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惊讶,进个王府,还要坐轿子?这不是跟皇宫一样了?是不是说明,誉王府地方大呀?
“多谢纪管家。”郁娇微微一笑。
桃枝跟着郁娇前来,沾了第一次坐轿子的光。
她坐在晃悠悠的轿了里,嘴角翘起,心中想着,柳叶说,誉亲王对郁娇,比对任何人都不一样,是喜欢郁娇吧?誉亲王府真好,小姐不嫁过来,真是太亏了。
两乘小轿,由纪管家亲自带着,往楚誉的碧落园而来。
……
碧落园。
昨天兴奋着种了一天花树的楚誉,今天的兴致忽然不高了,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碧落园的凉亭里,皱眉盯着眼前石桌上的茶杯。
茶杯是白瓷的,没有一丝的花纹,却做得晶莹可爱。
“楚誉,你都盯了一刻的时间了,盯出花纹来没有?”西门鑫摇摇大折扇,一瞬不瞬地望着楚誉。
楚誉淡淡撩了下眼皮,没理他。
楚誉没心情说话。
刚才,霜月得了郁娇的命令,前来问他一件事。问他,为什么他在三月时,去了丰台县,丰台县令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她自己不来找他问,却派个侍女来问,这是有多么不愿意见到他?
不光如此,景家还退回了他送去的药材。
由此看出,景家人不喜欢他。
楚誉心中,是沮丧的。
“楚誉?”西门鑫收了折扇,撩起袍子摆,坐到了楚誉的对面,上下左右,打量了楚誉好几眼后,咧嘴一笑,“跟你说件事。”
“说。说完了滚!”楚誉心中很烦,所以,一切站在他面前的人或事物,都很烦。
这个西门鑫,在他的面前一直晃啊晃的,晃得跟苍蝇似的,讨厌。
“借我十万两。”
楚誉扬眉,“你老爹,又不给你银子了?”
西门家虽然有钱,奈何西门鑫的老爹,对西门鑫提了个要求,娶回媳妇就有钱,否则,一月一百两银子,用完没有。
一百两,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可以吃好几年,但对豪门世家出身的西门鑫来说,只够买一双鞋子,或是吃两顿饭。
这可苦了西门鑫了。
西门鑫还等着叶九儿长大呢,那叶九儿才九岁,而且,叶家是不可能将女儿嫁到西门家的。
所以,西门世家的少主西门鑫,一直很穷,只有跟着楚誉,才能稍稍过得像个富家公子的样子。
西门鑫张口要十万两银子,楚誉以为,想必是西门鑫手里的零花银子又用完了。
“你要的有点儿多。”楚誉的目光凉凉,“你当我这里,是钱庄?想取多少银子,就取多少银子?最多给你一千,多一两也没有。对了,我要你办的差事,办好了没有?”
“当然是办好了,才来找你的。”西门鑫笑得得意,“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了。”
楚誉的目光一缩,“西门鑫?”
“是……郁四小姐对不对?”西门鑫摇摇折扇,笑得得意,“你可有圣旨在哦,不到五十岁,不得娶妻,要是皇上得知你喜欢郁娇,一定会将她指婚给别人。”
楚誉的眸光变得冷沉起来,“……”
西门鑫又得意一笑,“看看,我没有说错,是不是?你让我算计那景昀,而景昀十分在意他的义表妹郁娇的看法,由此看来,你喜欢的是郁娇,所以,才要我去害景昀的,你是在拆散他们二人,是不是?”
楚誉眸光阴沉,“所以,你狮子大开口,找我要十万?”
“你府里银子反正很多,不要那么小气嘛。”
“我会写一封信给叶九儿,说,那晚的那人是你,她可一直扬言,抓到那个看她的淫贼,会挖了他的双眼,再砍了他的第三条腿。”
西门鑫吓得身子一僵,慌忙捂着自己的第三条腿,脸色神色大变,“楚誉,你狠……”
“还要不要说?”楚誉拂袖站起身来,冷冷睇一眼西门鑫。
西门鑫叹一声,“我随口说说嘛,我怎么会去告状呢?你一出事,我不就没有钱用了吗?”顿了顿,他又道,“你五十岁才能娶妻,那郁四小姐会等你吗?”
“本王不会反吗?”挡他者,杀!
“狠狠狠,算你狠。”西门鑫摇摇扇子,“言归正题,这十万银子,你借还是不借啊?”
“郁娇相信了?”楚誉问,“她不信,不算数。”
“我相信了。”忽然,有人大声说道。
楚誉和西门鑫,同时往声音方向看去,发现,前方墙头上坐着一个杏衣女子,正怒目而视,看着两人。
正是郁娇。
她怀里抱着灰宝,一脸的怒意。
郁娇心中在冷笑着,难怪呢,西门鑫忽然跑到景府找景昀,诬陷景昀,说跟景昀是一对断袖,原来是楚誉唆使的。
楚誉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娇娇,你怎么来了?”
