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处园子,比林府的落英园,还要宽敞。
园中的一座二层木质绣楼,也比林府的要高大秀丽,房间也多出了六间。
林家从齐国开国起,就是武将之家,历任的几位家主,都是大老粗,娶的妻子也是出身武将之家。只有林伯勇的妻子是出身翰林院学士之家。
景氏是文人之女,学识渊博,懂精致的生活。
但因林伯勇对婉约的亭台楼阁不感兴趣,夫人景氏不想太让林伯勇操心她的事,便没有太过于计较房舍花园的美观问题。
所以,林家的房舍布局,还是早些年林家先祖们置办下的。
房舍除了高大,便是高大,毫无秀美可言。
而那落英园的桃花,还是林婉音大些时,她自己种下的,之前的落英园,同任何武将之家的园子没有什么区别,便是两个字:“单调”。
这样一来,就算林家的祖上,比郁府还要显赫,府邸占地面积还要大,但府内环境布局,却远不及文臣之家的郁府。
郁家的祖上几代,可都是爱风雅的秀才。
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虽然也是武将,但学问也甚好,将女儿教成了京城第一才女。
将这样美的一个园子给了她,可见,郁文才这回,是真的对她另眼相看了。
柳叶跟在郁娇的身侧,也是惊喜不已。
府里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皇宫里,也不过如此吧?
“四小姐,进去看看吧。”金锭站在郁娇的身侧,微笑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好。”
对于陌生的地方,她总要仔细的查看一番。
这间绣楼,楼下有四间屋子,楼上也有四间屋子。推开北面的窗子,就可看见一片湖,和更远处的花园。
倒是个十分雅致的住处。
而且,院中有小厨房,有水井,是个能独立住下去的地方。
显然,郁文才对自己妹子,是十分的宠爱的,要不然,不会盖这么华丽的住处。
郁娇正在看风景,身后的柳叶忽然说道,“小姐,看,锦夫人带着人来了。”
从另一侧的窗子口,郁娇看到锦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往绣楼这儿走来。
丫头的手里,各捧着一叠衣衫。
颜色,有紫粉色,耦荷色,还有嫩柳色,颜色柔丽,跟她这个年纪,十分的相配。
“走吧,去看看。”郁娇说道。
她且看看锦夫人,给她做了些什么样的衣衫,是不是还像以往那般,送些旧的来给她。
锦夫人若敢再同以往那般对她,她不介意,再次利用郁文才,让郁文才狠狠收拾锦夫人一顿。
郁娇往楼下走来。
锦夫人正坐在一楼的正屋里,候着她,脸色有些许的不耐烦,手里正无聊的绞着帕子。
因为郁娇还没有正式住进绣楼来,丫头们也没有配齐,所以,还没有茶水。
郁娇可不会为了锦夫人,去别的地方端茶水来。
她不做声,柳叶也当然不理会锦夫人了。
因此,锦夫人只得干坐着。
郁娇提裙走了过去,喊了一声,“二娘来了?”然后,朝锦夫人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坐到锦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锦夫人。
她是五品县君,锦夫人只是郁文才的平妻,并没有封号。
她没有必要对锦夫人行大礼。
金锭和柳叶,则规规矩矩地给锦夫人问安行礼,“锦夫人。”
金锭是老夫人的大丫头,她跟着郁娇来了这儿,不言而喻,郁娇被老夫人重视着呢。
锦夫人嫉妒得不行。
锦夫人的目光,清清冷冷地将郁娇又打量了一番,心中冷笑,一时得宠,又不代表永远得宠。这府里,当家的还是她,郁娇,她想什么时候弄死,就什么时候弄死。
不过,眼下还不是正式撕破脸的时候。
除非,她头上那个死老婆子老不动了,她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这郁府的后宅,全是她的后,郁娇,她会毫不手软的弄死掉!
“你回来的太突然,二娘一时准备不足,所以,这些天委屈你穿着你姐姐的旧衣了。”锦夫人脸上堆笑,“不过呢,你的事,二娘都记着呢,这不,二娘特意让京城的绣娘给你定制了几身春衫。”
说着,她朝两个丫头抬抬手,丫头将两叠衣衫放在郁娇身侧的小几上。
好与坏,已经是这样的了。郁娇淡淡看去一眼,唇角勾了抹笑容,“难为二娘时刻替郁娇着想,郁娇感激不尽呢。”
给她定做的?真当她是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原主吗?
最上面的一件衣衫,袖子上有明显的改动过的痕迹,还有领口处,有三处地方的针眼全是双行,所以,一定是改做的,并不是定做的。
放在最上面的衣衫,都是改做的,那么,下头的几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是被郁文才骂了,锦夫人一时之间准备不足,找了几身过得去的,再按着她的身量改做的吧?
必竟,新做一身衣衫,加上绣花,花的时间较长,少则五六天,多则半个月,何况,是五六件衣衫呢?
