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想要将亲人的尸体背回去重新安葬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动静,赶紧躲在了旁边的大树洞里。
几个衙役也不敢打灯笼,你推我想偷偷摸摸的往这边而来。
“老赵,你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在哭……”
“什么人在哭?怕是鬼吧……”
“别乱说!你也不嫌渗得慌!”
突然一道惊雷炸落,既然就看见了那被挖出来的几具尸体,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有鬼,有鬼啊啊……”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疑神疑鬼的,加上埋掉的尸体名其妙的又跑了出来,更是惊悚。
墨管家怕他们回去后又找人来,不敢多待,只能含着泪给家人磕了三个响头,紧紧的捂着嘴,从后山的小路匆匆地跑了。
从父母和哥哥被抓家里就一片愁云惨淡,那些没有卖身契的帮工和工人们都纷纷的跑了。有良心的放下两件衣服两颗鸡蛋,没良心的甚至把家具都搬走了。
更有几个平时看起来忠心耿耿的卖身奴才,主家出了事就偷了卖身契,还偷了银子跑了。
墨管家看到爹娘和哥哥的死状,更加的担心两个妹妹和几个堂兄妹,想着一定要趁天黑想办法将他们送出去。
就在他买了干粮打算从后墙翻进去的时候,竟然听到里面奇怪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小心的伸头往里面一瞧……
满院子都是尸体,有他的堂叔堂兄弟,还有一些忠心的家奴。
而那些奇怪的声音……
房梁下,牌坊前,男人丑陋的躯体正压在他的亲人身上。
有堂婶,堂姐妹,还有他两个未成年的妹妹,最小的那个才六岁……
他的眼前昏昏,耳朵里轰隆隆。
最终也只听清了一句:“要怪就怪那姓墨的狗官,都是他害的你们!”
墨管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也不知道在大雨的山林中逃命的。
最近的一次,他甚至清楚的听到搜山的人说:“一定要找到王家那老二,否则就等着被墨大人砍头吧!”
他跑啊跑,逃啊逃,整整在山里当了四年的“野人”!
等事态平息之后他才敢下山,这时候才知道,东山县令,也就是那个姓墨的狗官竟然已经当上了知府。
他不甘心啊,死都不甘心!
等他打定主意要去墨府衙刺杀的时候,突然听到马儿的嘶鸣声。一个俊朗醉酒的少年突然从马上栽了下来,刚好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府衙中的家丁们匆匆跑了出来,见到自家小少爷受了伤,赶紧把人抱了进去,大声喊叫着找大夫。
而他被不明真相的家丁们,当作是救命恩人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
有句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这份救命之恩,墨大人夫妇对他甚是看重。
他只说自己是因为躲避洪灾才逃难来的,家中已经没有人了。
夫妻两个也没有过多追问就将他留了下来,做了个没签卖身契的小管事,算是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自从墨家小少爷受伤之后,夫妻两个将孩子看得很严,几乎从来不离开二人的视线。就算有什么急事要办,也都是由奶娘寸步不离的守着。
那时候的他也着急,怕这个小少爷醒来说不是自己救了他,一切都是碰巧而已,他就不能留下来了。
趁着一次探病的机会在汤药里面动了点手脚,果然,人是醒了,却傻了,跟个七八岁孩子似的,最近的事情都记不得,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个极其隐忍的人,在墨大人夫妻俩的身边潜伏了多年,在两次下毒差点被发现之后,他便沉寂了下来,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墨家的大公子文武双全,聪慧得很,他这个心里藏着事儿的人断然不敢多加靠近。墨大人的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许多的人,他也没下手的机会……
至于墨夫人,他身边跟着的那个老嬷嬷据说是宫里出来的,眼神犀利得很,每次看见他都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
他也不敢上前碍眼,怕被发现。何况他是男子,若没有特殊的事情是进不去三进院子的,想要下手根本没机会。
知道墨家的小少爷是夫妻二人的心头宝,他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将人弄死,让他们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可他只是一个小管事,想要靠近几位主子机会并不多。这一次,墨大人夫妻俩归乡祭祖,不可能把大管事带走就挑了它,这才让他有了下手的机会。
那匹疯了的马是被他下的药,他当时只是想趁这样的机会让墨大人摊上麻烦。可没承想,那个一向憨憨傻傻的小少爷竟然看到了,还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在墨大人夫妻俩出去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在墨小少爷的饭菜里加了点迷药,又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大火。
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抓住的。
他想过狡辩,想过死不承认,但被塞进嘴里的那种药丸实在是令他痛苦不堪,想死都死不了,才不得不说了事情的经过。
“只希望你别恨错了人。”李晓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到了外面才对县丞大人说了一句,“暂时别对他用刑了,派人好生的看着,我要让他死个心服口服。”
“下官明白,一定加强警戒。”县丞大人躬身颔首。
李晓兰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意,还是与这样的明白人说话不费脑子。
墨大人夫妻算是当事人,在私下审讯的事情他们是不方便参与的,免得到时候落下把柄。
为了保证案件的公平,李晓兰也只跟墨大人他们说了墨管家惊马和纵火的事情。
墨大人也不傻,听出了其中的问题,疑惑的道:“李大夫,我的确不明白,他为何对我们一家有如此深的仇恨?我为官十余载,虽不敢自诩什么好官清官,至少我没做过那些个坏人良心的事,怎么会……”
李晓兰看了眼罗连,心中顿了顿,还是没将话说出口。