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稀薄,微微透凉。
简零打了个喷嚏,感觉到凉,复又添了件外衣。推开门就见薄雾一片,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简繁正在三老太爷的书房练字,一袭灰褐色的中山装,手执长袖,落笔挥毫间,别有一番文人墨客的风骚。
“三舅。”
门没关,简零轻叩门扉,轻声唤他。
简繁抬头看了简零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然后低头继续写字。
简零走进书案边,看了眼简繁的字,是越发的苍劲有力了。
“你也来试试?”
简零微微一笑,提笔,蘸墨,落笔生花,笔翰如流。
简繁在旁边看着,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频频点头,以示肯定。
“你的字,不愧是父亲教的,疏能走马,密不透风,颇有颜筋柳骨的味道。”
简零放下笔,笑而不语。
“什么时候回去?”
“用过午饭就得走了,下午的飞机。”
简繁点头,“你在临川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我既然能知道,你母亲知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要早做打算,知道吗?”
“我知道的,三舅。”
简繁复又点头,简易和简零自从小是在他的院子里长大的,是从小不点就开始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就跟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希望简零再步简易的后尘。
砚台旁边,是一只红丝绒的方盒,这方盒简零认得。简家所有的男孩成年后,三老太爷都会亲手为他们送上一只,里面是一只菩提戒指,简零也有。
“这只,是简易的那只吗?”
“是我父亲的,简易那只一直都在你大舅母那里收着。”
这菩提戒指,是三老太爷亲手做的,菩提果用的就是院里这棵菩提树上的菩提果,要说贵重倒也算不上贵重,稀松平常的很。
“我们简家,一直都有这个习俗吗?”
“也不是,我听你大舅说,以前简家也没有成年男子需执菩提戒指的说法。是这院里的菩提结果了,父亲才开始做的,我是第一个,后面就是你们这一辈,但凡年满十八,父亲都会送上一只菩提戒指。”
简繁后来也去查过这菩提戒指的寓意:百转千回绕指柔,终遇良人长相守。估摸着,多少和余家大姑娘,有点关系!
简零拿起那只红丝绒方盒,打开里面是意料之中的那枚菩提戒指。看着温润如玉,晶莹透亮。
简零从盒子里取出戒指,依稀可见戒指内环的壁上刻着的小字,婉清。
婉清,余婉清,不正是舒樱奶奶的名字吗?
“怎么了?”
“没什么,这戒指我能带走吗?”
“不能!”简繁回答的直接了当。
这可是他父亲三老爷子的命,要是让简零把它带走了,那还得了。
简零才不管那么多,将戒指放回盒子里,盖好盖子,放进自己的口袋,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有劳三舅了!”
说完便揣着戒指阔步走了出去,等到简繁追出来时,简零早已消失在这薄雾里,杳无踪迹。
舒樱是在中秋后的下午回的学校,加上路途遥远,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当舒樱看到昏黄灯光下的简零时,内心压抑不住的狂喜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脚上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一路小跑奔向简零。
简零看着奔向自己的舒樱露出一脸粲然的笑容,打开双臂,然后紧紧将舒樱拥进怀里。
鼻息间是舒樱特有的香味,不知道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沐浴露的香气,有时候浅浅淡淡的,有时候又馥郁的让人意乱神迷。
简零窝在舒樱的颈窝里,两个露在外面的脖颈都被风吹的凉凉的,靠在一起,触感格外的特别。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回家过几天的吗?”
舒樱依稀记得,子沐说回去至少要呆一周的,说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想你了,就回来了。”
舒樱闻言也是笑靥如花。
谁能想到平时话不多,闷葫芦一样的简零,说起情话来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简老师,你的上一任女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说起情话来就像一个情场老手。”
简零窝在舒樱的脖颈里,轻笑出声。
“没有呢。”
“哦~那你前女友,对你认知不够呀?”
舒樱半开玩笑,半认真。
倒不是介意简零在她之前交往过女朋友,简零那么优秀的人,自然不乏追求者。再者简零也不是十八,九岁小孩,二十多岁的人了,之前有过感情史也不奇怪。
简零有点不舍的松开怀里温香柔软的舒樱,伸手捏了捏舒樱的鼻翼。
“没有前女友!上一任,这一任,下一任都是你,只此一任!”
舒樱笑,复又投进简零的怀里。
简易就坐在在旁边的车里,看着他们俩卿卿我我,腻腻歪歪,重点是他们俩旁若无人呀!
视觉上的冲击,远比不上心理上的重创。
“差不多得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们撒狗粮也要适度,好吗?”
最后简易实在是坐不住了,从车窗里半探出身子,叫停两个人恩爱的画面。
舒樱侧过身来,这才发现旁边的车里还坐着简零,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简零放开舒樱,两个人并肩而立,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舒樱腰上。隔着衣服,温润软绵的触感若有似无的撩拨着简零的心头。
简易受不了这种刺激了,下车,取行李,因为不满关门的声音都格外的大。然后拖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你好~”
坐在后面的子沐这会儿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的一脸灿烂。
舒樱先是一愣,随后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他们仨一起回家的,一起回来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子沐小心翼翼问,“要不,你们先送我去俱乐部?”
简零挑了挑眉,“我觉得,你还是不够有自知之明。”
简易都自己拖着行李走了,他居然还想搭他们的车。
不是不愿意载他,就怕他这个苦命人的承受不了这份甜。
子沐后知后觉,倒也回过味来了,不比简易的潇洒,他下车搬行李的动作就没那么流畅了,反而磨磨蹭蹭的磨了半天。
看着简零的车扬长而去,子沐不由的叹了口气!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骂完拖着行李箱,子沐开始满校园的乱转,大爷的,进来的时候忘记记路了,学校太大,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