郁娇冷笑,“是啊,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居然算计昀表哥!”
还用的是这种恶毒的法子!
西门鑫更是吓得脸色大变,捏着扇子,脚步一转,往院子门跑去,“在下有事,告辞告辞!”
“祁一!”郁娇忽然朝院墙外的一人喊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表了忠心的话?”
“是,四小姐,唯郁四小姐马首是瞻。”祁一回道。
郁娇眸光一凝,“那好,你们给我狠狠地揍这个西门大少,最好呢,弄花他的脸!”
西门鑫跑了一半路,吓得腿一软,停住了,他大惊失色嚷道,“郁娇,在丰台县的时候,我还帮你来着,你怎么忘恩负义,要弄坏我的脸?”
“你诬陷我昀表哥,就该打!”郁娇冷哼,“祁一,还不快去揍?”
“是!一起上!”
四个身影跳进院墙来,飞快朝西门鑫冲去,然后,挥拳揍去。
西门鑫抱着头,狼狈逃跑,一路跑,一路嚷着,“楚誉,你是不是跟郁娇窜通好的,合伙算计我?”
郁娇怒目,“居然还诬陷我?祁一,再打。”
“是!郁四小姐。”
四个人,去追西门鑫去了。
人都走了后,碧落园,又安静下来,楚誉望着坐在墙头上的郁娇,微微皱眉,“娇娇,坐得太高,危险。”
“我坐得高,才好看清王爷的嘴脸。”郁娇没好气的冷笑。
楚誉朝她走过去,伸着双手,做了个接的手势,“跳下来,我接着你。”
“不跳。”郁娇怒道,“王爷,你为什么要算计昀表哥?他哪儿得罪你了?”
“你跳下来,我跟你说。”
“不跳!”
楚誉手指悄悄一弹,一道劲力弹向郁娇脚背,郁娇脚一疼,身子一晃,往下栽去。
砰——
她砸到了楚誉的身上。
168章
郁娇揉了揉发昏的头,从楚誉身上爬起来。
“还说会接我……”她还不是一样的摔下来了?
郁娇弹掉袖子上,沾着的草叶儿和灰尘,冷冷说道,“楚誉,快起来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你要算计昀表哥!他究竟哪儿得罪你了?”
她早该想到啊,西门鑫是楚誉的好友。
西门鑫跟景昀从未交往过,两家也没有交往,西门鑫为什么忽然到访景府,就已让人值得怀疑。
果然,西门鑫的背后,是楚誉。
这个混蛋。
要不是灰宝听到了他二人谈话的内容,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还真会以为西门鑫是个断袖,去纠缠景昀了。
她让祁一送她到了墙头,将这二人勾结陷害的嘴脸,看了个一清二楚。
郁娇都已经拂掉衣衫上的灰尘了,仍没有听到楚誉的回答声。
“怎么,无话可答了?”她冷笑。
郁娇回头去看,发现楚誉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脸色灰白。
她眯了下眼,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拍拍他的脸,“楚誉?”
没反应。
“楚誉?”
仍没反应。
郁娇抬头望向院墙,楚誉这座院落的围墙很高,比普通人家的围墙还要高出一半。
足有一丈半高了。
她从上面掉下来正砸到楚誉的身上,力度很大,稍有不慎,的确会将人砸晕。
郁娇心头一沉,忙伸手去把楚誉的脉搏,只感到极微的跳动,又去探探他的鼻息,气弱游丝。
真晕过去了?
郁娇朝他脸上端详了片刻,抿了抿唇,走到园子门口去喊人去了。
本来呢,听到他跟西门鑫一起算计景昀,她很想揍他一顿,可这人都晕了?还怎么揍?
纪管家送郁娇和桃枝前来碧落园,郁娇没有从园子门走进去,反而是让祁一送她爬墙头。
他一头雾水,郁四小姐这是要干啥?
正发着愣呢,郁四小姐忽然掉下去了。
坏了,可别摔着了。
纪管家吓了一大跳,慌忙朝园门口跑去。
桃枝也见自家小姐掉下去了,心中更是慌得不得了。
这院墙这么高,小姐为什么要爬呢?
