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林佳兰被郁娇的一声惊呼“有团粉色的影子”,给吓得当众摔倒在地。
但当时天黑,看到的人,除了林府的仆人和她的父母之外,只有五六个外人。
她和裴元志有口头婚约,她是他将来的未婚妻,他为了面子一定不会乱说。
誉亲王楚誉为人高傲,估计不会为难她这个小女子。
所以,昨晚丢脸的事,她自动忽略了。
果然,今天她出来见客人,没人说起昨晚的事。
可谁知,今天原本是她十拿九稳的即兴写祭文,原本可以大出风头,可怎么又出了差子呢?
那个郁娇,怎么老是跟她过不去?
被人讽笑抄袭,她装昏躲过了大家的质问。但是,丫头们将打听来的话传给她听后,她气得恨不得将郁娇抓着暴打一顿,亲手撕烂那小贱人的嘴。
因为,不少宾客,都在说着她抄袭祭文的事。该死的郁娇,坏她的好事!
刚才,好不容易将林伯勇的棺木送出,棺中居然是空的。
这下子,家里算是惹上大事了。
父亲林世安被抓,一向强势的母亲,这会儿居然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坐着哭。
年纪大的祖父祖母,也吓得双双病倒。
哥哥虽是林家长子,却也是个草包,管家问他事情,只会说,“问我娘和妹妹去,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妹妹们,更是没法指望了,早吓得跟着母亲哭成一团。
丧事办了一半,仆人们前来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林佳兰无比烦躁着,狠狠砸了一个杯子。
“小姐,咱们还是去问问老太爷和老夫人吧,必竟,他们年纪大,经的事多。”林佳兰的侍女,这时献计说道。
林佳兰乱如麻的心头顿时一亮,对呀,长者多智谋。
她带着侍女,来到老太爷老夫人的院子。
侍女挑了帘子,林佳兰走了进去。
二老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软椅上,几个嬷嬷忙着递茶水跟药碗。
老太爷在叹气。
老夫人正跟老太爷抱怨呢。
“伯勇没有儿子,他死后,长房的财产,我们二房凭什么不能拿?伯勇媳妇都死了七八年了,他老丈人家,居然好意思来插手我林氏长房的事?”
“……”
“说什么林府长房的财产,是伯勇媳妇从娘家带来的,我们二房不能动。呸,要脸不?嫁出的女,泼出的水!进了林家门的媳妇,人和钱,就归林家管!”
“……”
“不然啊,那就别嫁女儿啊!留在家里老死好了。更何况,他那媳妇都死了多年了!娘家现在还来查财产,笑不笑死人?人死翻篇!”
“……”
“再说了,要问财产,让他们问裴家去,婉音那死丫头,早将财产陪嫁走了。找我们要?不要脸!”
林婉音外祖家的人,从林伯勇死的第二天起,就不时的有人来问长房财产的事。
因为,当初林大夫人嫁入林家长房后,对还在幼年的小叔子林三爷非常好,心疼他从小没娘,将自己的嫁妆一分为二。
一份给自己刚生下的女儿林婉音,一份留给十岁的林三爷求学或将来娶媳妇用。
现在,林大夫人早亡,女儿林婉音死,相公林伯勇死。长房的财产,属于无人管状态。林婉音的那一份已随嫁出去,林三爷的那一份,还在林家长房里。
可林三爷又失踪多年,他的那一份一直没动过。
所以,作为林大夫人的娘家人,便来问姑太太留给林三爷的财产。
但林二老夫人不是个吃亏的主,不准林大夫人娘家人来过问长房的事。
二房老夫人是市井小户女子出身。年轻时,她双手叉腰,一张嘴能骂跑一条街的泼皮,这会儿虽然躺在床上,但骂人的精神依旧很足。
此时,林佳兰不想关心这些事,反正林家长房的人全死了,林氏一族的事,还不是由二房的人说了算?
她现在,担心的是父亲的事。
她安慰了几句老夫人后,又来到老太爷的跟前,“爷爷,现在父亲被关进了顺天府的牢里,咱们该怎么救他?”
她马上要嫁入裴家,裴家是世袭勋贵之家,最是看中名声了。要是她娘家父亲没有了官职,她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要是父亲被皇上处死,她怕是嫁不进裴家了。
老太爷先是叹了一声,略一思索后,说道,“如今啊,只有靠裴家了。”
林佳兰一愣,“爷爷,孙女儿跟裴世子的婚约,还没有婚书下来,只有父亲跟永安侯的口头约定,他们家,能帮咱们吗?”
二老太爷捋了下胡子,眯着眼说道,“会的,你去找裴世子,要是他帮不了,就找裴夫人。裴家老姑太太是宫中太妃,是皇上的养母,你父亲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林佳兰点了点头,正要离去,二老太爷又道,“要是裴夫人不肯出手,你就提昭阳公主。”
林佳兰诧异问道,“为什么要提她?”
“横竖你别问。你知道就行了。”二老太爷眯着眼,说道。
有家里长辈的指点,林佳兰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她回闺房脱了孝服后,穿了一身素净色的春衫,带着贴身的丫头跟嬷嬷,坐了马车往裴府而来。
只是不巧的是,守门的说,裴元志去了丰台县。
“那,夫人呢?”林佳兰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给守门的管事。
管事认得她,这位是林家二房的小姐,林家二老太爷,是侯爷的座上客,守门的不敢马虎她,加上得了赏钱,马上汇报道,“夫人也不在府上,不过,小的知道她去了哪里。”
“哪里?”
“去了永丰街溢香居茶楼,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嘱咐车夫时,小的偷听到的。”
……
溢香居不难找到,是京城比较有名的茶馆之一。
裴夫人爱茶,常约上三五好友到茶馆里聚会闲聊。
林佳兰进了茶馆,稍稍一打听,就寻到了裴夫人定下的雅间。
雅间的门半敞着,隐约可见,几个贵夫人在里头坐了一圈在闲聊。
林佳兰提了一盒上好的点心,正要抬手敲门,就听一位夫人说,“恭喜裴夫人呀,得一个‘才女’儿媳。”
另一人笑了一声,说道,“听说,祭文抄得非常出众!”
抄?
林佳兰的脸,一下子窘红到了脖子根。
再不敢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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