而改制一件衣衫,只需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好,半天就可以改好几件。
“你喜欢就好。”锦夫人笑,心中却在讽笑,乡下长大的丫头,果然好骗,然后,她又朝金锭笑道,“金锭姑娘一会儿回春晖院,也替我向老夫人汇报一声,这新衣呀,我已经亲自送到四小姐的手里来了。”
金锭惯会做人,从不当面得罪人,便笑道,“锦夫人操心府里几个姑娘的衣食住行,老夫人看在眼里呢。”说着,她朝锦夫人和郁娇福了一福,“奴婢先行告退了,老夫人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那你快去吧。”锦夫人点头。、
郁娇也微笑道,“劳烦金锭姐姐带话,就说,我很满意这儿,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老夫人年轻时穷怕了,养成了吝啬的性格,她说要送家具,就只能敷衍着答谢,而不能真正的去要,否则,反而惹来厌恶。向老夫人要东西,老夫人会感觉,像是挖了她的肉一样。
老夫人的手里掌着万贯家资,却将一两银子看得比亲孙子还要重要。
前世的林婉音,有一次来郁府,就曾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的一只茶杯,被老夫人记恨了好多天,直到林婉音送上一整套骨瓷茶具,郁老夫人才原谅了林婉音。
这一世,她了解老夫人的性格,当然不会去触霉头了。
金锭讶然地看了眼郁娇,心说,四小姐果真聪明,将老夫人的脾气看得透透的。
“奴婢会的,四小姐。”金锭笑道,然后,离开了。
金锭走后,郁娇又道,“二娘,我这个人,不太计较衣衫,不过,老爷和老夫人计较。这衣衫,看着像是旧衣改制的,不知老爷会不会看得出来?老爷看不出来,细心的老夫人一定看得出来。被她二人知道了……”
锦夫人脸色一变,郁娇,看出来了?这死妮子这么鬼机灵?
郁娇见她慌了神,又笑了笑,“我知道二娘忙,一时也准不足,到时候他们问起,我就说……我弄坏衣衫了,让柳叶修改了,不会让二娘为难的。只希望下回,姐妹们做新衣时,二娘记得给郁娇多做几身好的,郁娇就不计较今天的事了。”
郁娇看着锦夫人似笑非笑,不是不为难,而是,将你再次虐待我的把柄抓在手里,只要郁文才现在重视我,那么,我就会随时说出来。
锦夫人被郁娇的话,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手里的帕子死劲地绞啊绞。
“难为你替二娘着想。”锦夫人讪讪一笑,又说道,“另外,你搬进了大园子,身边用的人,也要多起来。”
“……”
“你身边目前只有桃枝柳叶和珍珠三人,人手太少,二娘替你多找几个人来。我已差人去找伢婆子了。”
“……”
“等你下午回府时,伢婆子就到了,届时,你自己挑几个好的丫头。按着府里的规制,小姐身边应该有一等丫头二人,二等丫头二人,做粗活的三等丫头两人,外加一个管事嬷嬷。”
“多谢二娘了。”郁娇笑。
锦夫人又推说有事,带着两个丫头,冷着脸离开了。
柳叶看着锦夫人的身影走远,哼了一声,“又要送人进来,也不知会不会向上回一样,安在小姐身边的人,全是些胳膊肘子朝外拐的,全是锦夫人的眼线。”
郁娇淡然一笑,“来了不就知道了?我身边有你和桃枝两个就好,其他的,我会让她们做粗活,不准进绣楼。”
……
这一天的上午,郁娇是忙碌的。
虽然搬进新住处,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整理物品。
但是,因为要常期的住着,她喜欢按着自己的爱好来摆设物品,因此,她一直在亲自监督着仆人摆放家具。
小园中的旧物品,郁娇自然是不屑于拿来的,只带走了几件随身物品。搬来的,大半都是桃枝和柳叶两人的旧行李。
郁娇叫她们扔了,但她们舍不得。
绣楼的后面,也有一排屋子,共有四间房。
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三间里,摆着些旧床,想必,之前是供仆人们住的。
郁娇指出两间来,分别让珍珠住一间,桃枝和柳叶合住一间。
春婶带着仆人将绣楼整理好后,又带着桃枝和柳叶,到帐房处领月钱。
虽然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但郁文才仍吩咐帐房里,补发了三个月的月钱给两个丫头,并各赏了两身新衣新鞋袜给她们。
两人各得了二两多的银子和新衣,欢喜得跟过年一样。
另外,郁娇也得了二十两银子,等于补发了半年多的月银钱。
柳叶和桃枝两人,将一个袋子放在郁娇身旁的桌上,倒出白花花的银子,欢喜说道,“看,小姐,咱们有钱了,好多呢!”
“嗯,跟着你们小姐我,就会有肉吃,有银子拿,好好干!以后还会有更多!”郁娇捧着茶碗,微微一笑。
她是说给柳叶和桃枝听的,也是故意说给站在廊檐处擦洗栏杆的珍珠说的。
有些人不知死活,不会看形势,挨罚倒霉,别怪她事先没提醒。
珍珠侧耳听着屋里的笑语声,牙齿咬着唇,嫉妒得不行。
……
郁娇吃罢午饭后,正在园子里赏花散步,有一个婆子走进园来传话,“四小姐,老爷叫四小姐准备一下,要带四小姐出门了。”
郁娇眸光微闪,郁文才,要带她去聚贤书院了。
“知道了,有劳嬷嬷传话。”她微微一笑,然后,像身为林婉音时一样,给了赏钱嬷嬷。
这个嬷嬷是在郁文才书房里打洒的仆人,她打听过了,为人老诚,很得郁文才的信任。
她要在这府里常住,除了哄得老夫人开心,和博取郁文才的赏识之外,同下人们也要搞好关系,方能活得如鱼得水。
婆子得了赏钱,千恩万谢,“多谢四小姐。”心中说道,都说四小姐是个呆子,一点也不像啊,谁这么瞎说?
……
郁娇从锦夫人送来的那堆衣衫里,挑了件做工最好的换上,带着穿着新衣的柳叶,来到郁文才的书房前,刚走上台阶,郁文才就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父亲。”郁娇走上前,行了一礼。
郁文才停了脚步,眯着眼,盯着她看,苏静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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