两人都担心郁娇,一齐往园子门口跑来。
才走到园门口,却见郁娇正脚步匆匆从里走出来。
纪管家和桃枝,看到郁娇安然无恙,齐齐松了口气。
“小姐,奴婢看见你从墙头掉下去了,你没事吧?”桃枝走上前,扶着郁娇,上下打量着。
“我没事呢。”郁娇微微一笑,又朝纪管家点了点头,“纪管家。”
纪管家长长松了口气,笑道,“吓死老奴了,老奴以为四小姐摔着了。”
“我很好,只是……”郁娇皱了皱眉,“你们王爷……”
“王爷怎么啦?”纪管家忙问,见郁娇蹙着眉头,心下着慌。
“晕过去了。”
“……啊?”纪管家一愣,“他怎么忽然晕了?今儿一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郁娇哪敢说,是她砸晕的?
楚誉的小身板也太弱了,只一下就砸晕了。
她脸上讪讪的,“我也不清楚呢,你找个懂医的人,快来看看。”
纪管家道,“老奴就懂医,他从小到大,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老奴在看。”
“那就好。”郁娇放下心来。
楚誉悄悄回京,却敢住在自己的王府里,显然,这王府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了。
纪管家当先往园中走去。
郁娇这会儿,又开始叮嘱桃枝,“王爷的事,你不得对外面任何说,否则,他会有杀头之罪。”顿了顿,又道,“我们也会有连带罪。”
说连带罪,桃枝一定怕。
很多时候,她不得带着侍女出入,必竟,她的身份在这儿。
高门小姐出门,身边必须有侍女。
一听是大罪,桃枝吓得身子一僵,“奴婢知道了。”她哪敢说啊?
纪管家不顾自己身体的肥胖,在前面跑得飞快。
绕过几丛紫竹,和几座假山亭阁后,果然,他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楚誉。
“王爷?”纪管家飞奔向前,蹲下身来,慌忙把起脉来,没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郁娇和桃枝这时,也走来了。
“他怎样了?”郁娇问。
纪管家看了他一眼,继续把脉,只是,那眉尖皱得更加的厉害。
“究竟怎样?”郁娇又问。
虽然,她很想将楚誉狠狠地揍一顿,但是,这人却因她而晕倒了,她也不好再记着这件事了。
“不太好。”纪管家摇摇头。
“怎么样不太好了?”郁娇又问,“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症?”
纪管家站起身来,叹道,“他身体一向很好呢,今天晕得奇怪。不过四小姐不必担心,老奴找人抬他进屋,好好地调养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又道,“四小姐请照看一下王爷,老奴这就去喊人来抬他。”
“好。”郁娇点了点头。
纪管家跑走找人去了。
桃枝看了眼昏倒在地的楚誉,小声问郁娇,“小姐,是不是……”她指指墙头,“你掉下来的时候……”她咬了咬唇,皱着眉头,眨眨眼看着郁娇。
郁娇斜斜瞥她一眼,“胡说。”
她不会承认的,谁叫楚誉敢算计景昀的?晕倒了,这是对他的惩罚。
纪管家的行动很快,没过多长的时间,带着两个小厮来了。
两个小厮从园中屋子里抬出一张春凳,将楚誉抬抬上春凳,抬进了屋里。
郁娇和桃枝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郁娇第一次进楚誉的屋子。
本以为,以楚誉的身份地位,他的住处,一定是奢华,奢华再奢华。
哪知,屋中布置极其简单。
除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家具以外,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品。
桃枝看不出家具的贵重,见屋子空空如也,小声对郁娇说道,“誉亲王这是在修行?”
屋子里也简陋了,跟个苦行僧住的屋子一样。
郁娇看了她一眼,未说话,因为,她也不懂。
纪管家吩咐那两个小厮,将楚誉抬往里屋安置去了。
郁娇没跟进去,只站在门口望着。
随便进一个男子的卧房,这有违礼制。
卧门的门口,横着一架大屏风,里头是什么情况,郁娇看不到,只听到纪管家说,“这是药方,拿好,速去抓药。”
“是。”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走出来,朝郁娇行了一礼,离开了。
“哎呀,还要吃药,王爷是不是很严重?”桃枝小声地嘀咕起来。
郁娇看了她一眼,眉尖皱起。
要是楚誉的病严重了,她岂不是罪人了?
是她没有坐稳,从墙头掉下来,要不是他一接,他也不会摔晕。
又过了一会儿,纪管家走出来了。
“四小姐。”纪管家朝郁娇拱了拱手,“让四小姐担心了,老奴给他扎了扎针,再吃些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郁娇听在耳内,怎么越听越不是知味?
什么叫她担心?
这不是该纪管家担心的吗?
她跟楚誉八杆子都搭不着边呢。
不过,她也懒于同纪管家争执了,这种事,越争越黑。
“……好。”郁娇淡淡点了点头。
“四小姐,要不是进去看看王爷?”纪管家忽然又问。
郁娇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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