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会办好的,小姐注意休息。”小冰儿也没有废话,接过信快速地走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李晓兰起身,去架子旁拿了一件外袍穿上,又换了双脚底比较软的鞋子。
“要不,等衙役们将现场处理好了,抓到嫌疑人,你再过去审问?”
罗连神色担忧的看着她的肚子,平时里就心疼她辛苦,如今怀着孩子还要去那样不干净的地方,他是说什么也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儿。
李晓兰白了他一眼,“你也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怎会不知如何做才能最快的抓住罪犯!”
“……”罗连低下了头心中不愿,见媳妇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法子。
等到了杨员外的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二十四口人啊,说杀就杀了,就留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这可咋活得下去……”
“我说他们杨家也是活该,你们知道张三子吧,就是前头张家村跳河自尽的那个。据说他们一家佃的杨员外五十亩田地来耕种,缴了税收之后,杨员外竟然派人去他们家将所有的粮食统统搬光了。还说他们种坏了他的地,要赔偿。”
“一家人本来就是靠佃田过活,辛苦一年什么粮食都没拿到,还要倒赔钱,他们哪里来的钱?就只能赔命了!”
“还不止呢,听说前儿不久,这家的下人还从外地买来了两个十几岁小子,没隔几日就裹着烂草席子抬出去了!”
“他们杀人了?”
“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总觉得他们家有古怪,下面的人老往山里跑,还带着家伙什儿,也没见逮个兔子回来。”
李晓兰下了马车,听到大家的议论,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些事只要做了,即便隐藏得再好也难免露出蛛丝马迹。
罗连小心的扶着她下马车,“我先进去看看,你就在门口等等。”
李晓兰知道他的意思,怕里面鲜血淋漓的场景吓着她,也就没推迟。
高衙役见着她,赶忙快步迎了过来,“李大人来了,现场有些脏乱,您还是在外面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是在公案现场,高衙役都是很严肃的叫她“李大人”,话语里都带着敬称,不像是私下里相交时那样随意温和。
李晓兰点了点头,也就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只是闻到从里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她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胃里难免有些翻滚难受,还是小冰儿给塞了两颗酸梅这才好些。
罗连很快就出来了,只是面色不太好,眼睛一直左转右转的,就是不让李晓兰进去。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晓兰难得的有些心急,抓住他的袖子问道。
“反正不太好,我已经让人收拾,也挑了个抬出来,一会儿你仔细的查一查,里面就别进去了。”罗连说着又将李晓兰按在了小凳子上,还拿了旁边的温水给她喝。
李晓兰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何况自己还怀着孩子,就算不忌讳那些,也怕血气冲撞了不舒服,也就没有再坚持,好好的坐在那里等着。
“冰儿姐姐,你让衙役们,请老百姓都往后退些,或者说话小声点,吵得人头疼。”李晓兰揉了揉额头,看着那些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老百姓,不由得更加头疼了。
见到她不舒服,小冰儿就跟护鸡崽子似的,转过头手叉腰,眼睛一瞪,就冲外面的官差们喊道:“赶紧让人往后退,吵着李大人了还怎么办案?!”
李晓兰本来头还有些昏沉沉的,也不知怎的,被小冰儿叫一声后醍醐灌顶,一下子人激灵的就清醒了不少。
也是在这时候,四个衙役抬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从里面出来。在看到她的时候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有些前脚打后脚。
知道李晓兰怀着身孕,大家心里都在打鼓,压跟儿就不敢将这乌糟的死人往她的面前抬。
李晓兰也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怀着身孕的妇人,别说是来这样的凶杀场地,就是亲戚死了也不敢去奔丧,就怕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吉利。
可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不忌讳这些。再说了,现在县令大人还在床上躺着,三天就有两天半睁不开眼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和罗连不管,那谁来管?!
四个衙役顶着罗连那冷冰冰的脸,哆哆嗦嗦的将人抬了过去,往地上一放,一溜烟儿的就窜开了好几步,生怕被那冷冰冰的气息波及。
几个衙役也是很奇怪,怎么这男人身上的气息比死人都还冷,吓得他们浑身哆嗦。
怕罗连迁怒,李晓兰赶紧摁住了的他手,“你过来帮个忙,我怀着孩子,不方便碰这些脏的。”
人都已经亲手杀过了,摸个死人算什么?李晓兰之所以这么说还真不是因为忌讳,是怕罗连这个憨货拿自己没法子就把气撒到别人的头上,人家几个衙役当差容易吗,别受了她的连累。
听到小媳妇娇气的跟自己说话,罗连心中的那点儿不痛快早就不知跑哪去了,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蹲在旁边就赶紧问:“需要我做什么?”
“把上边的布掀开。”李晓兰开了口。
罗连赶紧把布打开,露出下面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李晓兰看一眼之后嘴唇就抿了抿,再抬眼瞅了一眼这个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说只是巧合,选了一个比较干净勉强不那么吓人的抬出来给她看,还不如说这男人小心眼,不愿意自己碰别的男人,哪怕是个死人都不行!
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不过……
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尸,她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想让罗连将她的衣服解开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当,又突然想起这个年代女子名节为重。
若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怕是死了都不安生,老百姓们更是会觉得他们处事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