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兰冷淡着一张脸,不急不缓的交代,眼神里毫无感情。
杨员外两口子要的是自家女儿不留下残疾,对于李晓兰口气中的冷热倒是并不在意。
“我们知道了。”杨员外冷冷淡淡的道。
“杨员外,我也算半个父母官,有件事情还是要提醒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可得,莫要做了那缺德丧良心之事。”
“你什么意思?!”杨员外的脸色突变,警惕的看向夫妻二人。
“我是好心提醒,若杨员外听不进去也就罢了。这世间的善恶功过都是有因有果,坏事做多了,气运耗光了,紧接着便是厄运来袭,你好自为之吧。’李晓兰说着起身。
不经意瞥了床上的小女孩一眼,李晓兰眉头微挑,嘴角扯了抹讽刺的弧度。
从杨员外家里出来,看着天色还早,想着这么多天了都还没回去看过夕夕。
在回镇上的途中李晓兰一直低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脸色阴晴不定。
还是罗连率先开口,“我怎么觉得杨员外的小女儿有点不对劲,她那眼神,嗯,怎么说呢,感觉不像个孩子……”
“你也发现了?”李晓兰终于抬起头,“刚才咱们要走的时候偷偷看了那孩子一眼,发现她眼神里全是恶毒之色,好像要将我戳穿千百个窟窿似的。”
李晓兰向来是个大度的人,小人她都不多计较何况只是个孩子。但她也是个有情有感的正常人,被人用那样像毒蛇一般的神色盯着,心里总是会不舒服的。
“先前你跟他们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是发现什么了吗?”罗连又问。
“我是大夫,鼻子总会比普通人略微灵敏一些,别的我没发现,就是闻着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儿。”李晓兰想了想说的。
“土腥味儿?你是怀疑他们挖坟掘墓?!”罗连想起在杨宅中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异常,顿时脸色都变了。
李晓兰点了点头,“杨员外家中富裕,几百亩的良田都是请了佃农来做。这间院子是他们住家的别院,下面的管事和丫头们还不至于被打发到田里去劳作,一路走来也没见哪里动过土工,你说,那土腥味是从何而来?而且那味道……闻着总觉得一股死气,让人很不舒服!”
“挖坟掘墓,偷盗明器,先不说会不会损了阴德,长期接触那些从地底下挖出来带了死气和病毒的东西,人的身体也会垮掉的。你没看到杨员外和他身边那个管家脸色很奇怪吗?”李晓兰道。
“你不说还没注意,脸色是有些灰扑扑的……那要不要派人盯着他们?”
“呵呵……”李晓兰却是扯着唇笑了,脸色淡淡,毫无怜悯之意。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又何苦费那精神呢?!再说了盯着他们又如何,咱们大荣国的律法可没有不许挖自家祖宗坟墓的规定,到时候你能拿人家如何?白费功夫罢了!”
“你说他们竟然挖自家祖宗的坟?!”饶是霍成都满脸惊讶。
“不确定,直觉罢了。”李晓兰道。
都说不肖子孙,杨家的老祖宗怕是气得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吧!
“万一别的人有样学样了,又至孝道于何地?”罗连沉默许久,这才开口。
“你说得也是,让官府立个公告吧,但凡买卖明器的都要注明出处,否则一切视为偷盗!”李晓兰扯着讽刺的笑容。
罗连许久都没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直到马车在德仁堂门口停下,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他的老母亲一步一步缓慢地上台阶时,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
大荣以孝道治天下,谁敢不要命的说,明器是从自家祖宗的坟墓里挖出来的?!
别说东西卖不出去了,怕是全家人都要被口水淹死了吧!
只要这些个脏东西卖不出去,挖坟的人得不到利益,慢慢的也就会淡下来,果然还是媳妇儿聪明。
自从出了巫蛊之事后,夕夕就一直被严加看管着,为了不出意外,小冰儿还特意从暗卫里选了个女子来充当教养姑姑。虽一直没断关注,夫妻俩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她本人了。
有人看管着原本不用他们多操心,谁让李晓颖那蠢胖子管不住手,大半夜给人一小姑娘剃了个光头。
这下子好了,刚“消停”下来的丫头又开始闹腾了。不能说话不能出门,那她就砸东西,见什么就砸什么,逮着人又啃又咬,眼睛都哭得跟核桃似的。
蒙大夫与那个暗卫都来信,说再不想法子,眼睛哭坏了还是小事,就怕精神上出现偏差,到时候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不知巫蛊之事的他们只以为夫妻俩心善,品行都如此恶劣了他们也还没放弃,想着出了事儿,怎么着也当让他们回来看看。
夫妻二人是走侧门,到了德仁堂后独立的那栋小院。进门之后就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就连暗卫们都少了几乎一半。
王婆子正在那里打扫,阳阳也很乖巧的在旁帮忙,只是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晓兰见不得小孩儿软萌萌的样子,一把将阳阳抱了起来,“阳阳乖,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呀?”
“姐姐呜呜……姐姐咬人,姐姐的眼睛是红的……”再攀上李晓兰脖子的那一刹那,小人儿终于是没忍住,‘哇’的哭了出来。
“乖,阳阳不哭。”李晓兰一边给他抹着眼泪,又问旁边的王婆子,“刚才又闹了?人都去哪了?”
新来的那位姑姑说,夕夕小姐一直闹腾,怕影响了隔壁院儿的病人们养伤,两个时辰前搬出去了,这是他留下给您的纸条。”王婆子说着就将那纸条递到了李晓兰手中,面色也有些难看。
她一直不喜欢夕夕,是第一次见面就恨不喜欢!可有句话说:爱屋及乌。到底是阳阳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她恨归恨,讨厌归讨厌,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李晓兰将纸条递给罗连,夫妻二人相互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