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冬哈哈大笑,仰头向上,入眼却是金黄色的银杏叶片,辉映着缝隙里的阳光,像碎金子一般洒落在他的眼底……
幸福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
回家的路上,顺意仍在牢骚满腹地嘟哝孙凌灿的过错。那家伙真是属猴的啊,伤还没好利索居然又从医院跑了,一个月来的第四次,她能忍,人家医院的护士也忍不了呀。刚才的电话就是医院问她有没有见到27床的病人……
顺心宽慰顺意说:“试着给他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顺意既无奈又懊恼地拍着额头:“打了无数次了,可电话关机!我就知道,只要遇到与他工作有关的事,他就疯了!哪怕当时打着石膏,他也会拖着病腿去执行公务……”
陆向冬笑笑说:“你也别太着急,他不是快出院了吗?应该不会有大事。”
顺意扔下电话,头一仰,忿忿地说:“不管了……不管了……”
送回顺意,陆向冬载着顺心去稍远一点的水产店买秋蟹。因为顺心喜欢吃,馋了好久,所以夫妻俩决定用肥肥的螃蟹做媒,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聚聚。
“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
顺心做蟹的手艺还是跟着外婆学会的。年少的她尤其爱吃外婆做的菊花醉蟹。小镇的清晨,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跟着外婆步行几里路到达水波荡漾的清水湖。清水湖水雾缭绕,烟气四散。清新的空气里带着甜甜的藕香。外婆找到捕蟹的行家,买刚刚捞上来的新鲜河蟹,全挑雌蟹,回家后用当地独有的泉水养上一天一夜,等它们吐干净肚子里的泥沙后,才会被外婆刷干净,烹制。
小时候,她喜欢做的事,便是守在清水瓷盆边上,用草棍逗弄青绿色的肥蟹。看着它们在水盆里欢腾雀跃,她便会露出糯糯的小米牙,像个真正的孩子似的笑起来。
外婆一边准备醉蟹的菊花原料,一边笑着喊她:“囡囡……小心夹住手……”
她回以羞涩的一笑,却会坏坏的把草棍向水里探得更深……于是,外婆便会停下所有的活计,特意跑来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把盆里的水浇到她的小手上洗干净,然后温柔地苛责她:“囡囡,真坏!”
是啊……
她只有在外婆面前才会露出她的本性,她也喜欢阳光、空气、花草和雨露。她喜欢听到外婆的声音,因为那是一种奇妙的混合了多种幸福感的声响,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美好的回忆……
“在想什么?”耳边,蓦然传来一声低沉和缓的问句。
顺心的脸颊一凉,他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又迅速转到了汽车档位上。
“哦……我想起外婆做的醉蟹了。”她老实回答。
陆向冬弯起唇角,温柔的目光在她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转向前方滚滚的车流。“你这个馋丫头,跟着外婆的时候该有多幸福啊!”他说。
顺心甜甜地笑了,她感慨着说:“那当然了,我学到的手艺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向冬,你信不信,若是我外婆还在世,我一定会带着她参加江北卫视的美食节目去!”
陆向冬嗬嗬笑了,他说:“好啊,到时候我带着点点去当亲友团,为你们加油助阵!”
顺心被美好的幻想逗的咯咯直笑,眼光无意识的瞥向前方气势恢宏的建筑物,璃笙酒店。
看着看着,突然,她的身子从副驾驶位子上直起来,手指着外面叫道:“孙凌灿!向冬,是孙凌灿!”
傍晚灯火渐起的都市,孙凌灿正立在街边的电话亭给谁打电话。
陆向冬把自动车窗放下来,“你试着喊喊他,这边不允许停车。”今天的车流特别拥挤,他的大野原本占的位置就多,如果再停下来,恐怕后面的车子会暴动。
顺心探出头,对着街边挺拔的男人挥手:“孙凌灿——孙凌灿——孙猴子——”
执着的喊声把点点都惊醒了,可是孙凌灿却恍若未闻,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放下电话,朝前方走去。
“嘀嘀嘀——”耽搁了一点点时间,后面的车子已经不愿意了。顺心无奈,只好缩回头,努力朝车窗后面望着孙凌灿的身影。
“他到这里来干嘛!离中医院那么远,他待会怎么回去啊!”顺心担忧地说。
陆向冬沉思了一下说:“他肯定有正事,不然的话,不会用公用电话联系别人。”
“查案子也得先顾及身体,是不是,他这个人……真是……咦,他怎么朝璃笙酒店去了……向冬,你的车能不能绕过去……”顺心想不通,孙凌灿怎么会去酒店,他与人说好了吗?
陆向冬说:“不行,顺心,绕不过去了……”
无奈,他们只能按照预定计划去几条街区以外的水产店。可是刚向前开了两个街口,车辆却被全副武装的的警察分流向一条岔路……
“怎么回事……”顺心看到大野车旁边的司机也都露出了迷惘不解的表情。
陆向冬瞄了眼外面如临大敌的阵仗,推测说:“不是追捕重案犯便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到访了!”
他的推测在车辆滞留在二环路上的时候得到了证实,一位下了班却还被抽到路上执勤的交警压低声音对陆向冬说,中央的某位领导莅临璃笙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