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襄王府在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
一片狼藉之中,一道身影紧拥着白青屿,细密的银色碎发拂荡在脸侧,白青屿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变做难以置信。
她看着那双泛滥着血色的银眸,心脏怦怦直跳,她感觉到了,是他!此刻拥着自己的是凤澜渊,是曾经她心心念念痴恋着的那个男人!
“凤三狐狸……”
凤澜渊埋首望着她,银眸中写满了自惭与神情以及几许未曾散去的惶恐,只是片刻他的就将目光收回看着不远处孑然而立的男人。
姬夜染面不改色的擦去唇畔的鲜血,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嘲讽中带着几许释怀。
“果然不刺激你,你就想不起来。”
“谁允许你碰她的!”凤澜渊眼中的杀意未有丝毫递减。
白青屿听到姬夜染刚刚的话,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之前姬夜染说的做的那些是在演戏?这家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这忽然脱离剧本的一出,直接把她也给骗进去了!
“呵。”姬夜染冷笑,“如今你全想起来了正好,之前打的那一场不够痛快,现在本尊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揍你。”
“本君也有很多账想和你好好清算!”
趁他忘情就对他媳妇儿动手动脚,蛊惑他媳妇儿改嫁,这笔帐他若不好好与这死鸟算算,他凤澜渊的名字要倒过来写!
凤澜渊刚要有所动作,脸色骤然一白,喷出大口血来。他的心脏在那一刻剧痛到将要爆开,女子惊恐的俏脸成了视线中最后一个画面。
白青屿眼看着凤澜渊喷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臭狐狸,凤三狐狸!!!”她惊慌失措的抱着他倒下的身体,茫然的像一个失去了倚靠的孩子。
姬夜染的身影转瞬出现到一旁,他放出妖力在凤澜渊体内一探,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别嚎丧了,他死不了。”
姬夜染一个白眼砸她身上,“气急攻心吐血了而已,加上他刚找回忘记的那些,身体与妖魂都需要时间适应。”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白青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竟似虚脱了一般。
凤澜渊昏迷了过去,当下他们也不在耽搁,姬夜染一脸嫌弃的扛起帝君大人回了太烨殿。
东襄王府被夷为平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许多人。
沙宝儿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赶去了太烨殿。
内殿里,凤澜渊躺在床上平静的睡去,白青屿守在边上一步也不敢离开,心里隐隐还有些后怕。会不会这个狐狸睁开眼后又忘了自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死的心都有了!
不,她会拉着这死狐狸同归于尽!
殿外,沙宝儿他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姬夜染出来后,一个个都急着上前询问。
不过姬大佬此刻的面色非常不佳,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模样。沙宝儿等人见状默默的推开,不敢去当这个出头鸟。
“喝酒吗?”黑泽开口道。
姬夜染看了他一眼,估摸自己这老基友已猜到是什么情况了,闷闷的嗯了一声,准备从友情上寻求一点安慰。
两个寡男人寻了处偏僻安静之地开始喝酒,黑泽忍不住嗤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好命。”
“你说这话容易挨揍。”
“那也比不过你欠抽,居然大公无私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这场戏演得有意思吗?”
姬夜染闷闷喝了一口酒,心口某一处隐隐作痛,那里受了凤澜渊一拳,刚巧挨着心脏,让他有些分不出到底痛的是身体还是心里。
“假戏真做,戏假情深,你执着的够久了,该放下了吧。”黑泽开口道。
“嗯,以后我都不管她的破事了。”姬夜染点了点头,回答的很干脆。
黑泽嗤了声,白眼翻过去。
“你就继续骗你自己吧。”
两个男人闷头喝酒,商业互嘲,愿着酒意能麻痹伤心人的痛。
……
殿内,凤澜渊昏睡了许久。
他其实已然醒了但却并未睁开眼,这七年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眼中一一回现,画面定格在大婚那日白青屿出现在他眼前。
心脏痛的缩紧,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漠视与嘲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刺眼。刺得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凤三狐狸,你醒来后不许再忘了我,要是你再忘了,这一次我一定和别人跑了再也不理你不要你。”女子的咕哝声在耳畔响起。
惊得他骤然睁开眼,心里窜出巨大的惶恐。
“你敢!”
白青屿本是随口咕哝着的,没想到却能得到回应。
她看着那双已然清明的银眸,反应过来这死狐狸早就醒过来了却还在装睡。
“你这畜生混球王八蛋,你又骗我!”她登时愤怒了,眼眶却也止不住红了起来。
这死狐狸没有忘了她,太好了!
凤澜渊见她此刻的模样,一颗心都快被揉碎成八瓣儿了。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着,唯恐下一秒她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对不起。”他伏在她耳畔低声道,声音里潜藏着莫大的苦痛。
他简直是个混账,怎么能忘掉与她之间的那段感情。
“不接受!”白青屿咬唇恶狠狠的瞪着他,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始终被她忍着没有掉下来。
鬼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崩溃的边缘她都不断给自己打鸡血,告诉自己没问题!可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都胆战心惊。
这个人明明就在你眼前,他记得你这个人,记得一切过往,独独忘了与你的感情,忘了对你的感觉!
从恋人到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种滋味,如何不要人的命!
白青屿本不是那种矫情的性格,可她现在真的只想矫情的在他面前狠狠发作一次。
“夫人、屿儿、小五、贼丫头……”凤澜渊捧起她的脸,一点点将她的泪水吻落。
这泪那般涩那般咸,味道一点点蔓入他的心头,引起一阵阵抽痛。
任何的甜言蜜语在这一刻都是苍白的,甚至是狡辩,凤澜渊从未似现在这般笨拙过,他不知该如何让她停下眼泪,也不知该如何让她不要再伤心。
除了懊恼,悔恨,他现在似乎任何事都做不了。
这空洞的七年,他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