窗口那一片湛蓝的天幕,他仿佛看到了未来幸福的图景……
田海防站在病房外,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的小夫妻,终于在此刻得以重逢,感动之余又倍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