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柳玄的预料,这科长自己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妙。
就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
他一看见阿紫,却是瞬间两眼放光,眼神中那莫名的恐惧,秒变成剧烈的兴奋,
“阿紫,你来了!快来伺候达达!”
他大张开嘴,手指夸张的冲里面指了指,
“圣、圣水!”
柳玄他们三个顿时一愣。
……哈?
“快过来啊,达达等不及了!”
阿紫脸色铁青,声音发抖着问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
只见科长接着双臂狂乱的舞动起来,
“哎呀……你个小贱人怎么这么傻?没看过金瓶梅吗?咱们倒着来!”
他又疯疯癫癫的吐出舌头,期待地对阿紫嘿嘿嘿笑道,
“你做西门大官人,我做潘妇人……”
阿紫说不出话来,白宝儿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柳玄则是咧开了嘴角。
岂止是不太妙啊,这科长已经可以和病人们在精神上“打成一片”了。
他本来预计,这可能会是一场有一定挑战性的交锋,但眼前是这幅情形,看来不用费什么劲了。
科长刚刚的话,倒是激起了他的玩心。
不过得先弄清楚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实验室里的空气中,恶念浓重得仿佛要化出形来,他和白宝儿怀中的戾饯月饼里,虫子们疯狂的嗷嗷待哺起来。
柳玄向黑鼎踱去,示意白宝儿给自己掠阵。
几条金色触手化出,心念牵引着它们悬在身边。
“不知这位科长怎么称呼?”
他一边走着,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科长好像是这才注意到柳玄和白宝儿的存在,癫狂的目光移到了他们身上。
登时,那一对全是血丝的眼球更亮了。
“哇……”
“好一对靓仔靓女,是阿紫把你们找来一起玩的吗?”
科长开心的拍起手来,
“不错,不错!鄙人徐世藩,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他还一本正经的正了正自己的医生帽,对柳玄和白宝儿拱手抱拳。
白宝儿蹩着眉,没有搭理他。
柳玄听到他的名字后却是呆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作揖还礼,
“徐科长的尊姓大名,真是颇有古风古韵,在下白彘,这位是我师姐阿白娘娘。”
痴癫的徐科长,身上灵力气息不弱,却连丝毫防备都没有。
于是柳玄径直踱到了黑鼎跟前。
他打量几眼鼎中翻滚着的黑色灵气。
……这想必便是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之前柳玄就提醒过自己,不要随意吸取精神灵气,现在人间的生灵,估计大部分都多少有些不正常。
这里全都是精神病人,就更不用说了。
阿紫说这货“用恶咒控制医务人员去折磨病人,然后吞食病人因痛苦而产生的混乱精神灵气。”
虽然不知道好处是什么,但听起来就令他感到脑仁发麻。
道行不够的话,不就是等于主动把自己往疯里整吗?
在他和白宝儿身后的阿紫,也明白了徐科长目前的状况,她眼中仇恨的神色激颤着,跃跃欲试的露出自己的蜘蛛螯牙。
徐世藩听柳玄报过姓名后,笑得更猥琐了,
“好名字!两位的名字听起来就很风骚!嘿嘿……”
他像苍蝇一般兴奋的搓着双手,
“不知你们想怎么玩?有好多种花样的选择,我们可以解锁……”
白宝儿这时耳垂红了,这是她血压升高的表现。
柳玄打住徐世藩的话头,微笑着说,
“徐科长你是懂怎么玩、也知道该怎么玩的。既然咱们都是懂风雅的人,就不要这么着急嘛,慢慢来。”
白宝儿眯起双目盯着柳玄的侧脸。
……“风雅”?
徐世藩歪着眼珠想了想,随后呵呵乐道,
“白彘小哥果然也是行家,是我唐突了。说说,你想怎么铺垫前戏?”
说着,他血丝混浊的眼球,发出牲口一样的目光,在阿紫和白宝儿身上扫来扫去。
柳玄对她们两个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几步。
“先请徐科长从这鼎里面出来,不然咱们怎么四人行?”
徐世藩连连猴急地点头,
“说的是、说的是……”
说罢,他双臂扒住黑鼎的边沿,上身发力就想从里面爬出来。
就在这时,鼎内黑气中突然冒出来难以数清的枯槁手臂,将徐世藩死死拽住。
同一瞬间,空气中浮现出许多同样漆黑的脑子,环绕在铜鼎的周围。
那些手臂猛烈的动作,搅散了这些本来异常浓厚的黑色灵气,露出了徐科长的下半身。
只见他腰部以下的道袍也被染成了黑色,里面没有腿,全是像鱿鱼一般的乌黑触手。
随着黑气的散开,大坨大坨泛着血红的脑浆,从黑鼎里黏糊糊的流淌了出来。
柳玄拉住阿紫,向后一纵退到实验室门口,白宝儿则跃到了另一边,他们的位置对黑鼎形成掎角之势。
他示意白宝儿保持戒备不要动。
柳玄刚刚一下子就感应到,鼎里爆出来牵扯住徐世藩的东西,要比他本身麻烦多了。
……先看看这是什么。
情况不简单,他的玩心消去,双眼凝神认真起来。
徐科长脸上放荡的神情瞬时变了,变成极度的恐惧,他拼命摇晃身体挣扎着,并冲柳玄伸出双手呼喊,
“白彘小哥!好、好像有点不妙,帮我……快帮帮我!帮——嘎啊!!”
他喊叫到一半,几只干枯手臂探进了他道袍里面,嚓嚓几下把他胸口的细皮嫩肉撕扯下一大片来。
与此同时,在大鼎的旁边,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影子。
一个和人一样轮廓的影子,仿佛由黑暗凝聚而成。
它对徐世藩发出桀桀的嘶哑笑声,
“徐科长……痛苦并不是那样的美味,当你是被施加的那一方的时候……对吧?”
它紧接着嘶嚎起来,
“加入我们一起,感受你自己的杰作吧!!”
嗤……咝……
黑影落地站立,形体霎时间变得十分高大,头部都顶到了实验室的天花板。
黑鼎之内,那些漆黑的精神灵气中,更多的脑浆大股大股涌流出来。
徐世藩开始使劲挠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嘶叫,
“不要!……我错了……不要!!”
那些环绕着铜鼎旋转的脑子,此时也对他发出微风般的怨毒低语,
“……你想成仙是么?……你想爬得很高,是么?……别做梦了……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每一寸全部,都将烂成不生不死最低贱的玩意,为我们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